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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娘家過春節,德誌的妻子當然沒意見,反而很開心。因為她在娘家長大,每個地方她都熟悉,都有感情,人常說,故土難離就是這個理兒。


    德誌隨便,在哪裏過年都行,問題在於他不懂禮儀。不過,他懂得一年一換的道理,陪德誌的母親過一個春節,然後再陪德誌的丈母娘過一個春節,這下子可以扯平了。


    德誌的母親自從去了丈夫,一直沒有改嫁的打算,她一個人過春節,有點孤單,好在德誌有個弟弟在家,還有弟弟的孩子,還算熱鬧,加上每年德誌的小爹一家都過來拜年,也不會讓別人看笑話,德誌的母親臉上也掛得住,說得過去。


    德誌丈母娘那邊,他們的兒子,也就是德誌的舅官,孩子的舅舅,和一個湘妹子結婚,那湘妹子家裏就一個女兒,其餘全是兒子,因此她從小就像個小子,非常強勢。和德誌的舅官結婚後,一直在控製著他,他就是渾身都是本事,也要伏在她的麵前俯首稱臣。


    他不當家,當然春節不能決定迴不迴來,為的是家庭和諧穩定,將就著一個家庭的完整。沒想到,今年他們都迴來過年,完全打亂了德誌的部署,既然都迴來,那麽,就沒必要趕迴丈母娘家過年。對德誌的妻子來說,沒有任何問題,對德誌來說,就有些不願意。嘴上不說,心裏憋屈得慌,說不出來,為什麽要迴來。


    丈母娘家有兒子,當然輪不到女婿在裏麵插上一手,當初,德誌跟老人聊天,就聽說了這事,找對象,一定要找一個有著哥哥弟弟的女朋友,這樣,作為女婿,就不用擔心丈人、丈母娘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湘妹子喜歡吃辣,她的女兒也隨她,做飯做得好的,就是德誌的舅官。喜歡在廚房裏忙,一到屋就不閑著。


    忙完了就躺在床上休息,德誌發現有點不對勁兒,但總說不出哪裏不對。


    當初這門親事,都反對,除了當事人喜歡,就沒有人讚成。女人是湖南的,不是說湖南不好,是生活習慣不一樣,總覺得有些問題,將來家安在哪裏,都是個問題,除非不買房子。這事是沒辦法的。


    她非常倔強,有時候還好,像今年,怎麽會迴來,的確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平時她都要求德誌的舅官呆在長沙的,那裏離她娘家近,年年春節都在長沙,時間長了,德誌丈人、丈母娘也就死了心,知道兒子長大了會跟媳婦跑的。


    德誌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為了不讓丈人、丈母孤單,逢年過節盡量往迴趕,一方麵是安慰老人,另一方麵是安慰妻子。


    說起來複雜,他妻子的姐姐帶著一個女兒,男人常年在外,不迴來,從小到大,婦女難得見麵。德誌的姨姐子就有了壓力,每次迴娘家,遇到熟人,人家都要問她男人,她把理由都說遍了,替她男人辯護,到最後實在沒有理由,就懶得迴家,免得被人問,實際上她不喜歡她男人,因她男人喜歡賭博,不管家、不管妻子和孩子。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她還在堅持,就是不離婚。


    以前孩子放在她奶奶家,她出去打工,現在不是了,因孩子學習太差,她就辭職迴來,在家專門帶孩子,為的是讓孩子能夠把學習趕上去。她掙錢也是為孩子,希望孩子將來能考上一所好大學,並且能找到一份好工作,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


    因為德誌迴娘家,她也迴來,且把她女兒帶迴家,然後讓她向德誌請教,比如,有不會做的數學題,可以幫她做出來。可是,德誌不喜歡這個丫頭 還有一個小妹,也是命苦,差點沒談成的一個男朋友,最後還是談成了,可惜,她丈夫十分聽***話,總是站在他媽那邊,那麽,可想而知,她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她在家裏不當家,不敢表達意見,自然,過年她丈夫不讓她迴,她就不敢迴,讓她迴,她才敢。有時候發了慈悲,他也跟著迴,但他皮笑肉不笑,笑裏包含著陰謀和殺氣,讓人感到很不自在。他的偽裝,也讓他十分難受。才結婚那兩年,他還偶爾迴去看看丈人和丈母,後來,幹脆不迴,他不迴去,也不讓他老婆迴娘家,孩子更不用說了。


    瞧這一家子,因為老人對孩子們太愛了,結果,結婚的不理想,出嫁的也不理想,隻有都迴到家裏才理想。人和人打交道,真的很難。有些關係過於微妙,不好把握。從這些事上,看出幸福是相對的,人世間沒有絕對幸福的家庭。


    德誌的妻子從小差點送給別人了,因家裏的女孩太多,姊妹四個,三個都是女孩,送一個出去,也不算什麽。要送的人,就是他們的大姑,在鄭州居住,屬於鐵路上的家屬。當時,能在鐵路上上班,是國家職工,有著特殊的身份,享受著較好的待遇,也就是說,是吃商品糧的,換個名稱,實際就是皇娘,不過,那個年代講政治,皇帝被推翻了,也就不存在什麽皇糧的說法。


    一九四九年之後,皇糧換個稱唿,就是商品糧。很多人都希望吃上這商品糧,在計劃經濟的時代,糧票是最值錢的東西。沒有糧票,就是再有錢,也買不起糧油。


    村裏的什麽“三提五統”,雜稅很多,少個人口,就可以少交一個人的。基於這個考慮,加上她大姑家隻有一個女孩,孤單,缺少一個夥伴,就想到了德誌的妻子。


    這邊不想要,那邊想要,德誌的丈人就帶著德誌的妻子,坐火車到了鄭州,交代了,吃了飯就要走,誰知道德誌的丈人見了他姐姐,一肚子的苦水倒也倒不完,一想起往事,他們都哭了。


    哭成一片,孩子們卻無憂無慮,玩得正開心。


    早晨,孩子還在熟睡,德誌的丈人悄悄地起身,剛準備走,就被小姑娘給抓住了,說:“爸爸,你要去哪兒?是不是不要我了?”


    原來,小姑娘覺察到了什麽,就一直在等著,看看時機成熟,她就和她父親形影不離了,生怕他父親失蹤了。


    老丈人果然舍不得,就又將她帶迴來,養大,她的姑媽再好,小姑娘還是覺得爸爸好,這個故事到此為止。


    德誌的妻子還是要跳出農門,沒辦法,有一個被打成右派罰他到農村種草藥的中醫,巧得很,認識了德誌的老丈人,兩人一見如故,竟然成了朋友。


    老中醫也常去德誌的老丈人家做客,他們沒有把他當右派,而是一個好朋友,因此,盡量炒幾個菜,打點好酒,來招待老中醫。老中醫很感激,就問家裏有什麽困難。看到活蹦亂跳的德誌的老婆,竟然是如此漂亮,就特別喜歡,要收她當養女。


    她成了老中醫的養女,很快,她就改了姓氏。


    老中醫平反後,他通過關係,讓德誌的妻子到縣衛校上學,畢業後又安排她進了鄉鎮的衛生院。後來衛生院改革分流,他自己開了一家私人診所,就讓德誌的妻子去他那藥房裏上班,負責發放藥品。


    後來,德誌的妻子就到了市區,在那裏,認識了德誌,從此二人談戀愛、結婚、生子,慢慢地各忙各的,有時候,還打個電話問候一下近況,因為距離,慢慢地就疏遠了。


    但是,德誌的丈人和他仍然來往。他家在河的北麵,他丈人的家在河的南麵,沿著堤壩走,大概一個半小時能到。當然,如果開手扶拖拉機,也能在四十分鍾趕到。


    春節就是來來往往地瞎忙,吃吃喝喝地,時間就過去了。要說休閑,比平時還忙。德誌在他丈人家的好處是,做飯洗碗都不用親自動手,殺雞拔毛,這些活兒,德誌還能幹一些。因此,德誌偶爾也幫幫忙。因他舅官在家,有時候連這些都免了,可以說,在德誌的丈人家,比在自己家還舒服。


    當然,如果在德誌的母親家,做飯洗碗的活兒也不用做,總是帶著的母親悄悄地做了,無怨無悔。


    已經習慣了長輩們的關愛,德誌就以為這些都是應當得到的,也就有些輕看,後來一想,不對,如果自己的孩子也這樣,自己會是什麽感覺?是不是有些失望,或者,在某些方麵需要釋放,而最好的方式難道就是坐如鍾而不動不搖?非也,希望長壽,就要多做。父母做家務,做了一輩子,自己袖手旁觀實在不像話,此時應當問候一番,也是一種安慰。


    德誌丈人的四個孩子,迴來了三個,還有下一代。書亞是代表,他小姨家的那個兒子不迴來,當然也就沒有了壓歲錢。這是迴家看父母的好處。自己盡到了看望父母的義務,另外,也讓孩子得到了壓歲錢,哪怕和迴家買禮物的錢差不多而衝抵,也是一種收獲,起碼,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增添了一筆多彩的經曆。壓歲錢是孩子接收了,但是決定錢的命運的是家長。家長代為保管,給孩子設立專門的賬戶,等孩子長大了,再將錢一並交給孩子,當孩子仍然需要幫助,就需要家長去想辦法了,那是後話,誰知道下一刻將會發生什麽呢?


    在德誌的丈人家過春節,照顧德誌姨姐的孩子,幫助做作業,另外還輔導她,讓她早點突破思維,有長足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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