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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尹懋被推進了手術室。尹懋妻眼圈一紅,眼袋尤其明顯,一向樂觀的她也有一些擔憂。她是基督徒,遇到這種事,的確是個考驗,說完全依靠神,此時有些蒼白無力,但是,除了神,又沒有別的依靠。


    一個推銷員過來,拿著一份單子,問:“誰要鋼板?”


    尹懋妻說:“有啥樣的?”


    那女人熟練而傲慢地拿著單子,遞給她,說:“諾,都在上麵寫著呢。”


    尹懋妻拿著單子,看不懂,遞給德誌,德誌接過單子一看,隻有兩種,一種貴,一種便宜,德誌二話不說,就挑了個貴的,一般來說,國內生產的鋼板,就像襪子,便宜無好貨,好貨不便宜,鋼板可不是好玩了,起固定作用,那東西在肉裏麵,質量差的,斷了怎麽辦?


    再說,很明顯那推銷員明顯已經搞定了院方,取得在醫院推銷鋼板的資格,這種東西,街上沒有賣的,即便有賣的,也不知道在哪裏買,還有,買迴來不能用怎麽辦?


    鋼板應該屬於特殊物品,按照樸素的思維,買貴的,不會錯,再說,又不是私人花錢,剩下來的錢幹什麽用?項目款不用下去,問題會更大,這個問題值得思考。再說,人一生該有幾次需要做手術呢?不要太摳門,人到了這裏,想節約都難。


    德誌替尹懋妻選了鋼板,尹懋妻簽了字,沒有要錢。那小姑娘拿了單子就走了,直溜溜地到了手術室門口,敲了敲門,然後有人開門,她把單子交給室內的人,說了兩句話,然後離開。


    她走後,德誌和尹懋妻不敢離開,一直在手術室門口等著,尹懋妻顯然有些緊張,坐立不安,時間仿佛停止不前,過了很久很久,手術室沒有動靜。


    德誌快要睡著的時候,從手術室裏走出來一個穿深綠色工作服的人,她走到德誌麵前問:“誰是病人家屬?”


    尹懋妻站起來說:“我是。”


    “諾,這是手術單,需要病人家屬簽字。你簽個字吧!”那護士戴著口罩說,還比較清楚。


    尹懋妻看著德誌,德誌點點頭,她就在上麵很認真地簽了字。尹懋妻問:“怎麽樣了?手術結束了嗎?病人怎麽樣了?”


    “還沒開始做呢!才進行消毒處理。沒那麽快。”護士說著,頭也不迴地走了,直接進了手術室。


    尹懋妻又坐了下來,德誌勸慰她,安慰她,希望她轉移注意力,不要這樣擔心。


    然後,德誌跟尹懋妻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正在這時候,劉小姐來了,問尹懋妻:“怎麽樣?開始了嗎?”


    “開始了,才開始的,我總覺得過去了幾年一樣,咋這麽長時間啊!”尹懋妻說。


    “不要擔心,手術前的準備很複雜,會很快沒事的,別擔心。”劉小姐這樣安慰,正說明了她很擔心。


    德誌說:“芭比怎麽樣,開始做手術了嗎?”


    “快了,等她爸爸媽媽來了就開始做,現在還在危險期。”劉小姐說。


    “那他們啥時候來呢?”德誌問。


    “快了。飛機已經起飛了,她姐在登機前和我聯係了的。估計這時候開始降落了吧。”劉小姐說。


    “行,他們到了我去接。”德誌說。


    德誌說了這話,就有點後悔,幹嘛要去接呢?人家不是沒錢,即便沒錢,也可以通知劉小姐去接,這個麵子還是會給的,要不然,齊老師迴來肯定 正說著話,劉小姐的電話響了,正像德誌擔心的那樣,他們到了,劉小姐關了電話,對德誌說:“你在樓下等他們,他們一到,就帶他們上來,先到特護病房去看看芭比,然後再帶他們出去吃飯。”


    德誌答應了一聲,就快步走到電梯門口。摁了摁下行的按鍵,一聲鈴響,電梯門打開,裏麵有四五個人,看見德誌,他們往裏麵靠了靠,德誌看看自己,沒有什麽呀,很正常的,他們也正常,說明山區的人實在和體貼,肯為別人考慮。


    站在樓下足足等了半小時,過來一輛的士,下來的不是他們。那輛車開走了,接著又過來一輛的士,開門一看,下來的人又不是;車走了,又來了,車又走了,德誌正準備打電話問劉小姐時,一輛的士停下來,從車上下來三個人,一男兩女。


    男的是中年人,女的一個是中年,一個是青年,德誌一看,中年女人除了稍胖一些,其他方麵都像芭比,青年女人不用說,一看就知道是芭比的姐。


    芭比的姐就像仙女,生錯了家,和芭比截然不同,貌美如仙,臉麵身段都不用說,非常標致,可惜的是,沒有跟德誌做同事,如果做了同事,德誌工作起來會更有勁。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德誌上前,芭比的姐姐認識德誌,她上前問好,並向她父母介紹德誌,也向德誌介紹了她的父母。德誌知道他們最關心的是什麽,不問他們吃飯沒,而是帶他們直接去特護病房,看看芭比怎麽樣了。


    德誌帶著他們仨,上了電梯,這個時候人比較少,電梯不是特別擠,人們喜歡湊熱鬧,仿佛有個氣場,把人吸引過來,一起行動,然後,一起散開,這事無法解釋,有時說,這事可遇不可求,不無道理,這個現象,無法解答。


    特護病房在走廊的盡頭,用玻璃門阻隔,裏麵據說是無菌的,不過,德誌不信,說是無菌病房,純粹在騙人,病房裏麵不可能沒有一點細菌。沒有細菌的地方,地球上不存在,除非在南極或者北極。


    德誌進不了特護病房。每天都有探視的時間,特護病房實際上裏麵有兩個房間,外麵一間,到了探視的時間,都能進。因為外麵的房間裏放著各種藥品和玻璃器皿,是醫生護士配藥和活動的場所,病人在裏麵,可以定期進行護理,並做好記錄。


    時間不到,醫生不讓進,德誌說:“這是病人的父母。”


    “那好吧,一次進一個人。先看看,然後出來我們再商量。”醫生說。


    先讓芭比爸進去,這時候芭比不像個人樣子,醫生擔心讓芭比媽先進去的話,控製不好情緒,“哇”一聲哭起來,還真不好控製。


    芭比爸果然不哭,進去後出來,跟沒事人一樣,拉長著臉,臉色黝黑,看不出來傷悲、也看不出來激動,總之是比較平和。


    芭比進去,沒有德誌想象的那樣嚎哭一場,看樣子,這妮子不會死,命大著呢!一般來說,紅顏薄命,這芭比雖然叫芭比,可是遠沒有芭比娃娃漂亮,弄得全國的芭比娃娃都不好意思還叫芭比娃娃了。


    最後輪到芭比的姐姐進去看,她從裏麵出來,眼圈紅紅的,淚水刷刷地流,德誌看了,不知道是心疼芭比受傷、生死不知,還是心疼芭比姐姐哭了,擔心哭壞了身體呢?其實,芭比的姐姐和德誌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


    德誌見不得女人哭,一哭,他的腿腳都發軟了,女人征服男人的致命武器不是下麵流水,而是上麵流淚。


    醫生一本正經地說:“你們來的正好,目前,病人的病情還不穩定,根據拍片結果來看,眉骨和顳骨骨折,凹陷,需要動手術。但是,這個手術風險較大,需要你們簽字。”


    醫生說完,拿出一張手術通知單,遞給芭比的爸爸,他接過來,看了看,又遞給芭比的媽,他們拿不定主意,問芭比的姐,芭比的姐說:“做吧,不做不放心。手術都有風險,不冒險,將來芭比落下殘疾怎麽辦?”


    她這麽一說,芭比的父母略有鬆動,芭比的媽說:“簽吧!”


    芭比的爸在紙上要簽字,手裏沒有筆,護士小說,趕緊遞過來一支透明的中性筆,芭比的爸爸接過來,刷刷刷在手術通知單上的簽名欄簽上了大名。


    簽完字,醫生仿佛完成一件大事,麵無表情地說:“好吧,你們出去。另外,做手術前,會有醫生找你們。”


    德誌聽了,頓時明白,那是在催要手術費,德誌見他們都不說話,有些著急,就說:“你們吃飯了嗎?”


    “沒有,”芭比的姐姐說,“一直在路上趕。我爸媽從河南趕到江城,我從長沙趕到江城,在江城找到父母,然後一起飛到恩施,剛下飛機,就想吃點東西。誰知道機場裏麵的東西太貴了。沒舍得買,隻好餓著肚子來到這兒。”


    “那好,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德誌提議。


    大家沒意見。


    德誌一行四人,上了電梯,然後下電梯,從醫院到大街上,德誌陪他們說話。芭比的爸爸說話非常少,倒是芭比的姐話多,她媽跟著附和。


    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德誌看到街上的路燈都亮了,華燈初上,萬家燈火,街上有不少行人,吃了晚飯後,出來散步。


    在十字街的一邊,有一大片場地,全是夜市。燒烤、火鍋等各式各樣的美食,隨便挑選,人頭攢動,熱鬧異常。這些熙熙攘攘的人們,仿佛忘卻了煩惱,來到大街上,吆五喝六,喝茶喝酒,暢所欲言,享受朋友之間快樂的友誼。


    德誌在外麵吃飯,首先挑選的就是人多的餐館,因這樣的店家追求的是讓一人吃千次,不是追求讓千人吃一次的經營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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