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這才知道剛才拿起的重劍果然是玄鐵造成。想是方芳她爹尋到玄鐵而仿當年獨孤求敗劍塚內的玄鐵劍而造成。


    拿起高仿的玄鐵重劍在空中揮舞幾下。雖然內力強健不至於百八十斤重的東西都使喚不動,甚至還算靈活,可是終究他所練的葵花寶典走的是輕快一路,要強行以玄鐵重劍而使出辟邪劍法,那是南轅北轍,絲毫不搭。


    林平之放下玄鐵劍,接芳芳剛才的話頭說道:“所謂重劍無鋒,大巧不工。芳芳姑娘,不知道令尊會不會這路舉重若輕的玄鐵劍法?”


    芳芳搖頭道:“我從沒見過我爹使者重劍。不過他在世時和我聊天時曾說道:‘劍隻是身外之物,真正的劍客,人即是劍,人劍合一,無劍而勝有劍。’但他又說,他也沒到無劍勝有劍的劍境,隻是勉強能以木劍迎敵,不需依仗兵刃之利。”


    林平之聽她這麽說,不禁想起使枯枝的刑天以老前輩來。


    不過邢老前輩使的是枯枝,但畢竟還是靠內力深厚而讓枯枝不懼任何神兵利器,不一定就是到了無劍勝有劍的地步。


    林平之一邊朝芳芳說道:“令尊他定是修為已入化境的劍道大宗師,可惜我此來無緣見其風采,實在是憾事。”一邊拿起另一座石台上的長劍。


    這柄長劍卻是一柄普通寶劍,林平之拿起來覺得極為順手,無論是劍柄設計、重量還是劍本身的觀感都讓他很舒服。


    雖然比不上承影寶劍這種千古名劍,但也是罕見的寶劍了。


    林平之偷瞧芳芳一眼,心道:“要不是在你們這待久了有些感情,說不得我就要偷偷把你們這劍拿走了。承影寶劍丟失,我正好缺把稱手的劍,這柄正合我口味。”


    他畢竟熟讀原著,知道這柄劍既然在玄鐵重劍旁邊,那麽想必也是獨孤求敗劍塚裏的寶劍,料來是獨孤求敗三十歲以前憑之揚名天下的稱手兵器。雖然其時獨孤求敗還需要依仗兵刃之力,但顯然這劍肯定也是好劍。


    芳芳雖然性格內向害羞,可內心卻其實極為細膩,這時候看見了林平之對手中寶劍有些愛不釋手的樣子,不禁說道:“林公子,此劍亦是我爹令巧匠仿製而成的寶劍,雖然也很珍貴,但也算不上是我們古墓派不可或缺的東西。你若是喜歡,不妨拿去用。我到時候求秦伯伯再找人打造一柄仿劍放在這裏就是了。”


    她這麽一說,林平之更加不好意思了,忙道:“姑娘,這可使不得,我這段時間吃你們的住你們的,還尚未報答,如何好還拿你們的東西走?”


    芳芳笑道:“公子若覺得過意不去,便以你放在我妝台上的金子抵數便好了。我曾和秦伯伯出過古墓幾次,知道金子好使,有錢還怕買不著好劍嗎?”她和林平之漸漸熟稔,說起話來便自然許多——在古墓裏悶久了,此刻找到個聊得來的人聊天,其實她也挺開心,畢竟人都有社交需求。


    林平之聽她這麽說,果然也沒那麽見外了,說道:“那我就謝謝姑娘了,他日我出...嘿。”


    他本來想說,他日我出去之後,看哪裏能不能找到好工匠,讓他打造一柄原樣的送到古墓好了。但馬上想起自己眼下還是這姑娘的“夫君”候選人,壓根就出不去,且這話不好和姑娘說,所以話到中途強行刹住。


    芳芳沒有想到林平之內心戲這麽多,繼續說道:“不過林公子,這劍雖然鋒利,算是極佳的寶劍...可其實在我爹看來,是這三柄劍裏最普通的一把劍。”


    林平之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心想:“玄鐵劍一則和我所練的劍法不配,我不太想帶著。再則便是我想拿走,你們又上哪再去找百斤玄鐵來?這種奪人之美的事情,我卻不好意思做。至於另外一座石台上擺著的劍,看樣子應該就是獨孤求敗到達‘無劍勝有劍’劍境之後所使的木劍了。這木劍在獨孤老先生手裏自然是毫無影響朽木亦可無堅不摧,可對於我這種劍道半桶水來說那是沒啥用的。”


    但既然芳芳提到了此節,林平之還是順手拿起了第三柄劍木劍,說道:“芳芳姑娘所說極有道理,覺得尋常寶劍好用,那是隻學到劍術皮毛的人才有這種見解。真正的天下無雙的劍客,自然得使不取巧的玄鐵重劍,和我手中這柄木劍了。”


    芳芳見林平之識貨,臉上露出了讚賞的表情,道:“我瞧林公子沒有佩劍,隻道你先前沒太鑽研此道。沒想到原來你的劍道見解如此高深——竟和當年我爹和我說的一致。”


    林平之心道:“我倒不是劍道見解高,隻是小說多看了幾遍而已。”一邊細細打量木劍。


    這一看之下不禁又露出了驚訝表情,原來木劍之上刻有一長串口訣,雖然是繁體字且深奧難懂可林平之自帶係統翻譯,看出了乃是一段心法。


    他看過一遍,這心法即已存在於係統之中。


    林平之大為奇怪,將木劍遞過去給芳芳看了,說道:“芳芳姑娘,你可知道這木劍之上刻有的這些心法?這是什麽心法秘籍?”


    本來林平之若是有意隱瞞,那麽悶聲發大財,係統刻錄下這心法之後不言不語,暗地裏習練就是了。芳芳也絕對想不到他隻瞧了一眼木劍即把這些東西都記下了。


    隻是他和這位姑娘接觸這段時間,覺得她心地天真單純,且毫不設防,若是因她信任而偷學古墓武功,那於心實是難安。


    芳芳看了看林平之讓她過目的木劍心法,點頭道:“這心法我爹曾告訴過我,他說是他畢生尋訪當年劍魔獨孤求敗老前輩遺跡,苦心尋得的一篇劍法秘訣。名字好像叫...叫什麽九劍。”


    林平之驚唿道:“獨孤九劍?”


    芳芳道:“對,正是獨孤九劍。林公子果然見識淵博,我無論說到什麽,你好像都知道。我爹說,這套獨孤九劍心法,是獨孤求敗老前輩留下的絕世劍決,倘若練成,便可無敵於天下。他不忍這套劍法失傳,可又怕這劍法落入心術不正的人手中,所以隻是刻在這木劍之上,當做留存。”


    “不過早十年前我爹在世時曾想毀了這木劍。他說他見過了華山絕頂上的一位姓風的人,好像也會使用這劍法,那麽就由這人傳承這套劍法便是,我們古墓派卻沒必要再留著,以免他日遺禍。”


    林平之無論如何想不到風清揚的獨孤九劍這古墓派裏就留了一份。不過想來這芳芳的爹爹既然和神雕俠有關係,那麽自然更清楚獨孤求敗的事情。倘若說風清揚是機緣巧合學得了獨孤九劍,芳芳她爹有心之下能尋得獨孤九劍的心法要訣自然也不算稀奇。


    心裏不禁開始鬥爭,眼下有這麽大的一個機緣在麵前,再怎麽說會葵花寶典不稀罕其他武功,也不至於獨孤九劍都看不上。


    可要說未經這古墓派這一代的兩個人同意,而練獨孤九劍,又實在是有些黑心。


    雖然說有點矯情,可林平之確實有些過不去這個心坎。


    幸好這個時候芳芳又說道:“林公子,你若有興趣,可以學這獨孤九劍。”


    林平之不禁喜上心頭,連掩飾都懶得了,開心道:“真的?”


    芳芳點頭道:“當年我爹想毀去木劍上的獨孤九劍心法時我就在旁,眼見他幾次想用掌力抹去心法,卻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


    “最終他說道:‘獨孤前輩創下的這般絕世劍法,無論如何不好在這世上失傳。華山派那個姓風的人性格孤傲,未必會有瞧得上的傳人。我在古墓裏留下這份孤本,若是外麵的有緣人恰好找到我們古墓來,又恰好看到了這心法,這機會渺茫如大海撈針。若真的發生,那便是獨孤前輩在天之靈欽定的傳人,我又何必硬生生掐斷由我而起的機緣呢?’”


    “他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為了囑咐當時就在旁邊的我而說的。林公子,今日看來,你便是我爹口中的有緣人,所以你若有心,自然可以學這上麵的獨孤九劍心法。你若學得了這上麵的心法,我們古墓派不光不會覺得氣惱,反而由衷覺得理應如此。我相信我爹當年說這番話,就是這個用意。”


    林平之聽她這麽說,自然百般樂意,也不再客氣,道:“劍魔獨孤前輩號稱求敗,自然是天下無敵的高手,隻怕比當今世上被公推為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還要厲害。他的劍法,我自然是有心學的。那我就拜謝姑娘和令尊不吝傳教稀世武學的厚德了。”說完果真深深向芳芳一拜,又朝西方遙拜。


    芳芳知道林平之心意,坦然受他這一拜,讓他心裏不會覺得太過意不去。


    林平之又想到一事,說道:“芳芳姑娘,你們古墓派代代傳承,為什麽不把這獨孤九劍傳下去,反而要刻在木劍之上?”


    芳芳道:“我們古墓派眼下可隻有我和秦伯伯兩個人了。我是女子,獨孤前輩的劍法太過霸氣,與我自幼學的陰柔武功不合,我爹便讓我不要強行修習,免致弄巧成拙。”


    林平之想象芳芳使玄鐵重劍的樣子,果然覺得不搭,不禁微微一笑,說道:“那秦老先生呢,他學了這劍法嗎?”


    芳芳歎口氣,道:“哎,秦伯伯他說他隻是低三下四的仆從,得我爹收留,學了些武功,又在古墓裏安生,已經是很知足了,不敢學這等高絕劍法。”


    林平之萬沒想到這秦大爺竟如此高風亮節,不禁也有些刮目相看。


    芳芳又道:“不過我聽我爹說,秦伯伯他入我古墓之前,即是江湖裏一個十分有名的高手,隻因遭逢變故,心灰意冷,才拜入我們古墓派自甘為仆——讓我絕對不可把他當做仆人。秦伯伯他入古墓以來,隻是學了一套武功,就是剛才我使的互搏術。”


    秦老先生武功極高,林平之和苗履道全力出手夾擊,也奈何不了他。事後二人分析,秦老先生當時其實還是留手沒下殺招,不然說不定二人早就支撐不住都被他了結了。林平之總道這秦老先生會的是古墓派絕學,那麽這麽深不可測也是理所當然,沒想到他竟然是半路出家,不是古墓派正兒八經的傳人。


    不過林平之也無心再多問這些古墓派的內情,乍得獨孤九劍心法,並且古墓主人明說可以練,自然喜悅不已。


    便在這時候苗履道已經走了進來,看到二人,喊聲找到你們了,又道:“看來你們是知道我找人功夫了得,所以放棄了躲藏,就這麽點著蠟燭明晃晃的站在這裏等我來捉。林公子,這次換你找人了,我保證你絕對找不到我。”


    林平之剛得到獨孤九劍心法,便是多和芳芳這美女聊幾句都覺得浪費時間,哪裏還會想玩捉迷藏?


    於是笑著說道:“我認輸便是,你們躲藏功夫了得,我實在找不到,自慚形穢,這就去邊上冷靜冷靜。芳芳姑娘,便由你代我找苗道長吧!”


    芳芳聽林平之意思是不想玩了,有些失望,但她也約莫猜到了林平之要去練劍,所以道:“好,苗道長,我數三十息,你趕緊去藏好吧。”


    林平之拿了木劍,自找了一塊古墓空曠處,開始調出係統裏的心法簡體文和注釋,開始習練。


    獨孤九劍的心法極為繁複,隻第一招就有三百六十種變化,什麽“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等等口訣,對林平之那無異於天書。


    好在係統解釋極為細致,便如風清揚親身在旁解答。而林平之得係統幾次贈予悟性值,此刻武學悟性已算高,倒也能慢慢領悟。


    隻是這心法光總訣就有三千多字,簡直都夠網文水一章章節的字數了,林平之待要先過一遍,覺得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實在提不起精力來。


    隻好從第一招開始,一個個字慢慢看去,結合注釋慢慢理解口訣意思,又以手中木劍比劃,演練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的精髓,追覓當年劍魔獨孤求敗無劍勝有劍無敵於天下的霸道。


    沉溺於練功之中,感覺周遭時光流動已和自己無關,遁入了忘我狀態。


    隻是一點一滴的學習獨孤九劍的精妙口訣。


    當他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麵前站著芳芳。


    芳芳關切的看著林平之,手裏竟還捧著一個瓷碗。見林平之從練功時的全身關注中脫身,她笑著說道:“林公子,練了這麽久了,先吃飯吧。”


    林平之愕然道:“芳芳姑娘,你讓我自己去吃就好了,怎麽還把飯菜給我送過來了。你這樣我心裏實在是更加覺得羞愧,簡直都不好意思吃這餐飯了。”


    嗯,真香。


    林平之將一塊香噴噴的肉放在口中,對旁邊的芳芳說道:“芳芳姑娘,你廚藝真好...太好吃了!我真怕你把我胃口養刁了,以後我要是吃不到你做的飯菜,那可如何是好?”


    芳芳聽林平之誇讚,喜道:“林公子若是愛吃,可以在我們古墓裏長住,我自然每天都給你做,絕不會吃不到的。”


    說完她看見林平之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剛才所說隻是自己一廂情願,歎口氣,又說道:“不過我聽我爹和秦伯伯說,對於在外麵花花世界呆慣了的人來說,我們古墓裏太清冷了,你們絕對受不了這種生活。我知道,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留在這裏的。”


    林平之咳嗽兩聲,待要說兩句什麽話來掩飾尷尬,卻實在想不到說什麽。不得不說芳芳所說確實是他心裏所想。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古墓裏的。


    雖然這裏很安靜,祥和,並且習慣了之後也並不覺得這古墓會怎麽樣。


    可是,畢竟還是外麵的紅塵世界比較熱鬧些。


    林平之有時候怕熱鬧,可有時候,人又需要熱鬧。


    人就是這麽矛盾的動物。


    芳芳看到林平之的反應,強自笑笑,道:“林公子,秦伯伯說,第一個見到我的人就要成為我的夫君...其實我們古墓派從來都沒有這種規矩。你若要走,他也絕對不會讓你自盡的。雖然秦伯伯他看起來很兇,可其實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無論如何不會傷害你們的。”


    林平之道:“我知道,上次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們現在可能已經躺在你們古墓的石棺室的石棺裏了。”


    芳芳說道:“所以,如果你們真的下定了決心要走,他便是攔你們也不會下殺手的。若你們不信,我可以幫你們說,讓他放你們出去。秦伯伯他最聽我的話,從小到大,我說什麽他從來沒有拒絕過我——這次也不會例外。”


    林平之看她說這話時臉帶憂傷,不由得想起了日前在太乙山全真教所門前,儀琳看著令狐衝的表情。


    這姑娘,難道真的對自己動了情?


    林平之生活在愛情沒有保鮮期和保質期的現代,所見過的男男女女沒有一個是真的癡情的,哪怕所謂癡心的舔狗也是一段時間舔這個女神過一個時間段又舔另外一個女神。


    ——或許,這位從小出生在古墓的姑娘,不一樣。


    但林平之顯然也不可能因為這樣而真的留在古墓。


    所以他隻是說道:“芳芳姑娘,你爹說,假如有人到這古墓來,恰好要學獨孤九劍,那是緣法。或許,你秦伯伯也沒說錯,我既然是第一個見到你的男人,那麽和你可能也有一段注定好了的因果。所以,你不用和你秦伯伯說什麽,我會憑自己的實力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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