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古月的笑聲戛然而止,戰場上突然陷入到無比的寂靜,就像剛剛的一切都是虛幻,沒留下一絲聲響。


    隻不過那片被燒到什麽也沒剩下的地麵,依舊散發著觸目驚心。


    圍觀的殺手們在天階刀客的頭顱飛出之時,瞬間忘記了思考,因為這突然的轉折實在難以接受。


    但唐羽星不會放過這一機會,就在這群殺手還沒從震驚中迴過神的瞬間,在唐羽星的指揮下唐家軍和古月的護衛們已經悄悄將所有殺手團團圍住,隻需要一聲號令便可摧枯拉朽。


    領頭的幾個殺手開始慌了,這急轉直下的劇情讓他們來不及做出任何判斷,剛迴過神卻又陷入了絕境,眼下唯一可以做的,也隻是突圍各自求生了吧?但這一點,太難……作為殺手,誰會為誰墊後呢?


    “消停點,可以先不殺你們。”


    古月的聲音突兀響起,似乎很平靜,一點也不像是剛剛經曆了生死一線,可那無盡的疲憊絲毫沒有掩藏,因為無從掩藏,也沒有掩藏的必要。


    看著古月的輪椅緩緩靠近,幾個領頭的殺手相互對視著,似乎在交流,更像是想要在對方的眼裏看到絕望以外的東西。


    “古大人……這次是我們輸了,您能單挑並且斬殺一名遠超我等的天階高手,實在讓人生不起反抗的意思,不過我們本就是殺手,生死早就置之度外,若是您想要折磨我們或者從我們這得到您想要的消息,那我勸您還是……呃啊!”


    或許他想要說的是“死了這條心”,卻被鑽心的疼痛強行換成了慘叫,因為古月的丹火連續命中了他周身關節,還沒到一個唿吸間,他已經完全沒法動彈,直直地趴在了地上。


    “不是來跟你們廢話的,也別說的像是你們有多大無畏,我當然知道你們這些殺手有自己的規矩,若是壞了規矩日後難以立足,會成為行業的敗類甚至被追殺到天涯海角,但是我可以這麽說,你們要是想活命,就別在意那些規則,日後不去當殺手甚至苟延殘喘,也比這趴著的死狗不如要強得多!


    我這人不喜歡殺人,真的,剛剛那算是親手解決的第一個,但我這人有一個不太正常的癖好,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去折磨囚犯,到目前為止,最厲害的那一個是扛到了右腳五根腳趾都沒了,不過那家夥最後嚇尿了還是很丟份,就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堅持得住……


    哦,對了,如果嘴裏喊著毒藥或者有什麽方式自殺的,煩請立刻吐出來或者扔掉,否者,嗯,就像這位仁兄一樣。”


    沒給所有殺手略微反應的時間,古月一邊指著其中一個殺手一邊說道,“把他的牙卸了,後槽牙那藏著毒。”


    而這個被指到的殺手此時已經毫無知覺地癱倒,因為就在剛剛,他的靈魂受到了巨力衝擊,腦袋裏猛然炸裂……


    無論唐家軍還是學院護衛,對於審訊這事情都不太擅長,雖然古月說的很明白毒藥在後槽牙那,但如何將牙齒直接卸了呢?用敲的還是拔的?


    “讓我來吧。”“黎明”的代表果斷站了出來,即解掉了一眾軍士們的難堪,又方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專業素養。


    隻見她掏出一把匕首,不到一個唿吸間便輕易將那昏倒殺手的一顆後槽牙拿在了手中,略微嗅嗅之後說道,“的確是見血封喉的毒,不過這方式很不穩定,打鬥中的撞擊都很可能將外麵這層保護殼直接震碎。”


    這個吐槽倒是讓古月莫名想笑,因為想到了影視劇中某個時期的某個組織。


    “多謝閣下出手相助,那麽其他人若是自己不便動手的,也可以請這位女士出手,你們自己考慮下哈。”


    對於古月的驚懼已經讓所有殺手肝膽俱裂,尤其是自己同伴莫名地直接趴下生死未卜,哪還有半分求死的心思?但一切怒火都轉嫁到了這個“黎明”組織的小頭目身上,更何況這才是自己的目標。


    可惜,沒有任何一個殺手突然暴起拚命搏殺,因為他們剛剛見識過了那天階刀客的速度,那般匪夷所思快到看不清的速度,在古月麵前也難逃身首異處,自己這點小打小鬧還是算了……


    於是一時間自己掏出毒藥的,自己扔出毒針毒刺的比比皆是,殺手畢竟是殺手,和毒基本離不開的。


    “好吧,看來諸位還是配合的,那就有請唐家軍的兄弟們操勞一下,這些人交給你們看押了,唐兄覺得可行麽?”


    “沒問題,古兄大可放心。”


    “嗯,咳咳,準備一下,又來人了。”


    古月的命令已經讓學院護衛養成了條件反射,雖然他們清楚知道在這一大票人裏,自己都是那最弱的一群,可古月的命令還是命令!


    不過,就在方護衛長正要喊人列陣的時候,古月調笑道,“緊張什麽!那個方向是楚都來著。”


    還沒等護衛們捋清楚,一聲大喊已經傳到了。


    “古大人!在下皇甫季義,聽聞古大人星夜出城馳援,家父特令在下帶著家將前來助力!”


    這一聲宛若洪鍾,倒是找不出皇甫大人的絲毫影子,看來這皇甫家老四在軍營裏待的時日可不短。


    “古大人!在下獨孤軍,家父聽聞古大人星夜出城為免倉促之下戰力吃緊,特派人去營中尋到在下帶兵馳援,時間上倒是耽擱了,還請海涵!”


    這獨孤家老四的談吐可不像是他們家那些老大粗,或許這就是派他來的原因吧。


    還沒等這兩家的隊伍都出現在古月等人眼前,一個身影獨自出現在了廢棄村莊的廢墟裏,原來是上官家的那名小天階。


    “古大人,三小姐,老爺和秦護衛長聽聞了這事,也猜到古大人沒有找秦護衛長幫忙的原因,所以派在下趕來看看,不過這段路實在有點不熟,隻能跟著他們兩撥人慢慢趕來了,沒出什麽問題吧?”


    小天階看到古月那一身的血,心裏已經焦急萬分,十分憤恨自己是個路癡,更恨的是那些當兵的跑的太慢!


    “沒事,不打緊,該打的架已經打完了,該殺的該抓的也搞定了,我倒是還好,虛驚一場,虛驚一場哈,不過還是多謝諸位前來助拳,這份情誼古月記下了!”


    看了看古月的狀態,揣摩了一下他的神色,隨即好好觀察了一下這廢棄村莊的地方,正中間那一地焦土十分突兀。


    原本倒在那的天階刀客屍體已經被古月的人打包裝好準備帶迴去,不過那一地的猩紅仍未幹,再結合下來的路上就聽到了無數爆裂聲,恐怕剛剛這裏經曆過無比慘烈的大戰。


    很顯然,這幫助拳的來的很是時候,有點事後五分鍾的意味,讓古月莫名想起了老電影裏的某些叔叔……


    不再多做停留,既然該幹的事情已經幹完,所有人便立即開始返程,隻是不必再那麽緊趕慢趕。


    馬車中上官鈴蘭繼續給鬼瞳料理傷勢,唐羽星也過分疲憊靠在唐曉焱的身旁閉目養神,至於古月,靠在唐霽凰腿上的他此時已經進入夢鄉,嗑藥後遺症發作了,精神恍惚無法自已。


    一行人裏倒是少有的安靜。


    隻不過在馬車中的女孩們都不禁迴想著剛剛那一幕,這個輪椅上的少年肩負了太多太多,而這一次的發泄的確有些來的太遲,也太猛……


    楚都西大門的守軍遠遠看到大部隊迴城,心中略微放鬆了一些,要是知道今晚從他們這出去了一波又一波,偏偏一個比一個背景硬……守城小隊長心裏不是滋味,他不想當一個擺設,卻不得不承擔擺設的職責。


    進城前後,幾百人的隊伍各自有序散去,走的很安靜,畢竟這大半夜的擾民就不好了,更何況他們都知道古月仍然睡著。


    與此同時,關於這一戰的消息也已經擺在了同樣未眠的有心人案前。


    獨孤家主很開心,覺得自己果然明智,自己兒子隻是跑過去看了看結果,不費一兵一卒就賺了個助拳的名義,更何況,他擔心古月萬一受傷甚至身死,那自己的大兒子可就尷尬了,好在這些都沒發生。


    上官會長和秦烈得到了小天階的迴報,算是第一時間掌握了最準確的信息,畢竟關係不同,小天階可以直接找上官鈴蘭或者周邊熟悉的人問。


    “那個死掉的家夥真的是天階中期巔峰麽?”


    “這個……我也沒法確定,事實上當時包括唐少將軍在內所有人都看不清虛實,隻是古大人一語道破,而那天階刀客也沒有絲毫反駁。”


    “不簡單啊!”秦烈不禁感慨,這個不久前還在向自己請教的小家夥成長的也太快了。


    “好了,先下去休息吧,這事不必聲張。”


    “是。”


    上官家主和秦烈互相注視著,忍不住嘴角上揚,古月可以為了一個鬼瞳去找天階中期巔峰拚命而且穩穩地贏了,那麽上官鈴蘭的安危豈止無憂?


    至於皇甫季義掌握的消息,其實還沒有皇甫伯忠的準確,因為跟過去的護衛可是看了現場直播,於是皇甫伯忠向自己父親交代幾句之後便立時趕去了楚都皇宮,他這一夜多半是沒時間休息了。


    “這麽晚趕過來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是的,陛下。”皇甫伯忠神情很複雜,即急切又略帶欣喜可還藏著隱隱的擔心。


    而這一切被楚皇看在眼裏不由犯嘀咕,自己這個心腹一向很果斷,如此作態恐怕是遇到了始料未及甚至從未有過的事情。


    “詳細說來,寡人也不打算再去睡了。”


    “好的,陛下。


    這事發生的很突然,微臣收到消息後立即著手調查,不曾想這會便有了結果,就在入夜後,古大人突然在學院裏喊了聲集合,沒多久便調動護衛一同去了西大門,並且讓上官郡主去找來了唐少將軍和一眾唐家軍精銳,那陣仗很顯然是要出城大戰一場,守城將士原本想按流程走可唐家軍畢竟有自由出入的權利,於是隻問明了緣由,原來古大人那名貼身護衛被派出去辦差事剛剛遇險了,他不知為何能得到消息所以立刻動身去營救。”


    “那小子出城了?還帶上了唐家軍?毫無征兆麽?”


    這事聽著就匪夷所思,大半夜城外就算有人出了事,躺在家睡覺的古月憑什麽知道?


    “是的,這事情無比突然,古大人就是毫無征兆地開始喊人,倒像是當日那次襲擊一樣,不過那時可以理解為古大人的確發現了刺客的蹤跡,可這次據說遇險的地方是西城外三十裏……而且古大人並不知道確切位置,還是詢問過守城小隊長才知道了那有一處廢棄村莊。”


    “你是覺得古月和他的女人之間存在某種聯係方式?可以最快速地求援?”


    楚皇略微沉吟,立刻切中關鍵要害,而這也是皇甫伯忠重點關注的第一個要點。


    “沒錯,這個可能絕對存在,而且這種方式比飛鴿傳書更快更準,至於三十裏外,各種信號都是無法肉眼可見的,所以這裏麵一定有不為人知的某種特殊方式,看來古大人還藏著不少秘技……”


    “那家夥扮豬吃老虎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暫且不要聲張,有機會就試探下便好,先說說結果如何?”


    這事聽著的確詭異,可一旦和古月扯上關係,楚皇倒是不會在意真假了,難道他才是對古月最“迷信”的那一個?


    不過,畢竟是出城幹仗,楚皇的心情還是很複雜,無論是出城多少裏,這裏可是他的都城!


    自己的都城外突然爆發了戰鬥,他的人隻能事後才來匯報,這件事本身就十分令楚皇難以接受。


    更何況,他不得不擔心古月那家夥的安危,因為他知道,古月會為了上官鈴蘭去拚命,就難保不會為了其他那些女人而涉險。


    “是,這後麵發生的事就更加讓人匪夷所思了……古大人離開後微臣家裏得到了消息,父親派四弟帶著家將前去援救,同一時間獨孤家主派人給城外軍營駐紮的獨孤軍下了命令,他立時帶兵馳援,另外,上官家得到消息反而是稍靠後一些,可見古大人並沒有直接向上官家求援,更沒有去找秦烈先生,於是上官家派出了他們那名最年輕的天階高手趕了過去。”


    “有意思啊,這些老狐狸都不會閑著,平日裏一定沒少盯著古月那小子吧?”


    楚皇譏笑了一句,不過他也沒在乎自己口中某一隻老狐狸的兒子就在自己麵前,這是當君主的霸道?又或者,這是朋友間的有一說一?


    “嗯,微臣也是剛知道,家父其實早就在學院附近設下了暗哨……恐怕獨孤家也做過類似舉動,至於上官家倒是應該沒有這種必要,畢竟他們和古大人基本算親戚了。”


    楚皇饒有興致地笑了笑,“你覺得古月那小子知道有人盯著他在麽?”


    “這個……微臣始終認為古大人若是想知道,一定就能知道,就好比在他的護衛中有人會傳遞消息給微臣一樣,不過他習慣性不挑明這些事而已。”


    皇甫伯忠心裏也是無奈,負責派人盯梢這事,他也幹了無數次了,可這一次的對象,實在有點讓他看不透,甚至是明明盯梢了,他也一點不覺得真的能看到什麽太有用的東西。


    “這就是那小子狡猾的地方,他太老練了,知道會有暗哨更會有報信的人,所以能夠讓人知道的信息他就會讓人知道,不能讓人看到的地方,這些盯梢的人也是看不到的……那後來呢?”


    “就在剛剛,所有人都已經迴來了,古大人不僅救下了想要救的人,還俘虜了數十名殺手,現交由唐家軍看押,其他人也各自迴府了,不過帶迴來的消息中,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援救的過程……”


    皇甫伯忠可不是賣關子,他也不敢對楚皇賣關子,隻是有些事說到高潮都需要一個醞釀,畢竟,他這個述說的人,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寡人倒是很好奇,什麽事能讓你如此激動,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是,微臣知錯,據說唐少將軍帶了唐家軍的統領們提前趕到,因為對手是一名天階高手,等大部隊到達的時候,唐少將軍正在獨自迎戰那名高手,其餘統領在唐三小姐的指揮下和其餘殺手展開了拉鋸戰。”


    “唐羽星那個小丫頭的確是個打仗的好手,不得不說唐問天那老小子是真的會下崽!”楚皇不禁如此感慨,雖然他覺得自己也不差,但在其他人眼裏可能就未必了。


    “這裏麵有一個問題,事實上唐三小姐並不是跟著隊伍一同趕去的,她多半事先就在那。”


    “哦?這倒是有趣……”


    楚皇還是第一次聽說唐羽星的一點秘辛,不過這事很顯然還不是今晚的重中之重,所以他可以選擇性擱置。


    “之後古大人一語道破了那名天階高手是‘天階中期巔峰’並且下場要去單挑。”


    “單挑?天階中期巔峰?!你別告訴我那小子就靠自己贏了啊?!”


    楚皇終於知道自己這心腹為何如此不淡定了,這消息自己聽了也不可能淡定,任誰聽了都不會淡定!


    “是,是贏了……過程有些眼花繚亂,傳信的護衛自己也看不太明白,隻是古大人用了一些他從未見過的招數,一直壓著那天階高手打,最後可能是天階高手孤注一擲想要搏命,可到了古大人麵前之後陡然失去了生機一般,手中的長刀被古大人輕易奪取隨後一刀斬掉了頭顱。”


    “確定是天階中期巔峰?”


    再次沉吟之後,楚皇首先要確定的就是這一條到底是不是事實。


    “不確定,這話是古大人自己說的,可那高手並沒否認,其他人也沒有任何疑惑,事實上多半是他們都看不出深淺包括唐少將軍在內,至於其他援軍到達之時其實戰鬥早已結束,古大人故技重施嚇壞了那些殺手,直接俘虜了。”


    皇甫伯忠可不會在楚皇麵前來虛的,可這件事的確無從查起了,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就連臨戰進階的唐沐霖也沒法看透的天階高手,至少不會是一個剛踏入天階沒多久的存在。


    “也難怪你會驚訝,寡人也覺得不可思議,那小子才多大啊?就算是阿籍在他這個年齡也打不贏天階中期對吧?妖孽,實在是妖孽!”


    “額……其實微臣覺得這也是大楚的幸事,畢竟古大人的安危更有保障了。”


    “那你眉宇間的擔心是什麽呢?”


    朋友間可沒法掩飾任何一點點小動作甚至小表情,因為一切都太熟悉,太過於心知肚明。


    “這個……其實古大人單挑時隻說了一句挑釁的話,‘別廢話了,聽多了煩,老子今晚就要拿你祭旗,好讓世人知道,碰我古月的女人之前,先他媽好好掂量掂量自己!’,額,這個就是原話……”


    “哈哈哈~!有趣,有趣的緊啊!”


    皇甫伯忠雖然覺得自己轉述這句話直接說出來有些不妥,甚至有點大不敬,可為了表達古月當時的態度,非如此不可,當然,他也知道楚皇一定想聽到原話。


    “我有藥”學院裏,古月倒在自己的床上繼續酣睡,一旁的鬼瞳靜靜調息,雖然自己也無比疲憊了,但她覺得此時此刻的古月應該是最虛弱的,自己的職責不能懈怠。


    事實上古月的確身心俱疲,那樣高強度的對決不僅僅消耗著精神力這麽簡單,無論是體力和意誌都已透支,至於他到底怎麽贏下的,恐怕當時在場所有觀眾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可又不得其解。


    準確來說,古月有點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作為一個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被人追著砍還能繼續當縮頭烏龜,那也不必苟活了。


    可對手是一名天階中期巔峰,而古月可從未和天階高手真正對決過,隻不過是從欺負地階的經驗中感覺自己可以和天階玩玩了而已。


    但係統覺得沒問題,也必須上,因為那人是一個光屬性,不管能不能解析,至少得奪到手!


    於是就這麽趕鴨子上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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