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苡的表情可以直接變成一個大寫的問好,眼裏和臉上處處透露著迷茫。


    她很困惑。


    施靖則是一臉沉思。


    而最神奇的莫過於葛渝,一開始的怔楞過了片刻後,竟然詭異的笑了一下,之後便全程微笑地接了聖旨,而後遞給了曹全一個荷包。


    幾人這邊正在進行接旨大事,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離葛府大門不超過十米的地方的那個小巷裏有一個人影正拿著一個圓形笸籮探頭探腦,時不時看一眼葛府的情況。


    此赫鬼鬼祟祟之人赫然就是福厚堂的小醫童——不苦。


    見此情景,他由衷地樂嗬了一下,決定迴去後一定要告訴徐老大夫這個好消息。


    他遵從徐老大夫的指令在這裏打聽葛姑娘近況,誰知等了一早上也沒見葛府有人出來,正擔憂著急時,卻突然見到人敲門,來人的裝扮是他不曾見過的,但衣服看起來布料不錯。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門被敲得劈裏啪啦響。


    他當時差一點就看不下去了,想趕緊跑迴去告訴徐爺爺這個噩耗,卻一直挪不動腳,潛意識裏他想再看會兒吧。


    正當他以為有人要鬧事時,還掬了一把汗,誰知接下來的劇情簡直就是神反轉。


    於是他瞪大了雙眼準備把這場大戲先看完了再迴去學給徐老大夫聽。


    他一點也不擔心醫館一旦忙起來會人手不夠。


    實在是最近的福厚堂裏病人很少。


    其原因不苦有些無語,據說是石嘴城新來了一個神醫,藥到病除,包治百病,還拒絕酬勞。


    這樣的好事不苦才不相信呢。


    徐爺爺早說過這世界上無莫名其妙的善也無無緣無故的惡。


    而此時站葛府門口的曹全正笑著接了葛渝的荷包,他用手輕輕掂了掂荷包的分量後便喜氣洋洋地朝身後一揮手。


    然後向旁邊走去,他的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來了二十來號人。


    兩人一組規規矩矩地站著。


    他們的中間還有個十分厚重的大紅木箱子。


    紅得發亮。


    箱子周圍還有細細雕琢上去的紋路。


    葛渝疑惑地看了曹全一眼,曹全倒是大大方方地擺手道,“淑妃娘娘不必客氣,這不過是皇上的一點聘禮罷了。


    有人走出來在曹全邊上附耳說了些什麽,曹全聽完後當即詢問葛渝府內的庫房在哪裏,又問葛渝想要將這些聘禮放置何處。


    曹全真的很訝異,他不曾想過未來的淑妃娘娘此時的府裏竟然連一個丫鬟也沒有。


    葛渝表示她可以帶路。


    於是眾人便緊隨葛渝其後,喬苡和施靖一左一右陪在她身邊,沒有任何幹涉。


    看著走在前頭的葛渝,曹全的眼中一抹精光閃過,新帝登基的消息還沒有最後擬定下來,而這位淑妃娘娘卻已經被內定了,一躍直接成為了四妃之一。


    這個大腿他可以提前抱好,以後不愁沒有好日子過。


    想好之後,他臉上的笑變得越發諂媚了起來,原本的第一聲淑妃娘娘隻是想要討個好彩頭,誰知後邊竟喊得越發真心實意了。


    曹全下午便送來了一批精挑細選的人,對葛渝說的是他們以後便是娘娘的人了,以後但憑娘娘決斷。


    葛渝早已看穿了曹全心裏所想,心中越發抵觸,但麵上卻是一一笑納了,還說以後可就靠公公多多幫襯了。


    見葛渝領了情,曹全更是喜不自勝。


    而此時葛渝的袖子下的雙手緊緊握著,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裏麵。


    就是因為有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她爹才會死。


    不論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人,還是位高權重的能臣,又或者說這石嘴城裏的小官,更遑論剛剛一個在後宮苦苦求生的公公。


    他們均是隻會為自己謀利的人。


    一個可以當她爹的老皇帝,當年選中了他爹為探花郎,後來又將他貶黜,如今還要求取他的女兒。


    葛渝在心裏冷冷一笑。


    葛渝已經進入了死胡同,鑽起了牛角尖。


    她在心裏給自己作了一層厚厚的繭,將自己緊緊裹在裏頭。


    到如今,她隻覺密不透風,唿吸不到空氣,她好像已經快要把她自己給捂死了。


    她的心裏話甚至連喬苡都沒有告訴,私心裏她不太想說出來。


    沒有為什麽。


    也可能隻是簡單的為了不要破壞在她心中的形象。


    *


    不苦迴去後將掉落的書撿起來放迴到了書桌上,而後便一直眼巴巴地等著徐老大夫醒來。


    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饒是如此,最後那個他認為的好消息還是讓他憋住直到徐老大夫醒來才泄露出來。


    誰知聽完不苦說的之後,徐老大夫並沒有露出他期待中的歡喜。


    他擰著眉,一直沉默。


    他的眼神還晦澀不明。


    不苦心道,壞了壞了,難道做皇妃有什麽不妥嗎?


    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和至高無上的恩寵。


    然而徐老大夫並沒有注意他的異樣,又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直接站了起來,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他的嘴裏還在迅速念叨著,“不行不行,若是真的,那可就壞了,我得要去葛府一趟,葛丫頭可別真做了那皇妃啊!“


    他神神叨叨念完之後便直接向外走,不苦趕忙去後院喊了車夫將馬車趕了出來。


    然後利落地關上了醫館,跟著徐老大夫上了馬車。


    “做皇妃有什麽不好的嗎?“不苦在車上問。


    “有什麽好,皇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多少人進得去出不來,葛丫頭還年輕,可不能被那些表麵上虛的東西給迷惑了眼。”


    “哦!”不苦依舊不太明白,但也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那葛姑娘做什麽會被迷惑,你不是說她是你見過的少有的聰慧女娃娃了?”


    聽了不苦的話,徐老大夫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聰明,但你剛剛不也說她是個女娃娃嗎?”


    女娃娃怎麽了,聰明不會被迷惑不就好了?


    不苦心底的疑惑最終也沒有再問出口來。


    因為葛府到了。


    在外人或者說在有除了徐老大夫之外的其他人在場地方,他都會是一個勤勤懇懇認真踏實的好醫童,而不是十萬個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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