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暗歎幸虧自己機靈,若是不小心卷到那些江湖爭鬥中,恐怕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什麽,要打起來了?”


    掌櫃的麵色一變,立即從櫃台裏抽出一把菜刀,小二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掌櫃的,不行啊,剛才那二十來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惹的主,您就這麽衝上去,肯定是兇多吉少啊。”


    “那怎麽辦?報官?”掌櫃的想了想,還是放迴了菜刀。


    “那也隻能這樣了。”小二摸著下巴,想了想道,“我這就去,一般江湖人是不敢輕易和官府做對的。”


    “嗯,快去,快去!”


    小二在掌櫃的催促下,快速跑向了縣衙,掌櫃的自己則是悄悄往二樓看去,不過二樓似乎一點聲音都沒有。


    福壽居是他祖上傳下來的,到他這一代已經是第七代了,也算是一個百年老店,他可不想福壽居這樣的祖宗基業砸在他的手裏。


    “上去看看,應該也沒什麽事。”


    平時也有一些江湖人士在福壽居打架、交手,不過這裏畢竟是縣城裏麵,他們都還算比較克製,這也讓掌櫃的摸索出了一套麵對這種情況的經驗。掌櫃的壯著膽,沿著旋轉木梯,緩緩向二樓摸去,待能仰著頭看見二樓裏的一切,這才止住了身形。


    餘天一看見探頭探腦的掌櫃,不由微微一笑,衝著那些人說道:“禍不及他人,我們之間的恩怨,還是到城外去解決吧。”


    這倒也不是餘天一絕對好心,隻是因為福壽居的花釀,似乎有緩釋根基之傷所帶來的的疼痛感,他想得到秘方,自然不會砸了這裏。


    掌櫃的隻露出一雙眼睛,看向餘天一,滿是感激之色。


    “好。”


    為首的漢子緩緩收劍迴鞘,同時帶著手底下人,向樓下退去,餘天一則是從懷中摸出一錠金子,放在桌子上,從窗口翻身跳了下去。


    那二十多人在為首漢子的帶領下,剛出了福壽居,便化作鳥獸散。餘天一冷笑一聲,也不去追其他人,就盯著那為首的漢子,施展身法追了過去。


    掌櫃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走到餘天一先前所坐的桌子,看著桌子上的金錠子,麵露喜色,一把抓住,毫不猶豫地收進了袖袋。


    二樓的另外七個人見狀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個掌櫃的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居然還想著收錢,他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紛紛給了酒飯錢,匆匆離開了福壽居。


    當小二帶著縣衙裏的官差趕到福壽居,隻見掌櫃的正美滋滋地在櫃台裏算著賬,不由臉色變了變。


    “掌櫃的,樓上?”小二疑惑道,“不打了?”


    “哦,他們走了,據說是去城外解決恩怨了。”掌櫃的邊說話,邊將兩錠銀子塞到官差隊長手裏,“害得兄弟們白跑一趟,今天我做東,請大夥吃酒。”


    餘天一的一錠金子可以換一百個銀錠子,掌櫃的拿出兩個銀錠子,隻賺不虧。


    那官差隊長本來還有些氣憤,大家夥接到小二警訊,就立即趕過來了,水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就告訴他們,這裏鬧事的人跑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不過掌櫃的和他們也算是老熟人,加上掌櫃的又很會來事,自己收了人家銀子,而且還有一頓酒吃,再多的悶氣,也沒有了。


    “掌櫃的太客氣,兄弟們就卻之不恭了。”


    官差隊長不著痕跡地收起銀錠子,滿臉笑容地說著,旋又招唿手底下七八個兄弟,到樓上找雅間去了。


    “掌櫃的,怎麽迴事啊?”小二湊到掌櫃的身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那青年說道‘禍不及他人’,然後他們就去城外約戰了。”掌櫃的小心翼翼地說道,“不過依我看,那群人似乎很害怕那個少年,你剛才不在不知道,那群人出了酒樓就四下逃命。”


    小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還在想著那些人為什麽就不打了。


    為首的漢子速度極快,但就是甩不掉如狗皮膏藥般的餘天一,後者閑庭信步地吊在他的身後,讓他的冷汗又不自覺地將身上的衣服打濕。


    二人一前一後,很快便出了雲來縣縣城,出了城之後,餘天一便不再壓製速度,為首的漢子隻不過逃出了二裏地,就被餘天一一掌拍翻在地,口鼻不停地噴血。


    他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麽同樣是五重天,差距會這麽大。


    “說,你們無生劍宗的人怎麽會來到這裏?”


    三山盟在雲來縣並沒有什麽勢力,至少情報網暫時還沒布到這裏,所以餘天一對雲來縣並不是很了解,不知道無生劍宗來這裏,想要幹什麽。


    “嘿嘿,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嗎?”為首的漢子反問道,臉上滿是嘲諷之色,大家是生死之敵,誰落入誰的手裏,就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


    餘天一想了想,最後重重點頭說道:“你的迴答若是讓我滿意,我考慮饒你一命。”


    這下輪到那漢子眼中流露出一絲懷疑,畢竟餘天一先前在無生崖上大殺四方,他可是親曆者,對方對無生劍宗的人動起手來,絕對不會留情。


    “你會有這麽好心?”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那漢子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將他們來雲來縣的目的告訴了餘天一。其實,這支隊伍隻是分散到北芪府各縣城中的一支,隻是為了堵截從三山盟逃出的人,不巧的是,他們居然在這裏被餘天一給碰上了。


    “從三山盟逃出?”餘天一抓住了重點,暗自猜測,無生劍宗是不是已經對三山盟出手了,“你們無生劍宗對三山盟出手了?”


    “這倒不清楚,我們隻是接到命令,在這裏堵截,至於宗門是不是對三山盟出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那漢子咳出了一口血,氣息有些萎頓,餘天一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便從懷中摸出兩顆丹藥,一顆是二品療傷丹藥,另一顆,則是一種定期發作的毒藥,一股腦全部塞進那漢子的嘴裏。那漢子還沒來得及反抗,隻覺兩顆丹藥已經化作一冷一熱兩道亂流鑽入了自己的腹中。


    “你,你給我吃了什麽?”


    餘天一鬆開了那漢子,後者連忙用手摳著自己的喉嚨,想要把毒藥都摳出來,但是餘天一所下的毒豈是那麽容易吐掉的。那漢子隻覺自己的苦膽水都吐完了,全身的筋骨依然猶如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般,麻癢無比。


    那漢子使勁地用手撓著全身,身上的皮膚被抓破了,鮮血淋淋,但是依然無法解除那深入骨髓的麻癢。


    “隻要你幫我做事,我就會替你緩解一下。”


    餘天一看著在地上不停打滾地漢子,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強者,可以直接以武力擊殺敵人,有時候,也需要耍一些卑鄙的手段。兵法有雲,以正合,以奇勝,這一點,餘天一深諳其道。


    起初那漢子還能堅持,但是等到一炷香時間之後,他再也忍不住了,隻能跪伏在餘天一麵前,顫顫巍巍地說道:“我豐子源願意聽從少俠的調遣。”


    餘天一也不管他是不是誠心,又摸出一顆指甲蓋大小的丹藥,丟進了他的手裏,後者連忙將丹藥吞了下去,不消三四個唿吸時間,那漢子隻感覺那麻癢漸漸消失,最終再無任何不適之感。


    “這顆毒丹名為千蟲丹,由數十種毒蟲煉製,毒性每月發作一次,至於毒發是什麽感覺,你已經體會過了。不過,我告訴你,這隻是淺表毒發症狀,其根源是毒性深入骨髓造成的,最終毒性會讓你的骨頭骨髓全部化成血水,死於非命。”


    餘天一的話令豐子源麵色巨變,沒想到這種毒丹的毒性居然這麽強。


    “我剛才給你的解毒丹,隻是助你將毒性暫時從骨髓中逼出來,等到藥效一過,毒性會再次滲入骨髓。所以,你要是想活下去,每個月必須服用解毒丹。”


    餘天一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豐子源也知道,他接下來的話,才是決定自己命運的關鍵。


    “你希望我怎麽做?”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豐子源可不是那些有著崇高理想的仁人義士,可以為了自己的宗門拋頭顱、灑熱血。


    “我要你繼續潛伏在無生劍宗,平時不要與我們聯係,我會派人跟你聯係。反正你們最近不會離開雲來縣,你確定幾個聯絡地點,我會派人跟你碰頭,之後他需要什麽樣的情報,你必須將那些情報弄到手,否則的話,下場你很清楚。”


    “來人是哪個宗門的,用什麽樣的方式聯絡?隻有告訴我這些,我才能確認對方的身份,否則的話,若是有人冒充你們的人,我不知道真假卻將消息傳出去了,你們遭受了什麽損失,我概不負責。”


    豐子源沉聲說道,他可不是真正替餘天一考慮,而是想知道,他究竟在和什麽樣的人打交道。


    “三山盟。”


    他隻說了一個詞,豐子源就明白了,怪不得對方會跟自己過不去,原來自家宗門要對他們的宗門不利,難道隻允許自己打別人,別人就不能還手嗎?


    顯然不是。


    餘天一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塊圓形空白黑玉玉牌,然後真氣化刀,在上麵刻畫了一隻貓的形象,然後又在背麵刻畫了一截竹子。


    啪!


    餘天一將那塊玉佩輕輕掰成兩塊,一塊丟在豐子源的手上,另一塊被他收起。


    “以後與你接頭的人,必須拿出那塊玉佩,和你手上的半塊完全吻合才行。大概三天之後,會有人持玉佩前來跟你碰頭,第一次的聯絡地點就是這裏。”


    說罷,餘天一似是無意地瞥了一眼豐子源身後的灌木叢,旋即施展身法飛出了密林。


    豐子源看著手上的半塊玉佩,臉上陰晴不定,忽的聽見背後的灌木叢裏似乎有什麽聲響,他連忙收起玉佩,提著劍向發出聲響的位置摸去。


    “師兄。”


    一名無生劍宗四重天弟子現出身來,那人也是跟隨豐子源一道前來雲來縣的成員之一,先前餘天一在福壽居讓他們下樓,他先一步逃出了城,躲在了這裏,那知豐子源居然引著餘天一也來到了這裏,他在心裏早就將豐子源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你怎麽會在這裏?”豐子源沉聲問道。


    “我剛逃到這裏,然後就看到你了,師兄,你沒事吧?”那人見豐子源的嘴角還掛著血跡,似乎很關心地問道。


    “沒事,小傷。”豐子源笑笑,擦掉了嘴角的血,“走吧,去找其他師弟。”


    “嗯。”


    那人轉過身,便往密林外走去,豐子源眯著眼睛,悄無聲息地抽出了手中劍,忽的朝前一刺。


    錚!


    就在豐子源突然發難之際,前麵那人也突然迴身劈刺,兩劍相交,發出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


    “師兄,你為何要殺我?”那人有些驚慌地說道。


    “哼,你剛躲到那裏?從我剛到達這裏,我就發現你已經躲在那裏了,看著我被那人擊敗,你居然都不出手相助,你有當我是師兄?”豐子源冷笑道,“再說了,你聽見了我們的談話,我覺得,隻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師兄,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將你的事說出去,請你相信我。”


    那人大急,自己雖然擋住了豐子源的一劍,而且對方又受了傷,但是對方畢竟是五重天武者,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自己再能耐,也打不過比自己高一個境界的武者。


    “你若一開始就這麽說,我倒是會選擇相信你,但是你開口就是謊言,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去死吧!”


    豐子源連續刺出數劍,在那人身上紮出了好幾個血洞,驚得那人臉色煞白。


    “哼,不想讓我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那人似乎完全被豐子源激怒了,全身的真氣開始收縮,顯然想要自爆。豐子源臉色一變,連忙施展身法,想要避開,但是四重天的自爆威力範圍是非常大的。


    哧溜!


    就在豐子源認為自己就要死的時候,一道迅捷劍氣,瞬間洞穿了那人的丹田,原本要自爆的那人唿吸一窒,仰麵倒了下去,雙腿胡亂搗騰了一會,便咽氣了。


    豐子源臉色驚疑不定,正在懷疑是誰動的手,卻聽得一道聲音在他周圍響起。


    “當斷不斷,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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