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朱元正是一個人來的,而且還帶著一身酒氣。言芕送茶水到雅間的時候,他正仰著腦袋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睡覺,她站在他麵前,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叫醒,但很快便覺得幹嘛要把他叫醒折磨自己呢?睡著了倒是好,也安靜了。


    言芕準備先退出去,剛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嘶啞的聲音:“你要去哪裏?哪裏都不準給我去!”


    言芕停下步子,轉身看著搭在沙發上的後腦勺,心裏覺得這個男人真是麻煩,而且很霸道。今晚茶館人手本來就不夠,他一個人還要霸占一個,到時候經理心裏一急躁,還不把氣撒在她們這些小員工身上。


    “過來!”朱元正用的是命令的口吻,他今晚的情緒也有些不對,似乎一點就燃的樣子,所以她今晚注定得受氣嘍!


    言芕站在朱元正麵前,他看著她,目光有些渙散,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有氣無力地說:“把茶水給我遞過來!”


    言芕如言照做,朱元正喝了一口茶,把茶杯遞還給她,卻在她還沒接住的時候鬆了手,茶水成功地潑在了她的手上。


    因為地上鋪了地毯,茶杯沒有摔壞,隻是滾了一個弧度停在了言芕腳邊,她淡漠地看了朱元正一眼,蹲下去撿起茶杯。


    朱元正一聲冷哼,抓住言芕的手,冷笑道:“你這女人沒有表情嗎?茶水這麽燙你也沒有感覺,是不是有人快要掉你的命,你還是這樣一副僵屍臉?給點反應好不好?”


    言芕一言不發,心想這個男人管得還挺寬的,他是有多無聊!


    朱元正手上突然使力,言芕重心不穩坐到他懷裏,這次她的反應有些大了,用力甩開他的手要站起來,他卻將她推倒在沙發上,翻身壓住。


    朱元正冷笑說:“終於有反應了?”


    “你起開!”


    “你不是想要錢嗎?我可以給你!”朱元正喘息著,將那充滿酒味的氣息噴灑在言芕的臉上說,“你們這種女人,接近我們不就是為了錢嗎?ok,你陪我睡覺,我給你錢。”


    “髒!”言芕冷冷道。


    朱元正冷臉道:“你不就是想做阿暻的情人嗎?恐怕讓你失望了,他不好這口,但是我可以啊!我可以養你。”


    “……”


    朱元正一聲冷哼,想起好兄弟言黎暻今天對他的暗示,心裏就老大不痛快,咬牙道:“誰說你就不能碰了,我今天就碰了怎麽著?”說著就將嘴巴湊了過來……


    言芕偏頭避開,慌亂中伸手夠到一個茶壺就往他頭上伺候。


    “嘶,找死!”朱元正一聲悶哼鬆了手,言芕便趁機推開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他,對他頭上的傷無動於衷。


    朱元正沒想到這個女人那麽難搞,他哪裏肯就這樣失了麵子,不管頭上是否在流著血,伸手又要去拽言芕,沒想到她迅速地用腿一擋,隻聽再次傳來一聲悶哼,他滿臉痛苦地倒在了沙發上。


    朱元正隻覺得手臂一陣陣劇烈的疼痛。這個該死的女人,下手也太重了,他隱約覺得自己手臂已經骨折了。


    朱元正一腳將茶幾踹出去,上麵的東西劈裏啪啦掉了一地。這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


    “你不想混了嗎?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對我!”朱元正怒不可遏,還沒有哪個女人讓他如今天這般狼狽!


    外麵的同事聞聲趕來,看到裏麵的場景也有些不知所措,立馬把經理給叫了過來。


    “我的天,你都幹了什麽?”經理一進來就奔潰了,看到一屋子淩亂,而朱元正倒在沙發上,滿臉痛苦,頭上還在流著血。要是尋常人還好,而這客人還是這種得罪不起的人,首先做的就是該如何讓對方消氣不跟小店計較了,不然,這茶館恐怕明天就得關門。


    朱元正立馬被經理親自送去了醫院,老板也趕到了雅間,對言芕好一頓斥罵:“你是想毀了我的茶館嗎?你這種員工我用不起,以後都不用來了!我就知道這種平時悶不吭聲的人,心裏狠著呢!說不定心理有缺陷,我建議你去看心理醫生。把人弄成那樣,你等著賠錢吧!我這裏請不起你!也不敢再用你,趕緊給我走吧!”


    言芕沉默著離開,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也不後悔在那種情況做出那樣的反應,她隻是在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造成現在的場麵,要她離開,她也無怨無悔。


    言芕從小到大都缺乏安全感,所以她潛意識裏對自己有一種強烈的保護欲望,她不想受到傷害,也正因為如此,從小她就開始學跆拳道。


    小時候,言佳玟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去學拉小提琴、學彈鋼琴、學芭蕾舞的時候,想著家裏也不缺錢,也讓言芕去學點什麽。問她喜歡什麽的時候,她卻說隻想學跆拳道,言佳玟也隻能歎息著隨著她去,有些東西沒有天賦,她也沒辦法,誰讓她領養了一個天賦平平的孩子呢?


    言芕隻是出於本能反應擋了一下,想不到竟還把人給弄骨折了,是她沒控製好力道。


    言芕走在街上,突然間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給唐伊打過電話,她卻還在另一座城市,沒有鑰匙,出租屋是迴不去了。


    言芕靠在路邊的一顆樹上,一陣歎息,突然丟了工作,確實挺麻煩的,晚上的兼職不好找,穩定的兼職更不好找。像言芕這樣,靠自己賺錢才能繼續活下去的人,沒有工作是一件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事。


    每個月省吃儉用,倒是存了幾千塊錢,不過這次把人給弄傷,還不夠她賠的。這次的事對她來說,也是一次小小的災難。她平日也是不敢生病的,她的生活已經很艱苦,承受不起任何的變故。


    言芕在街上徘徊,想著心事,同時也想著解決今晚的住宿問題,實在不行,隻能去偏僻一點的地方住招待所了,便宜些。


    言芕走在人行道上,低著頭,沒有注意到路邊有一道視線一直在注視著她,那人看她從麵前走過,完全看不到自己,便出聲道:“姑娘。”


    熟悉的聲音讓言芕立刻停下了腳步,抬頭迎上了言黎暻帶笑的雙眼,他說:“我在你身後按了很久的喇叭,你都聽不到,隻能開到路邊等你了。”


    “啊?哦,有事嗎?”言芕愣了愣,剛才她確實什麽聲音都沒聽到,或許聽到了,大腦拒絕接收耳朵傳遞過來的聲音。


    “你怎麽還不迴家,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滯留,不安全,我順路,載你一程吧!”言黎暻麵色溫和,言芕突然感覺心裏暖暖的。


    言芕站在那裏沒有動,看著言黎暻愣了神,片刻之後,說:“你能帶我迴家嗎?”這句話,完全是她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也許是出於她對他的依賴吧!


    多年前,她也是這樣賴上他的,那時她心裏很無助,對一個人的未來充滿恐懼,她拽著他的衣角不放,說:“你能帶我走嗎?”


    在這個無助的夜晚,她再次遇上他,希望他能把自己撿迴家,和以前一樣,她還是那麽想賴上他。


    言黎暻顯然有些意外,但看到她真誠的眼神,他笑說:“沒問題啊!”他沒有問為什麽,他還是那麽善良,他是個好人。


    他隻是覺得她還挺主動。


    言芕坐上言黎暻的車,沉默著看著窗外,窗外的路燈跑得飛快,她的心卻突然安定了下來。


    “每天晚上一個人走夜路太不安全了,你應該換份工作,你可以去做家教,那樣也比較輕鬆些。”言黎暻的聲音緩緩的。


    “我不會教孩子。”言芕失落地說。


    言芕曾經也想去當家教,但是她太沉默了,也不會笑,性格不好,家長都不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一個孤僻的人教,怕孩子被教壞了。


    “其實,我好幾次在這條路上遇到你,你都是走迴去的。”言黎暻淡笑著說。


    “恩,以後應該不會再走這條路了。”


    “恩?”言黎暻挑眉不解道。


    言芕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你笑了。”言黎暻促狹道,“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你應該多笑。”


    “恩。”


    “在茶館上班,做得開心嗎?”言黎暻問。


    “它隻是份工作。”言芕說。開不開心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有錢拿。


    “朱子他其實沒那麽壞,他隻是太愛玩了。”


    言芕驚訝地看著言黎暻,他怎麽突然說到了這個人。


    “他讓你很苦惱吧?”言黎暻問。


    “我很討厭他。”言芕說。


    小時候,言芕就討厭朱元正,她也曾對言黎暻說過同樣的話。她討厭他,從很小的時候開始。


    言黎暻突然認真地看著言芕,眼睛裏彌漫著她無法理解的東西,他說:“以後在茶館,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言芕一臉茫然,她不明白言黎暻的意思,但是在茶館確實不用再受氣了,因為她已經失去這份工作,而且還是拜言黎暻的好兄弟朱元正所賜。


    “我跟朱子說,我對你有意,想要你成為我的情人。”言黎暻扭頭,凝視著言芕一臉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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