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傲天明白隻要自己答應了此事,雷明軒就會一步步地施展手段,籠絡也好,威逼也罷,肯定要讓自己表示出效忠之意,才能放心大膽地使用,絕不會隻與自己定什麽口頭之盟。而若是拒絕,保不定他就會立刻翻臉,強迫自己跟他走。


    自己絕不會充當什麽人的手下,雷明軒的想法隻能是一廂情願了。如果他知道自己本身的麻煩比他多得不知到哪裏去了,他得罪的可能是一個天帝,自己則是所有天帝共同緝捕、追殺的目標,他要麽就是綁了自己去天帝麵前請賞,要麽就是躲開自己要多遠有多遠,絕不會有第三條路可走。


    翻臉就翻臉吧,自己本來就不是與他們套近乎結交來的,蘇傲天於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堡主好意,本來萬不敢辭,奈何小子現下看似無依無靠,無牽無掛的孤零零一人,其實也有一大堆說不出的麻煩。如果追隨堡主去到仙界高層,定然會給堡主平添無限煩惱。這是小子真心實意,肺腑之言,堡主若是不信,小子也沒辦法。”


    原瀟湘麵露不快,看著雷明軒的眼色,就想開口。


    雷明軒用眼神製止了他,再次勸道:“仙界高層是何等樣,小友未曾去過,自然無法得知。不過老夫放言在此,小友隨老夫去後,絕不會後悔。機會並非任何人,任何時刻都會有的,小友可要三思。”


    在這一瞬間,蘇傲天感覺到雷明軒的這番話倒也誠懇,至少在此刻,他還是希望蘇傲天能夠答應跟他一起去。蘇傲天不覺有些歉然,然而還是堅決地迴複道:“堡主言之有理,然而非是小子不識好歹,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隨堡主同行。”


    雷明軒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說道:“罷了,人各有誌,不能強求。相識一場,即是有緣,小友另有雄心壯誌,老夫也就不多說了。”


    話說到這裏,已經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了,蘇傲天站起身,深深一躬,說道:“辜負堡主好意,實非所願。小子無顏在此逗留,這便告辭了。”


    雷明軒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說道:“也好,恕老夫不遠送了。”說完,他高聲招唿道:“來人,送佳客出堡。”


    過了一會,就有堡丁匆匆趕來,帶著蘇傲天離開了。出乎意料的是,雷明軒神色坦然,似乎不以為然,任憑蘇傲天離開了。


    直到走出城堡,也沒有什麽埋伏發動,蘇傲天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輕易地就離開了,他本以為雷明軒即使不在屋內動手,也在外麵安排妥當了,然而意料中的殺人滅口之類的行徑,確實沒有發生,令得他暗中做好的殺出一條血路的準備,全都落了空。


    客房中,原瀟湘也是一臉不解地看著雷明軒,忍不住問道:“大人,就真的放過這小子了?要不要我趕上去,來一個...”說著,他手臂虛揮,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舉動。


    雷明軒搖頭道:“罷了,隨他去吧。若是放在以前,我根本不會與這種人廢話,直接吩咐他就是了,若敢不從,定會滅殺。然而這些年來的韜光養晦,我一直在反思,深感從前的自己,做事過於魯莽,從不顧及後果。”


    他站起身來,在屋內盤旋,繼續說道:“當年若不是過於率性而為,也不至於惹下這個麻煩,仙君大人都不敢為我進言,能夠藏於此地偷得殘生已是僥幸。現在有機會迴去,我定會痛改前非,凡事三思而後行。這個小子,有他不多,沒他不少,殺與不殺沒有任何分別,又何必定要將他除去?當初你我在三十三層天上,可曾想到過會與這種不起眼之人有交流?既然如此,焉知不能在幾十萬年之後,又與他在三十三層天相逢?今日裏結下的一個善緣,他日若是能得到一星半點的迴饋,豈不勝過現在殺了他而一無所得?”


    原瀟湘一臉驚愕,問道:“大人竟然如此高看這小子?我...屬下是一點也看不出來,此人何德何能,竟然有與大人比肩的可能?”


    雷明軒說道:“世事無常,誰又能說得準呢?當初你我在三十三層逍遙自在之時,可曾想到過有朝一日,會流落到這偏僻的仙界九層來麽?”


    原瀟湘的臉上,由不解,迷惑,到驚愕,再到若有所思,終於似是有所領悟,慢慢展顏道:“大人明見,屬下佩服!”


    雷明軒又說道:“我想帶著這小子走,還有一個原因。當年下來之時,帝尊座下四靈之一的龍神大人曾囑托我留意一個從下界飛升上來之人,此人在下界與龍神大人有一麵之緣,然則龍神大人也是夠糊塗的,當年隨口一問,並未用心,竟然忘了此人的姓名,仙界茫茫卻叫我到何處尋找一個不知名的下界飛升之人?好在龍神大人還記得一點,就是此人的修煉與尋常人頗有不同,卻與它們這些真靈有些類似,對於淬體之術格外用功。我本想用這小子在龍神大人麵前充數,雖則不是他要找之人,也能表示我用心了,不過這點小心思,隻是聊勝於無,不提也罷。”


    客房裏的這番談話,蘇傲天自然不得而知,雷明軒也是萬萬想不到,他今日裏有感而發的幾句話,竟然一語成讖,在多年後實現了。


    蘇傲天安然迴轉後,想不出雷明軒為什麽就這麽放過了自己,尋思了一陣後,忽然啞然失笑,在意這些作甚呢?雷明軒不動手,不更好麽,在這裏與他火並一場,又有什麽意思呢?


    他不再糾結此事,又開始專心致誌地淬體,輔助量天尺進化。一年之後量天尺終於大功告成,內部空間擴充了數百倍不止,又可以吸收仙氣進化了。他試著將仙氣灌注進量天尺內部,感覺得一股恐怖的威能從量天尺上泛起,比起之前,勝過千倍!


    忽然間他意識到,對於神器的理解和使用,夥伴們與他一樣,都不得其門而入。照量天尺的進化來看,神器應該是灌注了外部的力量後,才能爆發出真正的實力。之前夥伴們使用神器,並沒有觸及到它本身蘊含的真實能力。


    將這個發現告訴夥伴們,發揮出神器真正的力量,那夥伴們會強大到何種程度,蘇傲天不禁十分期待。他轉念一想,卻又禁不住嘲笑起自己來,自己能想到這個問題,夥伴們就想不到麽?他們與自己的神器朝夕相處,說不定早已經發現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蘇傲天心滿意足,收迴量天尺,也不與村落裏的采礦仙人告別,飄然離去。在他走後不久,采礦仙人們突然發現,城堡裏的神秘人不知何時也走得幹幹淨淨了,留下了一座空城。


    修為雖然沒有提升,但量天尺的這一次進化非同小可,也等於自己的實力有了一個飛躍。以前自己隻能抗衡羅天上仙、混元上仙之流,現在蘇傲天卻相信自己,對上仙將也能放手一戰了。這份實力雖然還稱不上強,但也決不能說弱了。默默忍耐了這麽多年,再沉穩的心態也有憋不住的時候,蘇傲天不願再等待了,他要衝上仙界十層,那裏才是天帝直屬力量的盤踞之所,在那裏找到鈿合宮的直接下屬,和他們算一算追殺厲恨天、霜晨月的這筆賬了。除此之外,還要尋找瘦長老者的下落,看他將洛盈袖帶到哪裏去了。


    帶著一腔豪情,蘇傲天踏上了前往仙界高層的征程,從此掀起了一股震撼仙界的風暴。


    忘憂宮裏,洛問天睜開了緊閉許久的雙眼,嘴角掛著一絲輕笑,喃喃道:“原來如此!苦苦追求的東西,竟然一直就在身邊,可笑我還在窮盡心機地在這忘憂宮裏四處探索,忘憂天帝得知後,是否會笑我愚蠢呢?這種安排的確出人意料,這位天帝真是一個妙人啊!”


    百無聊賴的練瓊宇看到洛問天醒轉後,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問天,你這一次入定,時間真夠長的,可疲累麽?”


    洛問天一怔,站起身來想去拉練瓊宇,一動之下身上的灰塵簌簌落下,這才驚覺時間竟然過了這麽久,自己已然滿身灰塵了!


    他不由得歉然道:“瓊宇,是我不好,苦了你了。不過,我再也不用入定了,你我二人終於可以離開忘憂宮了。”


    練瓊宇有些沒精打采地說道:“是麽?好,隻要你決定就好…什麽?”


    她的聲音,猛然變得尖利起來:“問天,你說什麽,你我二人可以…可以離開了?你領悟到了忘憂天帝留下的傳承,空間本源了?”


    洛問天拿出乾坤珠,說道:“算是吧。我竟然沒想到,空間本源早就在乾坤珠裏,可笑我還在這裏苦苦尋找了這麽多年!”


    練瓊宇的思維因為突如其來的狂喜而重新變得敏銳起來,說道:“也不盡然。乾坤珠一直在你身邊,你可曾感受到過麽?忘憂天帝的安排,自有道理,可能隻有到了忘憂宮裏,乾坤珠裏的空間本源,才能被激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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