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看來就是城堡主人了,他們身旁的十餘個男女,修為則差了一些,三四人是與原瀟湘仿佛的仙將,其餘人則是混元上仙這一類了。這些人裏最差的一個,境界都超出蘇傲天十萬八千裏,按照常理來說,他連謁見這些人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大羅上仙、羅天上仙這種境界的手下聽命。


    換做是尋常的一個天仙,看到這樣的陣仗或許已經渾身哆嗦,不能自製了,然而蘇傲天的神魂之強足以令他麵對著天帝都能承擔得起那種威壓,仙帥這種境界就不值一提了。初次見麵的衝擊自然是免不了的,然而衝擊過後,他很快就平靜下來。


    蘇傲天微妙的心理反應,近在身旁的原瀟湘自然能夠察覺,在剛看到城堡主人的那一刹那,他本以為蘇傲天會心神失守,然後就會惶恐得手足無措,舉止失當,然而蘇傲天如此快地平靜了下來,令他完全意想不到,心裏對蘇傲天的評價,不禁又高了幾分。


    蘇傲天的表現也被那些遠遠在廣場另一頭的城堡主人一夥察覺到了,不由得人人驚異。一個天仙見到了這麽多連仰視都不能的大人物,還能表現得如此沉穩,似乎是在結識一群同等修為之人,一點也不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生怕行差踏錯,如履薄冰般連行動都不自然了,著實令他們感到怪異,旋即就是一陣的不舒服。


    城堡主人尚能克製住自己心中的波瀾,臉上保持著和煦的笑容,他身邊的美婦,應該是他的道侶,城堡的女主人,則是有一絲恙怒從眼睛裏透露出來了。


    原瀟湘輕聲說道:“居中之人便是堡主,雷明軒...”他本來順嘴要跟上大人兩字的,話將出口時,生生忍住了,接著說道:“旁邊是他的夫人,風花語仙子。小兄弟隨我來,見過堡主。”


    兩人步入廣場的同時,雷明軒也笑嗬嗬地從台階上下來了。原瀟湘急走數步,帶著蘇傲天趕在雷明軒走下台階之前來到他麵前,躬身抱拳,說道:“大...大哥,這位便是顧全小兄弟,小弟幸不辱命,邀得嘉賓前來。”


    蘇傲天不想做得太過了,在這樣的場合總是要給這位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都不是自己有一絲可比性的堡主麵子的,於是他態度恭敬地深施一禮,說道:“不才顧全,見過堡主和夫人,誠惶誠恐。”


    這樣的態度還是令堡主身後的一眾人等大為不滿,幾乎就要冷哼出來。雷明軒倒是渾不在意的樣子,輕輕抬手,半推半就地受了蘇傲天一禮,嗬嗬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禮,能夠請得小兄弟來寒舍做客,真是蓬蓽生輝啊。”


    一番客套後雷明軒十分親熱地拉著蘇傲天的手往大殿裏走,蘇傲天推卻不過,微微落後半步,給足這位堡主麵子。他的舉動大方自然毫不做作,落在城堡主人的手下眼裏,不自覺地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然而對於他的不滿卻在無形中減輕了一兩分。


    大殿中座席早已擺好,客位隻有一個,主人自堡主以下卻有十幾個。為了緩解這種尷尬,原瀟湘特地將自己的座席移到了蘇傲天身旁,親自做陪。侍女們將珍饈佳肴一道道送了上來,皆是些蘇傲天沒有見過的食材。


    他久已不知肉味,看見這些美食不由得食指大動,就想大快朵頤一番,奈何場合實在不對,隻能在心中暗歎一聲。雷明軒舉杯敬酒,蘇傲天一飲而盡,也不知是什麽美酒,隻覺唇齒流芳,直沁心脾,迴味無窮。


    酒過三巡雷明軒不免將話題引到了蘇傲天的出身來曆上,蘇傲天少不得費了一番唇舌,將自己的過往說得一錢不值,總之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窮苦散仙出身,能夠修煉到今日這個地步純粹是僥天之幸,自己也是稀裏糊塗的,就有了天仙修為了。這些話也沒有人當真,眾仙人輪番敬酒,原瀟湘殷勤作陪,這場宴席也算是賓主盡歡。


    觥籌交錯的酒宴進行了一個半時辰還多才告結束,原瀟湘沒有將蘇傲天送出城堡,而是將他帶到了客房閑話。蘇傲天知道這一場宴席當然不是專程為了吃喝一場,也就耐心等待原瀟湘說出他的目的。


    說了幾句後屋外有腳步聲傳來,原瀟湘連忙打開屋門,令蘇傲天略感意外的是,竟然是雷明軒親自來了。


    一進屋雷明軒就笑著說道:“聽聞顧小友一身鍛體神通真有神鬼莫測之能,我這堡裏的杜易峰雖然不成器,然而在年輕一輩中也算是翹楚了,竟然不是小友一合之敵,如此奇技老夫也是聞所未聞啊!”


    蘇傲天說道:“堡主謬讚,顧全愧不敢當。小子沒有其它能耐,隻有在這些小道上多下功夫了,其實無大用,真要拚鬥起來,小子絕非貴堡子弟中任何一人之敵。”


    雷明軒說道:“小友過謙了。不過據老夫所聞,淬體術在上古之時曾經大行其道,那時的古仙人當真有翻天覆地的無上神通,然流傳至今,早已式微,小友此舉,大有古仙人遺風啊。”


    蘇傲天心中暗凜,雷明軒的見識當真非凡,他並未親眼得見,隻從三言兩語的敘述中,就能想到自己可能是修煉了上古流傳的淬體功法,可見他定非一個簡單人物。


    他含含糊糊地說道:“小子隻是機緣湊巧下得到過一塊殘破玉簡,裏麵記載了一些修煉功法,沒頭沒尾的也不完整,當時沒有別的功法修煉,就依照此法修煉了一段時間,且喜身體隨之堅實了起來,也就一直練了下去,養成習慣了。時至今日,若是幾天不修煉,倒是坐臥不安了。”


    雷明軒又誇讚了幾句,沉吟了一會,說道:“小友應該能猜到了,老夫今日不揣冒昧,讓原兄弟邀請小友前來,為堡中弟子的無禮賠罪事小,還有其它要事想與小友相商。”


    蘇傲天心道“來了”,且聽聽他對自己有什麽企圖,就說道:“不知堡主有何事需要小子效勞,隻要分所能及,定不推辭。”


    這句話說得十分圓滑,什麽樣的事情是分所能及的,那就是自己說了算了。


    雷明軒說道:“男子大丈夫,為人一世,不外是追求功名利祿,我輩雖是修仙之人,亦不能免俗。以小友之能,可是心甘情願地在這仙界底層沉淪,永無出頭之日麽?”


    蘇傲天不禁一愣,他本以為雷明軒是否想利用自己強悍的肉身做一件難為之事,萬沒想到他的目的竟然是要拉攏自己。


    他一時有些迷惑,就問道:“堡主此言何意,恕小子不明白了。”


    雷明軒大方地說道:“老夫就直說了。小友可能心有疑惑,為何老夫要攜帶親友隱匿在此地,實不相瞞,老夫之前在仙界高層,也是小有權勢的,當年因為做了一件錯事,迫於無奈隻得跑到這裏來暫避風頭。而今時移世易,當年的是非糾葛已經煙消雲散了,老夫重新動了迴到仙界高層的念頭,不日之內就要舉家遷走,重拾舊日輝煌。”


    頓了一頓,他接著說道:“然則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當年的舊部早已不知所蹤,也不知道還有幾人記得老夫。此番重迴仙界高層,老夫急需得力臂助,小友年紀雖輕,修為也尚淺,然而潛力非凡,假以時日定然成為人中龍鳳,大放異彩。老夫誠邀小友同往仙界高層,共同成就一番基業,不負生平所學,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蘇傲天這下聽明白了,雷明軒嘴上說得好聽,原來是想要招攬自己充當打手!


    他含含糊糊地說是做了一件錯事,無奈之下來到了這裏,而且是深居簡出,十分低調,連自己一個天仙都不願招惹,很可能是得罪了了不起的大人物,跑到這裏避禍來了!


    能令一個仙帥忍氣吞聲躲到這仙界九層來隱匿不出,或許不是得罪了仙君這麽簡單,說不定就是得罪了某個天帝!


    以他仙帥的身份,各方天帝也是要招募的,然而絕不會為了他與另一個天帝翻臉。若真是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他還能留得性命躲在這裏,已經算是僥幸了,當然不敢招搖了,就怕再惹來麻煩!


    然而誠如他所言,他好歹在仙界高層是有幾分根底的,目下雖然落魄,總有幾人與他暗通款曲,為他關注著事情的動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總之當年的事情似乎沒有人再追究了,他得到了這些消息後,覺得終於熬到了頭,可以重新迴去了。


    至於共創大業雲雲,則完全是籠絡人心的套話了,蘇傲天若是相信,那就是天下第一號的大傻瓜。雷明軒在仙界高層,有朋友,必然也有敵人,有人叫他迴去,也有人不願意再見到他,他現在擔心的,就是自己人手不足,必須充實一點力量,拉攏一切能用得著之人,連自己這個天仙都看中了,隻因為自己打傷了他手下的一個大羅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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