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二皇子一樣緊張的,還有以前與之過從甚密在謠言上推波助瀾的官員,看著神色無異的宋時瑾,等待著殘酷的下場。


    「無話可說。」符瀾眼中閃過決絕,似要刻意激怒皇帝般揚聲道:「臣為這江山社稷下汗馬功勞,皇上卻因臣子女之過收走屬於臣的兵權,如此不公,臣如何心服。」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皆震驚於符瀾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倒沒有人再注意事件先後。


    「既皇上不義,便不能怪臣不忠,您偏聽偏愛如此佞臣,置忠良於不顧。」符瀾看著宋時瑾,厲聲繼續道:「皇上是想要將江山交到如此奸佞手中嗎?!」便是死,他也不讓宋時瑾順遂,此番言論一傳出去,皇帝再想替他鋪路,也的看天下百姓應不應。


    皇帝目光殺意凝現,朝堂上的溫度瞬間涼下去幾分,百官心頭一震,低下頭去連唿吸停滯下來,高正遠側過頭怒視著符瀾,正要開口,隻聽一女聲傳來。


    「符將軍妄稱忠良,做的是豬狗不如之事,意欲謀反卻是顛倒黑白,忠良二字你配嗎?」顧懷瑜忽然出聲,引得所有人側目。


    無視掉符瀾幾乎要吃了她的目光,她轉而看向皇帝,跪地高聲道:「臣女不懂朝堂規矩,望皇上見諒,在您處罰臣女之前,臣女有話要說。」


    「說吧。」皇帝垂眼看了一眼顧懷瑜,心情好了兩分:「站起來說。」


    顧懷瑜起身,緩步行至中間,看著符瀾不緊不慢道:「建元一十五年,蠻夷來犯,符敬遠二人指揮不當丟了兩座城池,是你口中的佞臣,力挽狂瀾保得邊境安寧;建元一十七年,西南水患,大將軍府大興土木,建的是富麗堂皇規格勘比王爺,你所謂的佞臣卻捐掉所有俸祿,將貪官汙吏斬殺平複民怨,助難民重建家園……」


    擲地有聲之言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震得符瀾目呲欲裂,好些個官員都低下了頭,隨著她一條一條說著,幾乎扭轉了宋時瑾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原隻覺得他鐵血陰冷,這般一對比,巨大的反差讓人不得信服。


    「你早有不臣之心,意欲謀反在前,被收兵權在後,如今卻道皇上不公,不若問問你自己,對得起你符家祖上先烈嗎?」


    皇帝聽她如數家珍般有條不紊列舉著,麵色愈發輕鬆,心中暗笑恨不得拍手稱讚,這分明是想要為宋時瑾說話,言語間卻不過多提及,隻讓人注意到符家作惡之事。


    原本不相幹的兩件事被她放到一起之後,符瀾本末倒置之言,不僅沒有成功將宋時瑾抹黑,反而替他扭轉了形象,還給自己挖了個坑。


    「說的極是!」高正遠呸了一聲:「憑你也配叫忠良。」


    「自邊境迴朝,你縱容旁親強搶民女,滅了其一家七口……賣官鬻獄搜刮著民脂民膏,如此種種,大將軍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顧懷瑜居高臨下看著符瀾,一雙眼帶著挑釁,符瀾臉色氣得通紅,本就舊傷複發得不到醫治,一口血堵著心口,牛喘兩聲之後,噗一聲噴了出來,瞬間委頓在地。


    二皇子躲開符瀾看過來的視線,見他已經無力再開口說話,麵上痛心疾首:「舅舅,你怎麽能做出這些事呢!我……我……」到後來已經紅著眼,聲音哽咽。


    如此做派倒真有幾分像對這些事毫不知情的樣子。


    皇帝掃了他一眼,冷冷地宣布:「符瀾罪大惡極,按律當誅,受車裂之刑!所有家眷及黨羽與其同罪,斬立決!府中所有奴仆流放三千裏,永生不得迴京。」


    話音將落,已經有幾人雙腿一軟跪了下去,符瀾癱倒在地,喉嚨裏發出嚇嚇兩聲,連同這些人一起被禁軍拖了出去。


    二皇子俯身跪到在地上,義正言辭道:「父皇,兒臣眼昏心瞎,竟一直無所察覺,如今符家二子尚在外逃亡,兒臣恐惹出大亂,自請皇命,前去捉拿!」


    「不必。」皇帝揮了揮手,語氣生硬,目光更是冰涼掃視著他:「此事你理應避嫌,朕自有安排。」


    二皇子以額觸地,心中蒼涼一片,雖然符瀾最終還是攬下了罪責,可皇帝對他的疑心尚在。


    三皇子白了他一眼,心有不甘衛崢居然沒有一並獲罪,方要開口見淑妃對著他不著痕跡地搖頭,又忍耐了下來。


    符家滿門抄斬也算是罪有應得,留在殿裏的朝臣默默吐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自危起來,昔日裏隻手遮天的將軍,一朝行差就錯便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若是自己呢……


    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已經了結之時,高正遠卻忽然站了出來:「皇上,老臣還有一事要稟告。」


    皇帝沉聲道:「說。」


    高正遠卻忽然轉身,對著殿外喊了聲:「高黎,把人帶上來。」


    話音落下,自殿外緩緩行來一人,滿頭白發在日光下有些刺眼,他穿了身水綠長衣,麵容還如當年消失之前的模樣,隻是滄桑了幾分,手中牽了一根質地不明的繩子,那一頭捆著一位老婦。


    老嫗渾身漆黑,滿臉滿頭像是被血潑過,頭發凝結成一塊一塊的,隨著她走動間簌簌掉著血痂,那張臉更是讓人望而生怖,皮下一個個肉瘤團結,蠕動兩下之後又消失下去,而後再次鼓出來。


    「草民高黎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真的是高黎!當年先皇後還是太子妃之時,高黎便失蹤了,誰都能猜到恐怕是尚是太子的皇帝暗中對高黎下了手,如今瞧得他好好的,怎麽能不驚詫。


    皇帝目光閃了閃,緩慢道:「請來吧。」


    高正遠看了一眼堂下跪著的兩人,古井無波的雙眼透出一絲冷光,揚聲道:「老臣請皇上徹查當年先皇後薨逝一事!」


    齊刷刷地抽氣聲響起,椒房殿到現在都未解禁,誰也不敢在皇帝麵前提起先皇後,高正遠這般大張旗鼓,難道是真叫他查出了什麽不成?


    「朕正有此意!」皇帝與高正遠對視一眼,這場戲還得演下去:「堂下何人?」


    高黎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從袖口掏出一個窄口瓷瓶,沿著苗仙兒灑了一圈,暗紅的血圍成了一個圓,皇帝也不阻止。


    高正遠沉聲道:「皇上可還記得德妃娘娘身邊的涼夏?」


    皇帝朝著苗仙兒看去,她唇邊被啃出了一個破洞,漆黑的牙齒間仿佛有什麽東西的觸須一晃而過,整張臉皺皺巴巴被血蓋住原本的顏色,從其身形還是能看出年紀約莫有七老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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