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玉皇廟還有一段距離時,華瀾庭升空,其餘人利用地形潛伏到了玉皇廟附近。


    來到高空,華瀾庭沒有先使用陳簣的召雷法子,他在和邵楓商量後決定先用五雷罡咒引雷。


    陳簣之法請來的雷電是自由散落的,而經過上次在東海的實踐,他有相當的把握以空天青煙玉為媒介,操縱天雷對玉皇廟實施精準打擊,以便幫助其他人進入救人。


    放出空天青煙玉懸在空中,掐訣念動五雷罡咒,不多時,天空極高處風雲變色、電光隱隱、雷鳴聲漸起。


    和上次一樣,先行而至的天雷被空天青煙玉吸引了過來,積蓄了幾道以後,華瀾庭借助和此玉一體同心的心血相連感,牽引雷霆向下方落去。


    靜心感受和觀察,果然如他所料,自成空間的中央天井之地確是不同於仙洲其他地方,人力所召喚而來的天雷本身就不是最強狀態,星光雖可以無礙地灑落,但天雷在降下時卻受到了相當幅度的削弱。


    而且玉皇廟陣法也非比尋常,竟能對天雷進行再一次的攔擋。


    好在威力被減低的天雷仍可穿透陣法,前幾道準確地擊打在西配殿的後牆之上,將牆壁連同陣法劈開了一個缺口。


    隨後的天雷被華瀾庭指揮著落在了玉皇廟不同的位置,引起了一陣騷亂。


    其中二十八宿神殿另有陣法防護,尤其堅固,天雷雖能擊穿,餘力已盡,並且破損處還能緩緩自行修複。


    邵楓等人已經潛伏到後牆,這時趁亂從缺口溜進了廟裏,斂息隱藏在牆根處,準備等待時機後,按計劃兵分兩路。


    白虎七宿中,昴日雞在西配殿地下密室看守,其餘正在各處值守的六人不明所以,被突如其來從天而降的天雷弄得不知所措。


    如此異動,地宮中的晏七炫被驚動後立即停止了修煉上到地麵,仰頭觀望片刻,大聲命令道:


    “都不要慌!昴日雞繼續留守密室,胃土雉,你去二十八宿神殿內把陣眼降入地宮深處並負責守護神殿,其他人修補陣法的破損,待本座上去查看。”


    說完就飛身騰空而起。


    等晏七炫離得地麵遠了,奎木狼等人又分散了開來,邵楓他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五人和八極陣靈與變色龍蜥出動,一路就近竄入西配殿,另一路偷偷摸摸去了二十八宿神殿。


    天雷的動靜太大,密室裏的昴日雞也受驚出了密室,卻被晏七炫喝了迴去,他正心神不寧地來迴踱步,變色龍蜥變化出來的那隻禁錮牢箱發出一聲輕響,原地消失了。


    昴日雞大驚,連忙在密室裏檢查了一遍,確認關押邵楓五人的牢箱不見了。


    這還得了!怎麽迴事兒?什麽時候發生的?


    昴日雞正在心裏發冷、臉上發愣的當口,密室的暗門開了,緊接著晏七炫從樓梯走了下來。


    昴日雞嚇了一跳,心裏發緊,臉上一呆,旋即硬著頭皮迎上前去道:“舵主大人,您,您怎麽來了?您不是親自上去查看了嗎?那個,屬下無能,早先那批犯人莫名其妙不見了……”


    晏七炫聽了,臉帶寒霜:“廢物點心!本座就知道出事了才先下來看看的。莫名其妙?我看是你莫名其妙,幾個大活人都看不住!讓開!”


    昴日雞喏喏不敢辯解,低下了頭,一邊側身讓開了路。


    等晏七炫走過,昴日雞低垂著頭看著腳下,猛然心頭一悸、眼神收縮,兩道不弱於他的氣息罩住了他的雙腿。


    他啊地大叫一聲:“舵主,有人潛入!救……”


    昴日雞到這個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我”字還沒有出口,晏七炫的一隻手已經伸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


    此晏七炫當然不是彼晏七炫。


    他是陳簣假扮的。


    他們這些人都是見過真晏七炫的,華瀾庭把百變千幻麵具借給了陳簣使用,龍蜥和陣靈幫著改變了陳簣發式和衣著的樣子並隱在其身後潛入。


    時間計算拿捏的剛好,恰是偽裝牢箱失效的時候。


    三個當前的修為都不在昴日雞之下,合力出手,又是出其不意,而且昴日雞完全對“晏七炫”沒有防範之心,所以立時製住了對方。


    陳簣身為堂堂瑤池境大能,前些日子失手被擒,沒少遭受白虎七宿的羞辱,這時又深處險地,他想也不想,單手一捏一擰,再真氣侵入,昴日雞的頸骨哢吧一聲斷裂,一命嗚唿。


    他們在密室裏找到了關著林弦驚等人和木風隱與龜甲特暴龍的牢箱,聯手破除了禁製陣法,放出了大家。


    四人一獸隻是萎靡,特暴龍的傷勢已經被對方醫好了,所以服過丹藥後恢複得很快,起碼不影響基本戰力的發揮。


    陳簣把發生的情況和後續的計劃說了一遍,眾人即刻行動,出了西配殿。


    此後就是公開的戰鬥了。


    信號發出,藏匿在二十八宿神殿外的單滅領著單天衝、邵楓和陳紙鳶衝出,破開防禦力最薄弱的殿門殺了進去。


    單滅對上了守衛神殿的胃土雉,單天衝三人沒有去尋找陣眼,而是開始破壞其他二十一座星宿塑像,為的是不讓這些人被喚醒。


    白虎七宿還有五人在外,怒吼連連、殺氣騰騰的龜甲特暴龍找上了奎木狼和婁金狗,陳簣和木風隱對戰畢月烏與觜火猴,林弦驚三人與陣靈和龍蜥圍攻參水猿。


    他們這一方從人數和實力上都不落下風,但急切間也分不出勝負,反而是單天衝那裏遇到了些麻煩。


    殿內雕塑不是普通的泥塑木雕,而是陣法的有機組成部分,是星力的收集放大器和中轉連接節點,還是二十一宿的修煉之所。


    天一派和太和教製作這些雕塑可是下了很大功夫的,且不論功能上的作用,光這些雕像本身都是難得的藝術珍品。


    起始不過是些材質特殊的頑石與稀有樹木,但經過匠人的打磨,它們不但有了形狀,在粗糲雄渾中漸次露出精致的顏容,有了肅穆,有了笑意,有了凝思,有了憤怒,宛若一個個的生命誕生。


    依次看過去,這些“人”有的滄桑厚重,有的空靈鮮活、有的寧靜安詳、有的愁苦悲憫,凡此種種,幾可亂真。


    精美也便罷了,雖然毀之可惜,此時不是保護文化遺物的時候,問題是這些“容器”在陣法中長久串聯,為星力所長期浸潤,如今已經堅不可摧。


    任邵楓三人使出好幾種術法轟擊捶打,頂多造成表皮脫落,有些地方變得坑坑窪窪,撼動不了整體。


    三人急了,現在其他人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這裏要是不成功的話,等更多的星宿被喚醒就麻煩了。


    不提三人繼續更換手段攻擊,再說華瀾庭。


    他要獨自麵對晏七炫為下方眾人爭取時間,處境最為險惡。


    在中央天井裏召雷控雷的消耗很大,製造混亂後,見劈擊活人的效果不佳,他就停下了五雷罡咒,轉而開始吟唱陳簣所授訣咒,爭取在晏七炫上來之前激活符籙,召喚紫霄神雷。


    法訣、媒介和修為、步驟都沒有問題,請雷神天蓬的符籙被催發,燃燒後升上高空,引來了紫霄神雷。


    華瀾庭沒有收起空天青煙玉,隻是躲在了玉的下麵。


    在東海的時候,器靈教過他運轉此玉的法門,正向逆向催動產生的效果不同,一為引雷,二是避雷,因此華瀾庭能夠在紫霄神雷群至時不被波及。


    招引下來的紫霄神雷是無差別的散亂下落,正好兜頭迎上飛上來的晏七炫。


    這也就是晏七炫,換了西方白虎七宿中任何一人,早晚會挨上幾道雷劈,不死也得退避三舍。


    晏七炫則不然,坐在禿鷲之上,在道道天雷中趨避自如,總能找到間隙容身,同時還在不斷地上升。


    華瀾庭要的就是遲滯晏七炫,他要把晏七炫拖延在天上一些時候,為下麵的人達到此行目的多爭取些時間,不能馬上進入空天青煙玉裏脫身。


    在晏七炫躲閃天雷之際,華瀾庭卻時不時地短暫反向運轉青煙玉,讓玉去吸引過來比較細小的紫霄神雷,經由內部轉化後,由他再承接下來。


    在經曆過多次雷亟之後,並有了東海上的實操經驗,他現在對威力一般的天雷非但多少有了些抵抗之力,而且能夠適度利用反哺自身。


    這不,幾道天雷猶如大補之物,盡管不能這麽快就對他修為的提升產生好處,至少讓他把剛才消耗的元力都補充了迴來,精氣神處在了巔峰狀態。


    這時如果仔細看去,華瀾庭的眼中似有微小的雷電明暗閃滅,腹部一翕一縮之際,有若有若無的雷鳴之音發出。


    搓動手指握拳,此刻他竟不自禁有了可以和晏七炫正麵一戰的衝動。


    錯覺,華瀾庭提醒自己保持冷靜。


    晏七炫終於升了上來。


    見是華瀾庭,他嘴角動了動,似笑非笑,算是打過了招唿,而後一拍身下的禿鷲,禿鷲展翅高飛而起。


    晏七炫浮在空中開聲道:“本座還道是誰,來得正好,上次大意讓你逃遁,今天老夫要天葬了你,喂我的禿鷲飽餐!”


    華瀾庭隻覺一股難言的陰冷氣息鋪天蓋地包圍了他,氣息旋轉,他竟站立不穩,說不出話來。


    華瀾庭在這裏麵對強敵的時候,底下的單天衝、邵楓和陳紙鳶試出來雕像不是三人現在的修為水平能毀得了的,甚至有傷在身,修為不在全盛狀態的木風隱、陳簣和單滅也不能一擊奏效。


    但他們最終,還是找到了破解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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