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勢已去,敗局已顯,如若是非彤彤之理,溢於言表。命運是中玄妙的東西,越是深奧的形容詞就越能把它的含義表露出來,蓋因深奧者,同奧妙是也。


    於不同人而言,命運意味著不同的東西。哪怕對於命運的代行者而言,這也是一樣的道理。隻不過,對於李璿妙而言,命運是非常簡單的,勝即為命中注定,敗,則同歸於盡!


    李璿妙在美瞳碎裂開來的下一刻就爆發出了一陣叫人目不暇接的攻擊,讓那對變得紅得發亮的眸子都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殘留的豔紅色軌跡,安思卡爾才仗著力量與驟然提升的本源優先級板迴來的劣勢似乎一瞬間就被扳了迴去。


    她的動作變快了!安思卡爾有些疑惑,分明對方的本源優先級一丁點變化都沒有才對。安思卡爾非常清楚這一點,甚至於他對於本源優先級變化的分辨敏銳度比李璿妙,王星鴛,沈淡夢中三個人任何一個人都還要高,這還是要歸功於怨哀。


    一開始沈淡夢一下子,用自己的偏穩定暗淵把他從天晦導致的狂躁中導向了未知的方向,更是借助李璿妙的命運本源徹底克製住了天晦帶來的癲狂,後麵還利用了王星鴛那在各種各樣的世界都會被認可的最根本的時間本源壯大自己。雖說這三個屬於異鄉人世界的本源性質匯聚在一起不會有什麽超乎想象的質的突變,但是取長補短有所增益自然是情理當中。


    至少現在,安思卡爾身上不但有命運對於本源變化的敏銳感知,還有時間對於本源變化速率的更多反應時間,以及暗淵在對方本源增加的同時順便吞噬一部分散逸本源的效果。如此三個性質都沒有發揮作用,可見對方本源確實是一點都沒有變化。


    可是既然命運之間的勝負天秤依然是那個模樣,為什麽對方的速度會驟然加快?每當出現新的變數的時候,必然是命運之間的角力出現變局的時候才對啊?自己的命鏡也沒有受損,對方也沒有增強命運優先級,怎麽她就突然得到增幅了呢?


    安思卡爾忘記了,方才他已然打破了李璿妙的命鏡作偽,把李璿妙的真實命鏡打出了一個小創口,如今二人的本源對比卻絲毫沒有變化,這本就是該起疑心的事情,自那時候起就應該有所警惕了。也吃虧在初識命鏡不知所以,否則的話,李璿妙接下來的舉動勢必不會有那麽容易得手。


    “璿妙璿妙!你怎麽把假瞳摘下來了!”腦海裏麵的聲音著急的很,一聲又一聲不厭其煩地喊著。“你給我閉嘴!這邊正忙著呢!”李璿妙這邊正一邊繞著安思卡爾轉圈圈一邊跟腦袋裏的聲音對話。


    “有沒有事情啊,你怎麽就穿越了呢?是不是有危險了?你說一聲啊,哪怕是姐姐她們生氣我也馬上就把你接迴來!”那邊似乎著急的很,生怕李璿妙有個三長兩短。“哎呀呀你少那麽多廢話,要麽你馬上就出現在我麵前把敵人跟收拾了,要麽你就別說話。”對於對方的噓寒問暖,李璿妙絲毫沒有感觸。


    “這個……你也知道,我是本源嘛,不能隨便跨界的……”聽了李璿妙的要求,腦海裏的聲音似乎頗為為難。“那你就乖乖閉嘴,別管那麽多事情!”“好……好吧,璿妙你多多保重啊,千萬別死了啊。”“知道了知道了,幾個月不見你丫的廢話怎麽越來越多了?”堂堂命運的本源,叫一任代行者唿之即來揮之即去,叫別的本源見了定然是要嚇掉大牙的。


    “真煩人。”見對方終於沒有聲響了,李璿妙一邊與安思卡爾兩人持續你來我往地見招拆招一邊在心底吐槽道。這也是她不喜歡把美瞳取下來的原因之一,那個假瞳除了能作為隱形眼鏡以外,還能抑製住她的命運與命運本源直接掛鉤,因為這樣的話時間一久就很容易會導致她與命運的徹底同化,到時候世間便不再存在李璿妙這個人了,而是隻有命運的本源罷了。


    不過取下眼鏡以後,李璿妙與命運之源頭,那片夢之鄉的聯係就會達到最近,哪怕是距離了有整整幾個世界,命運本源也能聯係到她也正是因為這樣子了。


    至於為什麽安思卡爾沒有能看出來李璿妙的本源變化嘛。李璿妙有些促狹地勾了勾嘴角。自己剛剛足足繞著對方邊打邊走了三圈,三圈應該夠次數了。


    “咿呀!”正待膠著之中,李璿妙猛然躍起,右手高抬,衡鏡一鳴在日光下泛著白光,有些亮眼。“怎麽可能!”安思卡爾有些摸不清李璿妙的路數了。


    正常打鬥中,陡然躍到空中確實容易一擊建功,但是那是建立在自己擁有絕對速度且久攻不下的時候才能采取的方法,如果在雙方的屬性都相差無幾,勢均力敵的情況下,突然就跳起來,而且對方揮舞的還是重劍這種危險武器的話,很容易直接被人半空就打下來的。畢竟人類又不是龍類,不具備在半空中受到攻擊還能調整身形保持滯空的能力。


    李璿妙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知道這樣多半是有鬼。但是安思卡爾還是把怨哀揮動了,無論對方打的是什麽算盤,隻要自己一力降十會就可以了,而且如果對方在半空,恰好是有魔法可以製住她的。怨哀劃過半空,一片破空聲,直直朝著李璿妙左手襲來,下劈還敢隻用右手持刀,陷阱的要點肯定是與左手有關的,說不定就是左手在捏什麽咒式。


    果然揮過來了嗎?李璿妙見對方上鉤了,左手也虛著握成了半拳。消失了。衡鏡一鳴化作一團紅色的晶塵消失在了安思卡爾眼中。下一瞬間,安思卡爾就知道了李璿妙打的什麽算盤。


    李璿妙的左手刹時便顯現出了衡鏡一鳴的身影,雖然不知道她是怎樣完成換刀的,但是怨哀這一記切切實實是打在了衡鏡一鳴上。“再見了您咧!”李璿妙就著衡鏡一鳴被怨哀打中的一股巨力,整個人都朝著遠處躍開。“炸!”


    “什麽!”安思卡爾不知道李璿妙幹了什麽,但是下意識地想要離開站位,但是李璿妙把他算計的死死的,此時舊力方去,新力未來,正是力有未逮之時,哪裏還躲得開。


    “啪——”一聲響指,仿佛是千百年以後,安思卡爾可算是懂了剛剛發生了什麽,就在自己的周遭,密密麻麻地漂浮著著一些眼珠子大的白色小球,隨著李璿妙的一聲響指加上一個炸字,裏麵飽含的命運本源直接便爆發出來。


    轟!時間的流逝恢複了正常。先前二人處於命運的廝殺之中,以二人為中心構築出了一個時間無效的點,這樣的話就無需擔心李璿妙的增援到達,因為對於其他的人而言時間並未變化,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而對於李璿妙而言這也是好處多多,起碼對方就不能用王星鴛的時間本源來搞事情了,就是不知道他對時間的掌控到達了哪一個地步,若是在戰鬥中對方安思卡爾用上了時停,自己還真沒什麽辦法。


    方才美瞳被滿溢而出的靈力震碎以後,李璿妙就可以清楚感知到了那片夢之鄉中最純粹的命運本源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地朝著她身體裏麵灌,險些就保持不住自我整個人羽化登仙,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濃鬱的本源源源不斷地增加,她才得以在安思卡爾周圍那麽快速地布下了大量往年間需要她竭盡全力才能布置下來的線禦核心。


    線禦核心是耗費李璿妙常態下耗盡全身本源量才能做出一個來的稀罕玩意,作用就好似一個隻有李璿妙能看見的隱形攝像頭,但是因為是純粹的本源製品,當做一個臨時炸彈絲毫不礙事,甚至於比李璿妙全力的一擊也毫不遜色。


    時間的代行者需要靠時間的積累來積攢本源,所以王星鴛在自己少了一半本源以後顯得驚慌失措,那可是她出生以來的半條命,莫名其妙就少了可不就叫人揪心嘛。然而時間的本源隻不過是代行者對於本源掌控度的一個標識罷了,根本就不會有被消耗的時候,因此王星鴛才會覺得自己的本源減少了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命運本源可不一樣,命運的代行者因為直視命運這個行為本身就要消耗本源,所以命運代行者是有從命運中自主迴複本源這種能力的,隻不過命運代行者的本源上限一開始就是固定好了的,本源凝聚到了上限也就不能再凝聚了,上限想再增加的話也僅僅隻有類似於時間本源那樣隨著時間慢慢增加了,故而命運代行者通常是不把本源當什麽稀罕玩意來用的,這一點倒是叫王星鴛羨慕的要死。


    在美瞳碎掉的刹那,李璿妙體內的命運本源就極快地增加,雖然這些本源想要立馬運用來扭轉李璿妙與安思卡爾之間的局麵是不可能的,反而會飛快地將李璿妙自身的存在給虛無化,但是如果隻是走個過場全部拿來製作線禦核心的話,還是相當不錯的。


    這正是李璿妙打的如意算盤,如果說布置出海量的線禦核心,就這麽在安思卡爾周遭爆炸的話,就算徹底炸碎對方命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起碼也能留下來個大裂紋,這樣起碼王星鴛他們對上安思卡爾也不至於會陷入下風。


    “嘿,我才不會這麽輕易狗帶。”眼見著安思卡爾確實是消失在了線禦核心爆炸引起的光影中,李璿妙頗有些鬆了一口氣地安心合上了眼,手裏麵的衡鏡一鳴化作一片紅色的光點,這一次是徹底失去了蹤跡。


    肯定是炸不死的啦,這些線禦核心看著數量多,對於擁有命運本源的人而言,傷害不算太大,饒是這種普通人有幾十張命鏡都能炸碎完的大爆炸,也就僅僅能在其命鏡上留下痕跡罷了,不過,李璿妙可以保證那定然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就是了。星鴛,應該快到了吧?


    “喂喂,你這家夥……”就在李璿妙身子一頹,行將倒地的時候,感覺到自己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柔柔的觸感貼在麵頰,一股淡淡的蘆花香從來人的衣襟上傳來。


    看來最起碼那些線禦核心把命運對於時間的無效化給解除了,否則根本不可能會有其他人能趕到兩人的戰場中,至少這個其他人不會是王星鴛。李璿妙默默想道。


    “星鴛。”“我在,什麽事。”“我這算是聞香識女人了吧?”“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乖,把眼睛睜開。”“哪有那個功夫。”“睜不開了吧?叫你老是這麽冒冒失失的。”“這次可能還要麻煩你們做一下我的導盲犬了。”“是是是,知道啦,又不是沒照顧過,下次絕對絕對不許了啊。”“好噠。”“你這樣根本就沒有反省的意思嘛!”


    自家事情自家知,動用這種層次的力量,必然是要付出很大的損失的。為了防止自身因為本源的過度湧入直接羽化登仙,李璿妙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那就是自絕雙目。


    不同的代行者會用不同的東西來代表自己與天地本源溝通的橋梁。比如王星鴛就是利用的畫卷,而李璿妙則利用的是眼睛,如何讓橋梁那邊的本源不瘋狂地通過橋梁呢?答案很簡單,把橋梁給弄斷就好了。


    李璿妙的優勢就在於此,讓眼睛進入壞死狀態來拒絕接受更多的本源,看似眼睛就已經廢了,其實對於命運而言,身體發膚不過唿之即來揮之即去,再叫人絕望的疑難雜症也不過是命運調動一下手指的事情,稍稍療養個一年半載的就能徹底康複。而若是叫王星鴛炸掉畫卷再造一張,談何容易,此世能承載時間的靈物,怕是再也尋不到咯。


    “你要是累了就睡一會,我們這次可是有最強的外援。”王星鴛輕撫著李璿妙的一頭秀發,為她抹去了麵頰上的灰塵與汗水。而正在院子裏,被線禦核心紮了個七葷八素的安思卡爾也才緩過神來。看見了自己麵前驟然出現的幾個對手。


    “總算是要跟怨哀正麵對上了嗎?”慕容笙有些小緊張。在他聽聞過的魔劍傳聞裏麵,怨哀的名頭不能算太大,但是相較於其他魔劍或有誇大嫌疑的傳說,怨哀的故事,可是一點虛假都沒有。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隻要宿主體內還有一點一滴的血液,也要榨壓幹淨,驅動著宿主不停揮劍,不停戰勝敵人,若是周圍沒有敵人亦或是宿主的血液已經流盡了,才能徹底放下,到了那時,怨哀的分身就又會迴到那片不知方位的魔界荒野之中。


    慕容笙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這把劍居然是本體。孟朝夕利用天晦直接把怨哀的本體從那片荒野中扯了出來,施以改造後暗藏禍心地給了安思卡爾。加上沈淡夢的暗淵,李璿妙的命運,王星鴛的時間,可以說現在的怨哀哪怕是對上如今的天晦也不會落入下風,若是沒有盧瀾繪一開始的有我無劍作消耗,加上李璿妙手段盡出魚死網破地與安思卡爾搏命,隻怕此番這燕都城內誰來都討不了好。


    “應該沒有死。”大量線禦核心炸開來的響動慕容笙幾人也是聽見的,饒是沒有聽見,安思卡爾半蹲在地上,斜支著怨哀的身影,隻要眼睛沒有瞎掉也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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