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笨啊,西夷怎麽可能會這麽大規模出現在燕都地底。”毛毛提醒道。“啊!對啊!”誠如慕容笙所述,這燕都城地底的下水道中居然全部都是西夷。


    饒是西夷已經表麵上跟朝廷和解了,現在的燕都城也是看不見幾個西夷的。就好像是朝廷渴望獲取西夷的知識與技術,西夷也希望摸清楚月朝的內部結構,因此朝廷對西夷的大量湧入依然持保守策略,暫時隻有邊境地區看見的西夷比較多,燕都這種內地,看見西夷就跟逛窯子遇見老婆查房的可能性差不多。


    “這麽多西夷,肯定不是來這裏辦家家酒的。”周庭樹眼神輕佻地看向這些西夷的麵部,打算迴去就繪製一份畫冊讓梁銀城去查查看。


    “而且你們看這些東西的材質,眼熟不?”慕容笙伸出手來捏了捏這些西夷掛在一邊架子上的武器,運起內勁掰下來一柄長槍槍頭一端,展現出一麵暗灰色的斷口來。“是灰鑄鐵?”周庭樹也算是這種金屬的老朋友了,中原地區很多器材都是利用灰鑄鐵打造的,包括且不限於衙門的各種斷案器具,隻是用來製造武器還是頭一次見。


    “倒不如說,與其說是特意選用了灰鑄鐵,不如說是他們隻有灰鑄鐵。”慕容笙說明道。“角落裏麵疊放的全都是成堆的灰鑄鐵,連這房子的裝飾也好,家具也罷,也多半是用的灰鑄鐵。”說著,慕容笙又掰下來拿桌子的一角,果不其然,裏麵的斷層也是灰黑色的。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灰鑄鐵?”著實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王星鴛有些疑慮地左右轉了兩圈。“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關鍵的事情?”毛毛突然看見那桌子邊上的人食指似乎動了動。


    “不妙,時停時停!”說到這裏王星鴛可算是想起來了,方才事情一多給她弄忘記了,自己現在的時停可沒有以前那麽長,現在可不是能讓自己優哉遊哉的跟大家分析事件的時候,趕緊把畫卷張在麵前望了起來。


    那個紫發的少女似乎已經要從畫裏麵蹦躂出來了,一雙耐人尋味的眼睛從畫卷裏邊望向外麵,似乎還饒有興致地眨了眨眼。“不好了,時停要結束了!”王星鴛用過那麽多次時停了,見過裏麵少女這般栩栩如生的次數還隻有三次,一次是以前初次拿到自以為可以無限時停的時候,一次是上次被采業穀那個喇叭幹擾的時候,還有一次就是這迴,而這一次的下場,與上麵兩次是一般無二的。


    “whoareyou!”方才還坐在桌邊和樂融融地談論著事情的十數個西夷騰一下站起身來,彼此用家鄉話詢問道。“whathappened!”外麵的人聽見了聲響,也是有著一陣陣腳步聲向內趕來。


    “遭了,被他們圍上來了。”劉泗水見對方人多勢眾,不由得倒退一步,露出為難之色,既然對方並不是自己幾人要找的對象,那理應不是什麽需要戰鬥的敵人才對,自己這邊可不能貿然出手。


    “wait!waitaminute!wearenotenemies!”眼見著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毛毛從王星鴛肩膀上跳下來,站在桌子上大聲喊道。“what?”本已經從牆邊拿起武器來的那些西夷驟然之間看見個會說話的白耗子站在桌子中間,有些愣神。


    “leader!what''sgoingon?”在外麵把風的兩個西夷也踹開了門,把手中緊握的弩機對準了眾人。“wait.”最裏麵有個橙發的大高個,似乎是領頭人,朝著衝進來的兩個西夷抬了抬手,“justhavaatalk.”


    “你們是月朝人嗎?”領頭人望了望王星鴛的模樣,又看了看慕容笙幾人的樣子,確認了大體還是月朝人的樣子,試著轉換了一下語言道。


    “會說中文你就多說點啊kora!”王星鴛可算是鬆了口氣,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真的因為語言問題衝突了可太冤枉了。“所以說才讓你好好學嚶語啊。”劉泗水吐槽道。這人完全嚶文無能可真的是太坑了。


    “說起來你不是一樣的嗎!”毛毛從桌子上跳到椅子邊,再蹦到劉泗水的頭頂,沒好氣道。“還不是因為你丫也是個嚶語渣,至於讓我出場嗎!”“就你那水準也就隻能說一句話了!”劉泗水毫不留情地吐槽道。“還不是你們自己決定不要把璿妙帶下來的!”“你沒投讚成票嗎!”


    “吵完了嗎?”邊上一眾人看著這一人一鼠鬥嘴,遭氣勢所懾,話都縮不粗來,良久,那領頭的大個才小聲問道。“你說你說。”劉泗水與毛毛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


    “我們是地下組織,飛天魔鬼,如你們所見,現在正在這裏開會。”橙發高個介紹道。“是嗎,我們是燕都城的居民,此番過來多有打擾,還請海涵。”不對勁,對方說話的時候小指一直在動。慕容笙一邊說一邊注意著對方的小動作,對方似乎在暗中與同伴交流。


    “原來你們不是敵人嗎?”聽了慕容笙的話,那領頭的似乎略微點了點頭,笑著迴答道。那個手法是!周庭樹顯然也注意到了對方一直在和同伴打暗號,因此眼角餘光從未離開過對方的手。此刻對方的指骨卻齊齊地朝著內部彎了一截。


    所謂欲使其張必令其馳,彈弓打鳥的時候通常會朝著發射方向的反方向拉開彈弓上的皮繩,拋出暗器也是如此,一旦暗器高手的手指朝著自己的方向彎曲了,極有可能代表對方準備使用暗器了。


    果不其然,隻是下一個瞬間,那首領的手便快速從桌上舉起來,將手中的東西拋向幾人。“大家小心!”周庭樹自然是提起長刀來擋在自己上身心口等要害處以免被直接扔成個篩子。


    可是沒有器物碰撞的聲音。是一片紫紅色的藥粉。“嗚——”撐開畫卷的王星鴛。張開屏障的劉泗水,躲在劉泗水衣領的毛毛,連帶著發出提醒的周庭樹,全都著了這紫紅色藥粉的道,幾聲並作一道地倒在了地上。


    “嗚——迷……藥。”慕容笙眨巴眨巴眼睛,作勢欲要從腰間拔出檀青來,卻又無力地軟倒在地,將劍匍在身下,狀若昏死地閉上了眼睛。


    “怪就怪你們居然發現了我們,月朝的傻子。”橙發的男子對於這情況絲毫不感到意外,這散魂粉可不是尋常人能搞到的,這是飛天魔鬼教團在海上搏殺了一隻奇怪的宛如章魚巨大生物後,從那生物的足盤裏麵提煉出來的精華。


    “wecan''tbestopped!weneverbestopped!”說著,橙發男子從邊上提起武器,宛若是宣告著什麽大道理一般高喊了兩聲。“yeah!killthem!”聽了他的話,邊上的人似乎也被感染了,狂熱地舉起手來歡唿道。


    “justmeyourself.”四顧了一圈,橙發的男子決定先一步處理掉這些人裏麵撐得最久的慕容笙,稍稍有些類似練禱文地念叨了一句,橙發男子緩緩調轉劍尖,直直刺下去,“gofackyourself!”


    “but,youmadeamistake.”有一柄木劍突然從慕容笙身下探出來,說時遲那時快,隻不過是木劍與鐵劍交鋒刹那,那灰鑄鐵製的鐵劍便齊口斷裂。


    “都不許動!”慕容笙自地上一躍而起,把橙發男子心口膻中穴點了個正著,把檀青一下子架在了對方脖子上。“啊!”周遭一片嘩然,眾多西夷投鼠忌器地圍在了周圍。


    “看來你是沒注意到啊。”慕容笙有些得意道。好歹他這一身功夫也是在戰場上練就的,西夷這些亂七八糟的鳥文好歹還是會那麽些的,不然的話又何談去學魔法什麽的,雖說他本人不會魔法,不代表沒去學過啊,天資太差隻是沒學會而已。


    現在這種敵眾我寡的情況,靠自己幾人若是想要突圍出去的話,明顯是不可能的,或者說就算突圍出去了,除了慕容笙自己肯定是跑得掉的以外,他是真的不知道周庭樹這種才宗師境地的,以及這些作戰時候老是收束著手腳以免使力過度導致意外死亡的異鄉人,到底能不能成功脫逃。


    “看來你就是他們的首領吧?”慕容笙以劍壓住橙發男子的咽喉,壓低聲音道。有一層無形的殺氣自他周身蔓延而開,哪怕是拿著一柄木劍,卻叫周遭西夷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都把武器放下!你,你到底是什麽人?”橙發西夷叫人點住了,全身上下隻有嘴巴還能說出話來,有些瑟縮著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麽人,你迴答我幾個問題,讓我跟我的朋友離開,我們就此不再追究,如何?”對方會出現在這燕都地底,多半是對這燕都本身有所圖謀,但是這一切跟慕容笙是沒有什麽關係的,如今他唯一的天命就是天晦,距離現在最接近的事情是要處理掉那個魔族的殺人狂,這些人要幹什麽他完全是沒空去理的。


    “你,你不會報官?”那西夷是有些懵了。按理來說這個月朝人在他們這裏吃了那麽大的虧,怎麽會上去了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今天做了兄弟個人情,也不必非要咬著不放,畢竟今日也是我等不請自來,怨不得你。”慕容笙語調平靜,借助著對麵那些西夷的瞳孔觀察著自己從背後挾持的這個橙發西夷的反應。


    “當真不說?”“如若說了,便叫我周庭樹天打五雷轟!”“你就是燕都名捕周庭樹!”橙發男子語調之中聽來,顯然是被嚇了一大跳。該死,這些人消息是有多落後,周庭樹不做衙門公務員好久了吧!慕容笙在內心吐槽道。


    “額,我以名捕的發誓,絕對不會將你們的蹤跡告訴衙門的!”“這麽爽朗,我信不過你。”那人略略思索以後,還是搖搖頭道。“有沒有搞錯,你的命在我手裏哎,你還敢信不過我?”這些西夷腦子怎麽長的,長期住在下水道把腦子都給住鏽化了嗎?


    “這裏這麽多的兄弟,我是飛天魔鬼,他們是飛天小鬼,哪怕我們過去還隻能靠偷井蓋來積攢資本,現在已經擁有了足以在這地下生存下去的實力,我不能就因為我的命就把他們的命棄置不顧。你的話如果還是不能讓我信服的話,幹脆殺了我吧,我是不會同意放走你們的。”橙發男子視死如歸道。“老大!”這般發言,叫周圍的西夷有些感動,又翻譯給那些聽不懂漢文的西夷,一時間眾多壯漢熱淚盈眶。


    “……搞半天那些井蓋是你們偷的啊!”沉默半天後,慕容笙突然有些訝異地喊道。“你才發現嗎!倒不如說為什麽你現在關注的是這個啊!”那橙發男子也大聲反問道。


    “行吧行吧,我跟你共享情報。”慕容笙有些無奈地用沒有拿劍的那隻手撓撓頭。“最近你們有看見附近有魔族出沒嗎?”應該不知道吧這些人,他們連周庭樹換工作了都不知道,慕容笙對這些所謂的飛天魔鬼的情報網相當擔憂。


    “我們知道。”提及這件事情,橙發男子似乎鬆了口氣,“這是相當重要的事情,用你們中原人的話來說,就是性命攸關,所以這條資料有你不向官府舉報我們的價值。”“那你趕緊說。”慕容笙是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知道。


    “那天晚上,我們在城外獲取補給的時候,曾經聽見了家鄉話。”“斯密碼三?”慕容笙有些突如其來地問道。“嗯?”“沒事沒事,說起家鄉話有些想起來東瀛的事情。你繼續。”介於某些事情,慕容笙對於家鄉話的理解有很強的既視性。


    “好吧,我們當時遇見了一個魔族人,高高大大的,看見他以後,我想著絕對是魔族人無誤了。”“然後呢?你真的那麽想嗎?你又是怎麽認出來的呢?”慕容笙手上控住力道不叫對方逃脫,緩緩問道。如果說對方所言不虛的話,墾有可能的的確確就是那個魔族了。但是魔族人靠兩額的黑點能認這種事情,常人應該是不知道的才對。


    “他的身上背了一把大劍。”被慕容笙摁住的橙發男子咽了口口水,絕對不會看錯。那個就是西夷那邊盛傳的那柄劍,“那柄劍是,怨哀啊!”


    就好像中原武林動不動就要給各大高手排個名一樣,西夷那邊就很喜歡給各類神兵排名,每一把神兵都給人畫成了冊子四處流傳,一來嘛給自家長長臉麵,二來嘛震懾一下宵小,以免家裏的人走在外麵就給某些眼睛長歪了的人盯上了。


    “你剛剛說了怨哀這個名字吧?”慕容笙眼角跳了一跳,他還記得一些深深刻入骨髓的事情。劍怨哀是一把吞噬血肉的魔劍,它吞噬魔族的皮肉,它吮吸魔族的王血,它集萬家於大成,隻要持有那把劍的魔族,必然可以扭轉局勢,那就是這樣一把魔劍。


    “沒錯,我們確認了很多次,那個就是怨哀,因為有那麽強的魔族人在外麵,我們都把所有勢力縮迴下水道了,那個絕對不可能錯的。“橙發男子斬鐵截釘道。


    “不可能啊……”慕容笙有些懵,之前黑燈瞎火沒看清楚,但是按理來說怨哀的使用條件相當苛刻啊,需要魔族的血肉不說,還需要不停吞噬召喚者的血液,怎麽可能會有人強行持有,簡直就好像是突破了限界一樣。


    可是就連那樣的人也沒有做到啊,腦海中迴憶起來某個對自己恩同再造的人的音容笑貌,慕容笙有些疑惑,沒有道理,想不通,完全沒有可能性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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