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老板微怒道:“別家的墮胎藥可未必除的掉你肚子裏的妖孽,平常人懷胎稍稍磕碰便會流產,你可曾知道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是何人?若是你意識這個,那你就應該明白你肚子裏的妖孽是不管經曆多大的磕碰都不會流產的,所以要想除掉非我的花醉香不可。”


    聽到藥鋪老板的話奴夜青身子一滯停下了腳步,她所言非虛,眼前不停閃過這幾個月來所經曆的事情。


    銀杏林被涵兒以還彼之道重創丹田,霧柳鎮鎮長爵士探查病情之時診出已有身孕之事,當時胎像顯示不穩定--


    危在旦夕之間公孫曌帶她離開霧柳鎮到人界皇城尋找千年雪蟬療傷之時,碰到潛伏在皇宮的魔界細作熹貴妃帶領魔軍偷襲人界,奴夜青深陷冰雪幻術--


    龍白城發現潼涳和故夢聯合製造傀儡軍團的秘密被其打傷後又被犼獸火燒全身撞下山崖,以及地下冥殿與黑遊龍大戰九死一生--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要是凡體肉胎孩子早就留不住了,可是她的肚子卻好像除了微微的胎像不穩之外貌似沒有出現過其他任何異常,她也曾一度悄悄懷疑過這個孩子是否是個怪胎,可思來想去世上哪有母親去懷疑自己的孩子,最後出於母性的影響她都歸咎為幸運,現在看來她曾經的懷疑是對的。


    如今這是胎兒才三四個月就已經如此不容小覷,那將來要是出生又該如何?


    奴夜青越想越恐慌,剛踏出門的腳又收了迴來,轉身看著綠光下陰森猙獰的臉龐,下意識的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她全身上下最貴重的東西就隻剩下地獄之海雲陵與她分手時送於她的戒指了,以前一直把這枚戒指當作寶,如今已經知道雲陵的身份那留著這枚戒指還有什麽用,不如讓這份曾經的記憶給孩子做陪葬吧。


    她念訣將杜鵑花戒指內的東西收入口袋,然後將戒指取下手指扔了過去,淡淡道:“我就是窮人一個,身上並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唯一貴重的便是這枚戒指。想來足夠付你的藥錢了。”


    藥鋪老板接過戒指仔細端詳半響,森森的眸子光彩閃爍,興奮不已。良久,她將醉花香扔了給了奴夜青,微微點頭道:“我就喜歡和明白人做生意,隻需做法催動花醉香使用方法便可顯現。”


    奴夜青將花醉香收入口袋。拱手告辭便已離開。


    黑暗的藥鋪中濃重的藥味近乎讓人窒息,藥鋪老板還在貪戀的欣賞著手中的戒指。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人影幽魂似的漂浮了過來,人影的出現並未引起藥鋪老板的注意:“畫樓,我讓你練的六獄輪迴散怎麽樣了?”


    畫樓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練毒之家,師出魔族長老故夢座下。與熹貴妃、琉璃以師兄妹相稱,其性格古怪,陰晴不定。喜陰暗,善易容。所過之處毒物彌漫,生靈盡毀。此次狼城正邪兩道皆聚集於此,魔族幾乎是群起而來,唯獨故夢沒有出現,現在看來故夢也是早有了準備。


    畫樓淡淡一笑,看都沒看站於一側的身影,起身走了兩步之外隨意的撥弄著燈芯,撲哧,熄滅的燭火自燃了起來,如黃豆般大小的火苗幽幽燈火弄著了整個房間,好似上百盞燭火燭在燃燒。


    陰暗如墨的藥鋪四周瞬間一片殷紅仿佛夕陽殘血傾灑了萬裏江山,十分詭異,環顧四周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偌大的房間內每隔一米就橫的豎的掛著一具屍體,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皮包骨頭,恐怖異常。


    畫樓輕哼一聲,水袖一揮一抹紅光閃到黑影手中,悠悠男音憂愁地獄之音從地底傳來:“一刻鍾之內必須使用,否則其毒性盡失。”


    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掠過蒼穹,陰暗的天空微微透亮,躲藏在陰雲之後的光陰空靈的如飲醉了耍酒瘋的光華,透著微醺,攜著瘋狂,夾著寂寥。


    熠熠微光灑在略顯滄桑的臉上,微微突兀的輪廓分外的清晰,淩亂的碎發隨風搖擺,奴夜青手裏捏著花醉香遊走在大街上,天色漸漸暗淡,昏暗的氣息撲麵而來,行走了一天心情已經逐漸釋然,她整理了下心情就往城主府走去。


    踏著錯落的疏影,經過燈火通明的風月樓,各種音律伴隨著風沙飄蕩在荒涼的街道,舞女的靡靡之音完全看不出沙塵暴來臨的氛圍,眾所周知風月樓是名滿天下的風月場所,集聚天下美人於此,此地終日燈火通明、鶯歌燕舞,客流不斷,銀兩也是日進鬥,來此消遣的人不是家財萬貫之客就是修煉法術之人,要不就是為了美色不顧生死之徒,所以在這危險來臨之時他們依舊是臨危不懼,盡情享樂。


    昨夜奴夜青和公孫曌分手之後公孫曌就一夜未歸,雖然不排除他被假阿奴抓起來的可能性,但是以公孫曌迷戀美色的性子也有可能留戀在風月樓,既然來到這裏何不進去一探,她頓了頓就進了風月樓。


    鶯歌燕舞,香煙繚繞,紗幔朦朧,如夢似幻之中紅燈高懸,熱鬧異常,尋著女子或軟糯或清脆的吟笑聲,眼前豁然一亮,樓上樓下香豔嫵媚,男來女往摟摟抱抱,看那紅粉綠絹,慢歌豔舞,燕瘦環肥,短襟長裙,一縷縷幽香伴著糜音散播開去,正中間蝶舞白紗飛舞猶如風中飛雪,如塵清美。


    奴夜青環視了邊二樓的雅間,沒有公孫曌的身影,看來他好像不在這裏。


    張媽媽對她一直很敵視,她大遙遠看到奴夜青進來丹鳳眼滴溜轉了轉就搖著圓潤如水桶的腰肢企鵝般挪了過來,她揮舞著楓紅色的帕子,陰陽怪氣道:“唉吆,這巫憶姑娘還真照顧我風月樓的生意啊,不過這要是別人光臨也就罷了,可是人家都是男人,你這女人之身三天兩頭就往風月樓跑難免讓人想入非非,難不成真有什麽怪癖吧。”


    此話一出,四周的客人皆哄堂大笑了起來,奴夜青氣的紅愁綠慘,大吼道:“不是這樣的,我隻是來找人的,並非你所言。”


    “是不是這樣的,大家可都看在眼裏。”張媽媽說著對身後起哄的人道:“大家說是不是啊?”


    所有人都跟著起哄:“張媽媽說的對--”


    奴夜青百口莫辯,氣的不知如何是好,無助的看著一個個嘲笑的臉,正時一個白衣似雪的身影從嘈雜的人群中走了出來,淡淡道:“老板大人大量何必為難一個姑娘,上次受審事件她已經吃了苦頭也做了賠償,既然如此也算是洗清了恩怨,再見就又是新客不是嗎?”


    唿風,是唿風。


    張媽媽還想怨懟幾句,念著客人就是上帝的份上也算作罷,猶豫半響陪笑道:“既然公子都說話了,我還能小肚雞腸嗎?”說著對著身後的小二道:“去把店裏上好的女兒紅給客人端上來,今天這頓酒我請了,客官二樓雅間請。”


    “讓老板頗費了。”


    奴夜青詫異的看著唿風的輪廓,心裏仿佛三月桃花盛開溫暖至極,激動的欲叫出唿風的名字,恍然想到了什麽,轉口道:“多謝仙者替小女子解圍。”


    唿風嘴角含笑道:“剛聽姑娘說是要找人?不知可是找你的兄長?”


    “兄長?”


    奴夜青腦袋一時沒轉過彎,疑惑的望著唿風逐漸遠去的背影,恍然大悟,那日受審她被公孫曌收為丫鬟,而風紫陌被趕出狼城之事眾所周知,唿風能如此說也不奇怪明白唿風,她本想實話實說可礙於人多口雜不便明說公孫失蹤的事情,便佯裝淺笑著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張媽媽已經將他們二人領到雅間坐下,斟滿了酒杯,笑道:“上好的女兒紅,客官好用。”


    唿風看了張媽媽一眼,淡淡一笑表示禮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了,望著舞池中的翩翩起舞的蝶姬,淡淡道:“風月樓蝶姬姑娘乃舞界第一人,其舞技可真是出神入化啊,不知能否與蝶姬姑娘共飲一杯?”


    此話一出張媽媽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轉而尷尬道:“哎呀真是抱歉,蝶姬姑娘性子古怪從不見客,恐怕--”


    唿風愣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更深,讓人意味深長捉摸不透,頓了頓,淡淡打斷了張媽媽的話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下去吧。”


    張媽媽聞言渾身緊繃的神經立馬放鬆,應了聲就退了下去,她出了雅間對著門外的小二低聲道:“盯緊了,有情況隨時向我稟報。”


    小二嚴肅的點了點頭。


    雅間內唿風不緊不慢的飲了口酒,往了眼舞池中淩波微步,款款而舞的蝶舞,轉頭看著奴夜青道:“剛看你吞吞吐吐,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溫和的眸子似月下光華,偶爾幾波漣漪柔中帶鋼,奴夜青明白他此刻的警惕和不解,這幾日她與假阿奴走的親近,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假阿奴的人,作為刑晨山道法高深的唿風仙者定然早已對她的跡象了如指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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