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白色麗影一閃而過,縹緲虛幻。


    暮然讓她恍惚又看到了夢中的人,受傷昏睡的那一個月裏反複夢見那個似真似假的夢?


    竹林琴瑟,落陽流水,聖靈樹下,飄渺背影,十天十夜,夢魂牽繞,似情還似愛?


    若是情愛,那她對雲哥哥到底是何感情,愛嗎?


    沒有日日思念,夜夜夢,沒有夢魂牽繞,繞神思,沒有小女情懷,笑如花。


    隻有依賴和可靠,責任和相信,可是如今連信任也變得縹緲無蹤,無影無形。


    淺木兮斷臂臥病在床,巫寒伺候在側也就沒有來小亭雅居伺候,偌大幽靜的別院隻有奴夜青一人,銀月蒙上了一側薄薄的霧漫,她百無聊賴帶著濃濃的思念進入夢鄉。


    那日淺木兮在東闕殿被風紫陌斷臂之後,就被安排在陰陽宮秘密療傷,巫寒時而會來小亭雅居看看她,大部分時間都守在陰陽宮照顧淺木兮。


    從巫寒口中得知,那日風紫陌本是決定讓淺木兮在思過崖麵壁思過兩月後,如期舉行婚約的,正時魔族潼涳前來妖族會見風紫陌,殿堂之上他義正言辭,大論而談,借用‘觸犯妖族聖物就如同冒犯陰後,不可輕饒’為由,就算是陰後的幹女兒、妖王的未婚妻也不可饒恕,妖族的大部分妖眾曾經都是陰後的忠實追隨者,此話一出他們皆與潼涳站成一線,風紫陌為穩定局勢隻好忍痛砍下淺木兮的胳膊,震懾群妖,而後以陰後為借口幽禁在陰陽宮,實則是將她安置在陰陽宮療傷。對外則稱淺木兮受陰後疼愛,為盡孝心守靈兩月後在舞天台斬首以儆效尤,雖妖眾心裏明白風紫陌的用心,如今淺木兮已斷一臂懲罰也算適當,再說淺木兮從小就在陰後膝下長大如同半個風紫陌,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風紫陌時而也會來小亭雅居小坐,一開始風紫陌會關懷的問寒問暖。奴夜青總感覺她就像個壞女人一樣。又擔心淺木兮正在療傷之中,她和風紫陌在這裏談笑風生總感覺對不起她,也就對他愛理不理。漸漸兩人開始緘默不語,後來風紫陌也來小亭雅居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好幾日都不曾來。


    一日,天氣甚好。湛藍無雲,猶如湖水一般的天空明鏡似的映著妖族的景色。巫寒將餐食送了過來,麵色甚是不好。


    奴夜青放下碗筷,疑惑的凝視著發呆的巫寒:“巫寒,你怎麽了。總是魂不守舍的?”


    紫色紗幔輕輕擺動,若有若無的沾在外麵的花草上,巫寒被她的話拉迴了神。微微搖頭:“沒--沒什麽?”


    “不知淺木兮的傷勢如何了,呆會我和你一起去陰陽宮去看看她。”奴夜青淺笑著點了點頭。


    自從上次她和風紫陌交談後。他答應兩個月後就送她離開,也不在將她囚禁在小亭雅居,還時常讓她如果覺得煩悶的話可以四處走走,可是她滿心思念狼女等人,也毫無心思去賞景,除了前兩次被巫寒威脅著出了小亭雅居,這是第一次她主動要求出去的,巫寒也是很樂意。


    她用過餐後,就跟著巫寒向著陰陽宮去了。


    迷障重重,濃的像化不開的墨,從外界根本無法看到裏麵去,要不是風紫陌專門在陰陽宮宮角掛了一個鈴鐺,恐怕任誰也無法衝破迷障進到陰陽宮。


    從風紫陌口中得知,陰陽宮是上界陰後他母後火鳳的寢宮,火鳳自幼喜歡唱歌跳舞,她的歌聲美妙猶如豔陽旭日般明媚,她的舞姿好似晨曦晚霞如絲如綢,時而婀娜嫵媚、時而清新雅致,自從風紫陌出生以來就總是見到陰陽宮燈火通明,鶯歌燕舞,優美嘹亮的歌聲慕晨而出,隨曦而落。


    可是,突然有一天妖族來了一個人,火鳳在陰陽宮設下獨人宴席接待那人,流水宴整整設了三天三夜,風紫陌在東闕殿望著陰陽宮等了三天三夜,直到第三日清晨,小雨淅瀝,陰風陣陣,那人走了火鳳就整日鬱鬱寡歡,沒有了鶯歌燕舞,沒有了燈火通明,更沒有了溫暖關懷,火鳳在陰陽宮外布下了這濃重的迷障不讓任何人進入,風紫陌苦苦哀求火鳳也不願與他相見,直到有一天他親眼看到一襲火紅似楓葉般飄下了陰陽宮的山峰.


    她曾問過火鳳與那人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那黑衣人走後火鳳就像變了個人?


    風紫陌卻作口不談,眼中的傷痛能刺穿這濃重的迷障,她也不忍心再追問下去。


    奴夜青進到陰陽宮後,看到淺木兮正在梳妝台旁描眉畫黛,即使再濃重的胭脂也掩飾不住她微微凹陷下去的雙頰,不過她雙眼桃花,心情看起來倒也不錯。


    “主人--阿奴姑娘來看你了。”巫寒領著奴夜青走到淺木兮身旁,恭敬微微低頭。


    淺木兮放下胭脂,歡快的起身拉住奴夜青坐了下來,吩咐巫寒去泡了梨花茶,巫寒分別倒好茶水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後:“幾日未見,我可是想念你的很?本來說是去小亭雅居去找你聊天的,可奈何風哥哥囑咐我別隨便走動,以免引起妖眾的不滿。”


    看的出來,淺木兮心情不錯,一定是風紫陌時常有過來看望她,這樣也是挺好的,可是為何她心裏會有點酸澀呢?


    茶杯中梨花瓣泛白冷凝,時而旋轉,時而沉澱,奴夜青拍了拍她的手,瞥見她失去胳膊的臂膀,滿是心疼:“是我不好,我應該早來看望你的。”


    正時,天虎帶著一隻靈芝興高采烈的進來,腳下生了風似的帶起地上的樹葉來迴翻滾:“小兮,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看到奴夜青也在,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頓了頓:“你也在啊。”


    “這些東西我已經吃的夠多了,風哥哥帶了好幾隻還在櫃子擱著呢?”淺木兮嘟著嘴厭惡的盯著天虎手中的靈芝。


    天虎反倒沒有生氣,將靈芝交給巫寒,徑直走到淺木兮身邊,滿是寵溺的凝視著她:“主人是主人的心意,我是我的心意,大家都希望你的傷能盡快好起來。”


    或許有種愛就是無限度的寬容,她開心時寧願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笑,如果她傷心時就站在她的身側借給他肩膀,替她療傷,紫檀未滅,他亦未去。


    說到傷,淺木兮愉悅的神情驟然黯淡,她微微低頭,深吸口氣,轉身躺倒了榻上。


    作為女子,美則是女人的資本,如今失去胳膊無非是她心裏一道重傷。


    天虎黯然的伸手要去攙扶,卻終究沒能伸出手,失落的轉身出了去,奴夜青囑咐巫寒好生照顧淺木兮就走了。


    她加快腳步跟上天虎,白色披風咧咧作響,高冠豎起的墨發圓潤光滑,刀眉直插入鬢角,陽剛霸氣,她想起森林中龐然大物的天虎將撲在她身上的黑猩猩撕成兩半,血光四濺,如今看來天虎的確是個厲害的人物,不過誰人能夠想到如此殘忍霸氣的人對待淺木兮卻如同溫順的綿羊。


    “潼涳究竟和風紫陌在密謀些什麽事情?”奴夜青期冀的望著天虎。


    空中唿風獵獵劃過發髻,冷霜窒息腦後,天虎警惕的盯著奴夜青,疑惑道:“你想知道什麽?”


    “妖族做事何時還需要你一介外人來知道。”天虎冷冷瞥了她一眼,轉身欲走。


    奴夜青連忙拽住天虎的披風:“我知道你恨我讓風紫陌對淺木兮冷淡,不僅讓她傷心,還差點害她丟了性命,可是你也要清楚是潼涳慫恿妖眾一致建議殺了淺木兮的,逼迫風紫陌不得已才砍了淺木兮的肩膀,他根本就是個心懷鬼胎的小人,如果你們被他利用,終會造成滅頂之災,不僅對妖族不利更會傷害到無辜百姓的。”


    天虎愣了下,狠狠甩掉她的手:“做好你的分內事就行了,主人的事情無需你來管。”


    奴夜青望著遠去的白色背影,大聲咆哮:“我自己去問風紫陌。”


    夕陽烈紅,紅霞滿天,奴夜青孤身一人來到東闕殿,風紫陌一襲淡紫色紗幔灑落一地,濃烈的酒味窒息心扉,他雙頰微紅,醉意惺忪,淩亂的碎發無風自動,高高舉起銀色如月的酒壺在橘紅色的微光碎了滿地,細水長流般滑進嘴裏,蠕動的喉結性感而有節奏,身旁兩個袒胸露乳的妖嬈女子水蛇一般纏在他的身上,她詫異的看著眼前迷亂的一切,思緒淩亂,恍惚一陣清風吹醒了思緒。


    她疾步上前一把奪過酒壺扔了出去,將兩個袒胸露乳的美女推開,訓斥道:“風紫陌,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來來來。”風紫陌並不理睬她的咆哮,側身攬過兩個美女,她們有重新拿來酒壺喂他喝酒。


    她氣不過再次將酒壺奪了過來扔了出去,風紫陌微微有些溫怒:“你幹什麽?東闕殿豈是你這種女人來的地方,給我滾出去,打擾我夢迴溫柔鄉。”


    奴夜青氣結,一時張口結舌,指著他罵道:“你將淺木兮扔在陰陽宮自己倒過的逍遙快活,你就是個騙子,時而給她點施舍讓她欣喜若狂,若她看到你這樣隻怕會瘋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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