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確定她和南根本沒有所謂“在一起”的機會,那天他隻是一時好意接她去醫院看朋友,後來他送她迴家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聯絡了,甚至連交換電話都沒有。


    即使如此,聽見瑤光說她不應該跟他在一起,依然讓她下意識產生抗拒感。


    “那不一樣,”瑤光走到她麵前,抓看她的手臂,急促地說:“可可,我在這個圈子打滾多年,我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但你不同,相信我,南先生是個危險的男人,他身邊有太多敵人,如果你太靠近他,那些人可能會想藉由你來傷害他,像邁斯·詹寧一樣!下次不見得還有一個天權在那裏幫你!”


    “我知道你為了天權的事對我很不諒解……”


    “我不是為了天權!”瑤光懇切地看著她,“可可,答應我一件事,答應我你會和南先生保持距離。”


    可可看著她的眼睛。


    瑤光對她是非常重要的人,甚至比其他親人還親,遠在瑤光對德睿還不假辭色的時候,她們之間就有一種姊妹般的深深牽係,南也不是一個她說想見就能見到的男人,要答應這件事其實並不困難。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做的就是讓瑤光失望。


    可是,由她親口說出來她並不想見到他?


    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


    “對不起……”可可低下頭。


    瑤光深吸一口氣,鬆開她的雙臂,轉身扶住流理台,德睿不知何時已站在廚房門口,靜靜看著她們。


    可可知道,這時候再說什麽都沒有用,她默默地對二哥點點頭,轉身離開他們的家。


    “可可。”德睿追了出來,在走廊上叫住她。


    可可頹唐地停下腳步,沒有說話。


    “別擔心,瑤光向來對你氣不久,過兩天她就想通了。”德睿安慰地拍拍她。


    “對不起……”可可眼眶微紅,難過地看著最近的哥哥。


    “沒事的。”他抱住她輕輕搖晃。


    一股衝動讓她想把滿腹的心事告訴哥哥。


    “我知道聽起來很詭異,德睿,我已經夢到那個男人六年了。”


    德睿稍微退開一步,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因為我覺得很尷尬,隻有小女孩才會對一個英俊的陌生人發花癡,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事。”


    “嗯。”德睿隻是揉揉她的背心。


    “我對他並沒有任何企圖心,無論夢裏的他對我多溫柔,現實中,他隻是一個我嫂嫂的老板,我們永遠不會超越這層關係。”尤其昨天和他短短相處的那幾個小時,她已經完全接受事實。


    一滴眼淚掉下來,德睿掏出手帕給她擦擦鼻子。


    “我要說的是,我並不指望未來會有任何改變,我隻是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情,親口說我不想見他。”可可輕聲地告訴他。


    “我明白。”德睿拍拍她的背心。


    “如果瑤光覺得我和她老板有任何牽扯會讓她將來立場很尷尬,你可以和她保證,絕對不可能走到那個地步。”


    “別擔心瑤光的事,等她平靜一點,我會和她談。”德睿低沉地道:“她不是一個怕尷尬或怕麻煩的女人,如果她有理由阻止你和南先生在一起,我也想聽聽看。”


    可可歎了口氣,再抱二哥一下,垂頭喪氣地離開。


    “嗨,陌生人。”可可先探頭進病房。


    “嗨!”荻荻燦爛而笑。


    可可一走進去就發現滿坑滿穀的花,住了七天的加護病房,今天荻荻終於可以換到普通病房了。


    “你的人緣會不會太好了一點?”她歎為觀止,將自己帶來的禮物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荻荻的臉色依然蒼白,精神卻好了許多。


    “醫生說我有『跟蜥蜴一樣的複原力』。”她扮了個鬼臉。


    以一個一星期前才被打破頭的人來說,荻荻的氣色確實算很好。


    “好吧!那就賞你一點甜頭——點心時間。”她拿過自己帶來的巧克力冰淇淋,開始找容器和她分享。


    這間vip病房豪華得像五星級飯店的房間,可可打開一個抽屜,發現的不是一般病房常見的塑膠餐具,而是貨真價實的瓷瓶和銀器。


    她一迴身,窗台上一隻極盡招搖之能事的花籃馬上映入眼簾。


    是誰這麽大手筆?這隻花籃已經大到可以稱之為“花圃”了,起碼要兩個人才搬得進來。


    “別告訴我你中了樂透,所以親朋好友開始冒出來巴結了。”


    花籃的主角是一大束香水百合,外麵一層長莖現的不是玫瑰,第三層是昂貴的蝴蝶蘭,底座是滿天星、薰衣草等細碎的小花當點綴,間中插看綠色闊葉植物,整盆花張牙舞爪,非把其他人的花比下去不可。


    “別看!荻荻連忙阻止。


    太遲了,可可已經把夾在上麵的紙卡拿了起來。


    “蘿莎?”她的眼睛差點掉出來,“蘿莎送花給你?她神經打結了?”


    荻荻哼哼兩聲,“你相信嗎?她竟然跑來告訴我,她要當我秋裝係列的代言人。


    “啊?什麽時候的事?”可可的下巴掉下來。


    “五分鍾前,她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到了。”


    可可需要坐下來,她拉過一張椅子擺在荻荻的病床旁。


    “她是怎麽跟你說的?”


    “她說,那天你發現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她也在場。”她望向可可,可可點頭確認,“雖然這整件事情不是她的責任,可是她覺得我『很可憐』,對我感到『很同情』,於是她決定『幫我一個忙』,免費幫擔任我第一個係列的代言人,條件是要提供她整個秋季的衣物。”


    “那你怎麽說?”


    荻荻白她一眼,“那還用怎麽說?我當然拒絕了。”


    可可差點跌到椅子底下。


    “拒絕?你瘋了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叫。


    荻荻不敢置信地瞪她一眼,“那還用說嗎?她是我最好朋友的敵人耶!我怎麽可能跟她合作?而且她如果當我的代言人,你是我的攝影師,你就要跟她合作了!我當然不會這樣對你。”


    “天哪!”可可一拍腦袋,差點昏倒,“荻荻?加勒伯,你給我立刻打電話給她,說你改變主意了!”


    “為什麽?”荻荻叫。


    “你在開玩笑嗎?蘿莎·法娜是現在最炙手可熱的名模,而且她該死的很擅長這份工作,所以她穿過的設計師都會在最短時間內成為各種時尚雜誌的焦點,你竟然還把這樣的機會往外推!”


    荻荻一頓,“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的,我絕對不許你為了我把這麽好的機會往外推。”可可對她甜牙咧嘴,“告訴我你會打電話給她!立刻!”


    “好啦好啦……”荻荻咕吒。


    其實她知道,可可心中最重視的是她身為設計師的前途,即使這代表可可必須跟最討厭的模特兒合作。


    荻荻的心中流過一層暖意。


    “可可,你是全世界最棒的朋友。”


    她伸出手,可可湊過來和她抱了一抱,“好了,少肉麻兮兮,吃冰淇淋吧!”


    可可替兩人各挖了一大碗冰淇淋,兩個女生津津有味的舔了起來。


    “對了,看著這裏,你相信嗎?我竟然住在唐納·川普才住得起的豪華病房裏。”荻荻興衝衝地道。


    可可打量了一下她的病房。


    獨立的小廚房,吧台,一個小型的辦公區域,有網路和電腦設備,即使旅遊雜誌來這裏拍照,說是五星級飯店都不會有人懷疑。


    “不是唐納·川普,是某位n先生……”講到n先生,可可驀然想起一事:“對了,荻荻,你之前和納坦斯見麵究竟是為了什麽?他說他想請你去詹寧集團為他工作,是真的嗎?”


    “納坦斯?”荻荻的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你是說,是納坦斯讓我住進這間豪華病房?”


    可可翻個白眼。


    “讓你邊養病度假的是南先生,我嫂子的老板,同時也算你的老板,納坦斯是另一件不相幹的事,拜托你專心一點。”


    “不要指責一個剛離開加護病房的腦傷病人不專心好嗎?”荻荻啐她,“他為什麽要這樣幫我?”


    “不曉得,他八成以為你在找工作吧!”


    “我已經替他工作了啊!”


    “你已經替納坦斯工作了?”可可大驚訝。


    現在輪到荻荻翻白眼,“我是在說南集團的那個大老板啦!拜托你專心一點,我的借口是腦傷,你呢?”


    可可突然覺得頭好痛。


    “重來重來。”她揮揮手,把剛才的對話擦掉,“我們現在來講納坦斯,他為什麽會突然跑去找你?”


    荻荻必須迴想一下,這幾天她的記憶已大有改善,除了離事發當天太近的時間點以外,稍早的記憶都迴複了。


    “我也不曉得,大約兩個星期前,有一天我接到他的電話,就和他見麵了,他說他現在加入詹寧集團掌管他們最新的服裝線,需要一些有天分的設計師,而他對我很感興趣。”


    “然後,他有個以後的客戶,正好要替一個位交的女兒做一襲手工訂製服,做為送給她的二十四歲生日禮物,如果我有興趣的話,這個案子正好可以做為一個考核的標準。”


    “其實,他如果早一個月邀約,我說不定會答應。”荻荻聳聳肩,“當時我窮得苦哈哈的,已經靠你接濟很久了,不過他晚來了一個月,我已經接到『時尚風雲』的工作,所以就拒絕他了。”


    可可皺眉,“那他為什麽還要見你第二次?”


    “第二次還是為了同樣的那個客戶,他說,不幫他工作他也不勉強,不過那個客戶真的很喜歡我的作品,好像是某一集vogue有我一件小絆裝登上去,他客戶看了很喜歡,所以想問我願不願意接這個訂製服的工作。”作品為人所賞識,又是納坦斯那樣的行家,荻荻當然很有成就感。


    “那你為什麽在行事曆上隻寫個n而已?”


    荻荻看她一眼,“他是納坦斯耶!紐約最有名的手工訂製服設計師,我怎麽可能記不住跟他的約會?那個n就是做個記號而已。”


    可可啞然。


    “……就這樣?你不需要更多細節,所以寫個n就好?”


    “我又不是天天都有這種名家來找我,你一定要我說得這麽白嗎?”荻荻氣惱地道。


    “天!”可可一拍額頭呻 吟道:“你害我和羅伯森想破了腦袋,我們一直以為你那個簡單俐落的『n』有什麽玄機!”


    荻荻啼笑皆非,“是你們自己想太多了吧?”


    “好吧!納坦斯的話題就此結束。”可可希望羅伯森聽到這個解釋之後,不會有想昏倒的衝動。


    “那我們來談另一個n先生。”荻荻起勁地看著她,“說吧,神秘英俊帥氣挺拔富有多金到令人發指地步的南先生,為什麽要關心我住哪間病房?我聽護士說,那天你們是一起來醫院的,給我說!你跟他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我才昏迷幾天,你們兩個就走在一起了?”


    “我和他沒有走在一起。”可可低下頭專心地吃冰淇淋。


    “少來。”荻荻越看越可疑,“如果你連這麽重要的大事都瞞著我,我可不原諒你。”


    可可放下冰淇淋,突然食欲全無。


    算了,連德睿都知道了,也不差荻荻一個。


    “你記得……”即使想開口,她依然吐了好幾口氣,又煩躁又茫然地拍拍自己的臉頰,“你記得我告訴過你的那個男人嗎?在我夢裏的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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