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別,魚羞雪說她安定後會著人送信給他,到時唐棄疾自會知道去哪裏找她。然後趁著說話悄悄把一封信塞進衛朝宗衣內,又把他送到樓口,才喚兩個丫鬟進來。


    衛朝宗很想開口詢問魚羞雪關於寧王蕭長焱關心的那些人事,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下。


    迴到住處,迅速摸出魚羞雪留給他的那封信,心中祈禱:我的姐啊,小弟不厚道,不得已才利用你。你知道的千萬別爛在肚子裏,我很需要這些有價值的信息脫離苦海!否則你以後隻能花銀子來伎司看我了。


    魚羞雪留下的書信極為簡單,上麵隻有六個名字。伎司五人,舞司一人。


    衛朝宗乍看到那幾個名字有些不解,將名字記牢後,把信箋點火焚燒,慢慢理出了頭緒。


    自己出身寧王府,雖然現在入了內教坊,這些時日的相處,魚羞雪應該是發現了自己和寧王牽扯不清的關係。


    寧王這些年雖說一直修身養性,給人一副與世無爭、與人無害的印象,實則野心極大,不可能瞞過所有人,尤其是有心人。


    魚羞雪在內教坊八年,這裏可以說是整個昊陽城最不設防、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男人大多有炫耀的毛病,管不住下頭,上頭自然會漏風。這麽些年就算魚羞雪不知道寧王怎麽想的,也絕對聽到過關於他的流言蜚語。


    這就解釋得通為什麽自己還沒有開口,她就能擬出這樣一份名單。魚羞雪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當成是寧王的人,所以才能站在寧王府的角度看待問題。


    那她給出的六個名字就代表著這六個人和太子一係多少有些關係。


    想要知道朝中哪些人和太子有勾連不容易,現在目標有了,要想切斷這條線相對就容易多了。


    這份名單要不要給寧王?


    腦中浮現起一道道人影,第一個竟然是師兀兀、接著是鮮於淒淒、丁字樓秦夢琴、碧羅敷、荊素手,最後是舞司第一美女,掌上舞易知蘭。


    六個全是一等一的美女,甲乙丙丁四樓的頭牌除了乙字樓魚羞雪外,一網打盡。當真是越美的女人越越是人間兇器!


    鮮於淒淒既然有太陰諜子的重大嫌疑,她的名字出現不奇怪。


    師兀兀和秦夢琴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秦夢琴還是溫太甲的心頭好。衛朝宗苦笑,我本想趁著這次伎司革新幫老溫你一把,好讓你得償所願,抱得美人…嗯…歸是歸不了了,至少一親芳澤。秦夢琴要真成了太子在內教坊的一顆棋子,親一下會不會水腫?


    思量再三,衛朝宗一時沒有太好的主意,有些事也不是他一個司奴能做的。他決定把這份名單還有關於綠衣太陰諜子的發現一並如實稟告給蕭長焱。


    魚羞雪馬上就要走了,是不是應該告訴一聲唐棄疾?


    他拿命換來巨款替魚羞雪贖身,這一走是一別兩寬還是以後再續前緣,不好說。於情於理是不是都得給他一個機會?


    一想到這裏,衛朝宗起身就要去找唐棄疾。


    無巧不巧,剛出門就被鮮於淒淒丫鬟綠衣攔住,綠衣俏臉緊繃,“我家姑娘請衛公子過去一趟。”


    衛朝宗想起那天晚上要和她私奔,還要享盡齊人之福大小通吃,臉上訕訕道:“找我何事?”


    綠衣沒好氣道:“你不會自己去問嗎?花心鬼負心漢!”


    咦?沒聽錯吧?“你說什麽?”


    綠衣臉如沉水,“我說你不是好人,還虧我家姑娘總在我們麵前說起你。你……不說了,快跟我走。”


    綠衣走在前,柔軟纖細的腰肢一擺一款。


    衛朝宗亦步亦趨跟在後麵,口中小聲“嘖嘖”,暗讚可惜。


    綠衣迴過頭狠狠等他一眼,“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過過嘴癮也好,衛朝宗樂道:“哪樣的?”


    “反正不是好人。”


    一不做二不休,衛朝宗嬉笑道:“好人不長命,難道綠衣想守寡?”


    綠衣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臉上一副嗔怪表情,可眼中閃過一絲譏色。“你再說這種無良話,信不信…我…不理你了。”


    不等衛朝宗說話,又往前走。


    衛朝宗搖頭,臉上笑容斂去。難道綠衣發現了什麽?他有個不大好的感覺,可又覺得不大可能。大白天的,剛才還碰到人看見他和綠衣一起,再說丙字樓又不止他們主仆兩人。


    綠衣今天的反應不對!唔!她是諜子,會武功,不是要恃強淩弱吧?


    到了丙字樓甲字房,綠衣神情冷淡,“我家姑娘在裏麵等你。”


    衛朝宗笑道:“你不進去?”


    綠衣道:“我進去做什麽?”


    衛朝宗低聲道:“哦,還以為你和你家姑娘一起呢,有你在我有壓力啊。”


    綠衣扭過頭去,不再搭理她。


    房中熏著香,聞著讓人神清氣爽,卻不見鮮於淒淒的人。


    衛朝宗反手帶上門,輕聲道:“鮮於姑娘?”


    “衛公子來了,咳…奴家有點不適。”鮮於淒淒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既然姑娘身體不適,那我還是改日再來吧?”話雖這麽說,他腳下卻沒有動,還豎起耳朵細聽屏風後的反應。


    “公子等等!”


    細微的窸窸窣窣聲後,鮮於淒淒蓮步輕搖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身上搭著件粉紅披肩,露出頸脖出一大截白若凝脂的肌膚,和一道深淺肥膩相宜的乳溝。“讓公子久等了!”


    很有料啊!衛朝宗目光艱難挪開,“姑娘找我不知什麽事清?”


    鮮於淒淒美目射來,深注在他臉上,輕輕道:“奴家出身青徐官宦人家,若非家族劇變,也不至淪落至此,到這內教坊也有幾年了,一直苦候命裏注定那個人的出現,要不是有這個信念支撐,奴家隻怕早就不甘苟活,隨親人們去了。”


    衛朝宗想不到一上來就是苦情戲,看著鮮於淒淒一臉悲戚,腦子裏迅速迴憶著伎司檔案裏關於她的記錄。嗯,完全符合。“人生本苦,姑娘還須看開些,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麽?”


    鮮於淒淒眼中期盼,“公子有這個心奴家已經很滿足了。原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那個人出現,直到……”


    不會吧?難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誘之以美色?經曆過生死和兩重人生的衛朝宗自然不會以為天上掉下個鮮於妹妹,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這主仆兩人的反應都不尋常,想要幹什麽?


    如果不是知曉了綠衣的身份,又有魚羞雪的提醒,衛朝宗擔心自己能不能經受得住考驗還兩說。


    鮮於淒淒走近兩步,仰起臻首,“直到公子出現,奴家才發現自己已經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就是愛上我了唄,劇情不太新鮮呐!衛朝宗一臉驚訝,“鮮於姑娘可別開玩笑!我容易當真的。”


    鮮於淒淒再走近一步,與衛朝宗隻距離一尺遠,嗬氣如蘭,媚眼如絲,“奴家不說笑,公子就是我要等的人。看到公子奴家才覺得這一世沒有白活,這幾年受的苦都值得。”


    攻勢淩厲!衛朝宗盤算著劇情接下來怎麽走?自己該怎樣化解?“姑娘是不是認錯人了?我隻是一介司奴。”


    鮮於淒淒柔聲道:“怎會認錯?公子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滋味嗎?遇上之前不知喜歡為何物,遇上之後,仍不知喜歡為何物。公子是嫌棄奴家的殘敗之身嗎?”


    衛朝宗鼻子裏隱隱聞到鮮於淒淒讓人眩暈的體香,搖頭道:“我哪裏有資格嫌棄姑娘?”


    鮮於淒淒眼神迷離,低聲道:“公子雖然不嫌棄,但奴家自知殘花敗柳,不敢奢望獨占公子,隻求公子憐愛。”


    憐愛?難道要玩獻身?衛朝宗看著鮮於淒淒近在咫尺的絕美臉龐,有些迷糊了。


    鮮於淒淒聲若蚊呐,“公子,抱奴家到床上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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