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茴愣了片刻,陡然想起他一直忙到現在就沒怎麽休息過。


    他身體本來就不大好來著……


    寧茴一驚,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抬手捧著他的臉,湊上去親了親,「那、那先迴去好好休息,明天、明天再去好了?」


    裴郅笑一聲,埋頭在她細白頸間輕齧了一口,「好。」


    見他笑了,寧茴也眉眼彎彎,揪著他的衣服,在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青青草原從坑裏蹬腿兒出來,在耳朵紮了兩個蝴蝶結,想到它女婿做了一個多月的苦行僧,歎了口氣顫著一身小肥肉過去主動關了顯示屏。


    半晌,熊貓坐在水池邊咬著小手絹兒,哎呀,他真是個明事理的好丈人!


    迴到府裏裴郅先去福安院看了眼老夫人,過後又是用飯又是沐浴,一通事兒下來,也是一個多時辰以後了。


    晚間隻有小小的風,懸月明亮,星星疏疏落落的,夜色極好。


    裴郅披著煙青色的大氅坐在窗邊,閑看著天上的星星,半側身,取了玉冠,隻簡單的用檀木簪簪發,身後那一頭披肩的墨發與絹子別無二致。


    他起身關了窗,懶靠在椅子上,聽見響動偏頭迴眸,意外的風流動人。


    寧茴呆呆地看著他,受蠱惑般向他走去,蹲在身邊,抬手埋頭枕在他膝上,杏眸圓溜溜的,裏頭隻他一人的影子。


    裴郅眼簾半垂,喉結微動。


    手指在她長發間穿梭,來來迴迴的也不嫌煩。


    「腿不酸?」他的音調往下壓了壓,顯得有些暗沉,拉著人起身落在自己懷裏,箍著柔軟腰肢的手輕撚著衣角。


    他看著羅襪鬆鬆垮垮落下露出的腳踝,訝然挑眉道:「長高了。」白日也沒注意,不想一個多月不見還真躥高了。


    寧茴很高興地抬了抬自己的腿給他看,「青丹也說我高了不少。」按照年齡,她應該是還能再長的。


    裴郅捏了捏她白嫩的臉,囑咐道:「衣褲短了些,要記得裁新的。」


    寧茴迴道:「已經在開始做了。」


    裏頭的這些不交給府裏的繡娘,都是青丹青苗兩個自己剪裁的,自然會慢上一些。


    說話間她隨手拿了床邊小案幾上的玉梳,順著有些亂的頭發,裴郅從她手裏奪了過來,執著玉梳與她梳發。


    他以往也沒怎麽用過這玩意兒,金鑣玉轡,鳴珂鏘玉的世子爺便是在千葉山隨著長公主習武念書也有人貼身伺候,綰發換衣從未有親自動手的時候。


    他不大能把握住力道,又怕氣力大了刮扯著頭發,是一下輕過一下。


    動作太輕,不過倒也舒服,寧茴背對著他趴在小幾上,叫他梳發更方便些。


    裴郅放下梳子,一把摟在手裏,叫青丹拿了根粉色的發帶來,很是隨意地給她頭發綁了起來,盡數撩到她身前去。


    他親了親那細長的脖頸,環腰將人拉了迴來,含著肌膚吮吸輕齧間,長發上係著的帶子不甚牢靠,霎時散開了來,落開的一片黑發,稱得那眉那眼愈是動人。


    在府裏行事自然沒什麽顧忌,他唿吸間灼熱的氣息,還有某些反應叫寧茴臉上升起了紅暈。


    她忙偏頭去看青丹青苗,眼珠子轉了一圈,發現她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退出去了。


    裴郅抱著人轉到床上,他摸著她的衣襟邊兒,指尖點落在精致的鎖骨上,輕輕柔柔地描過。


    低聲道:「該歇息了。」


    寧茴迴望,眨了眨眼睛。


    …………


    …………


    房裏留了兩盞燈,一盞在珠簾外頭,一盞立在離床不遠的圓桌上,暈黃的光穿透新換不久的碧紗帷幔,映出裏頭的影子來。


    寧茴緊咬著唇,頭埋在繡著滿幅瓔珞的軟枕裏,那沁出的淡淡梅花香,叫她仿佛以為自己變成了迎風的梅花,搖搖曳曳地落了一地。


    她抓著身下的被褥,指尖滲白,眼中泛出淚,凝了幾滴劃開淚痕,枕麵兒上洇濕小小的一團,有些委屈地輕泣出聲,「裴、裴郅,你、你……」


    男人動作一頓,起了起身,拉過人又俯身下去,在麵上落下密密的輕吻,唇角抿了點兒笑,柔聲問道:「夫人想說什麽?」


    寧茴下意識地癟了癟嘴,眸子裏蒙著水霧,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他伸出手指比在她雙唇,往邊上移了移,耐心地將那些貼著麵頰臉側汗濕的發絲一一勾落開,掌心合貼著她發燙的臉頰,含著已然微紅的唇,怎麽也不舍得放開。


    他低聲哄道:「莫哭了。」


    她在外頭慣是喜歡笑,乖的能將冰都軟化了,然哭起來又是另一種風情,愈發能挑人心火,再想著他家姑娘隻會在他麵前含淚生春,這心都快炸了。


    寧茴隻覺難捱得很,他又一直不肯放手,意亂神迷時候有些氣惱地攀在他肩頭咬了一口。


    哪怕迷迷糊糊,倒也還記得些事兒,咬人用的力氣小得很,那牙印子淺淺的,沒多久便散了。


    裴郅啞然失笑,「夫人果然心疼我的。」


    迴應他的是一聲和著哭音的低吟和窗外不知哪兒來的貓兒叫。


    她昏睡過去時,外頭正是月至中天,清夜朗朗。


    裴郅抱著人,擦掉她眼角殘掛的淚,取了件外衫來包在身上,才沉聲叫人備水。


    沐浴清理過後他懶怠地擁著人,昏暗的燭光裏,倒是心滿意足。


    第二日天氣大好,早早就見著了太陽的影子。


    寧茴一覺睡到日曬三竿,便是醒過來也不願動一下,繼續癱在床上挺屍。


    春桃掀開紗幔,探進頭來,笑道:「少夫人要起了嗎?」


    寧茴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問道:「很晚了嗎?」


    「辰時過了。」春桃答道:「不晚,世子也沒起多久。」


    床上的人木楞楞地偏頭,「裴郅?他沒去上朝?」


    春桃搖頭,「沒有。」


    寧茴兩眼微睜,她其實是不大想起的,但裴郅沒去上朝,她不起也得起,她還有事情要做,她的花她的草還在等著她,爬也得爬起來啊!


    春桃扶著她起來,寧茴穿好鞋下地,雙腿直打顫,差點兒沒栽下去。


    好過分,裴郅太過分了qaq


    「少夫人……」春桃猶豫道:「你沒事兒?」


    寧茴苦哈哈地坐在梳妝台前,「沒事。」不不不,有事,她有事!她很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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