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一時間意興闌珊,便是決定離開她去尋樂點點的念頭也淡了去,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時過境遷還去關注她的事,她的事還是能影響他的心境。


    不想再聊關於她的一切,是自己不爭氣的提及。


    “你選擇繼續留在這裏,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麽?”


    段德之所以這麽肯定,是應為懷中的女人擅自破了玄冰宗不成文的戒律,肆意放縱自己,這基本上不可能出現的,段德也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與她有所牽扯。


    “何以見得?”


    蘭萍撐起身子,拉過一縷銀發緩緩把玩,眸子直視遠方,音調瞬息化作低沉。


    “你雖然有著久長的修煉時間,可你的人生經曆太過單一,幾乎就是白紙一張,隻要你稍稍敞露心扉,你的內心根本就瞞不住我。”


    段德不管不顧攬著她的腰將她擁在懷中,給予有限的依靠。


    她沒有拒絕,順勢靠在堅實的胸懷,閉上眼,什麽也沒再說,就這麽安靜的靠著,段德也沒有再開口,讓她靠著。


    段德從來沒有覺得時間不夠用,自從知道自己隻要不作死,基本與死亡絕緣後,時間變得毫無意義。


    陪著她的這些日子,總是在數著時間過日子,每過去一秒,心似乎就玩深淵跌落一寸,那種感覺極其不舒服,但他沒有試圖去改變。


    她的道心堅定,不會以外物而轉移半分,能給的隻能讓她覺得此生唯一一次放縱,不至於所托非人。


    這段時間他很了解她,因為她並不難了解,一點也不複雜,心性實際上單純得像個幾歲的小女孩。


    畸形成長環境造就的人生,也不知是好是壞,段德不由得想起另外一個屬於玄冰宗的,也與自己有著些許瓜葛的女人,那個外表看上去都像個女孩的女人。


    玄冰宗似乎唯有保持這種單純,才能成就巔峰,很是奇特的功法,段德推測,這功法應該與自己所習的《九雷墮天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應該是屬於前篇,為之後的功法做底之用,可惜,封閉的世界隻允許她們到達這一層次。


    兩人都很克製,隻限於身體上的所需,絕不越過心靈上的那道線,似乎都知道,越過對二人來說就不會是好事。


    也正因為所求不多,故而反倒顯得無比坦誠,她的見識也不低,還是段德所缺失的那一部分,段德的經曆離奇曲折,話語間你來我往,默契天成。


    至於外邊的戰爭,幾乎每天都是重複著消耗各自無限的資源在打發時間,沒有一點新意,也沒有凡間戰事之前的那種緊張和凝重。


    一副動態化的壁紙。


    今日,蘭萍被召喚下山有事兒,段德獨自一人臨崖灌酒。


    初來此地對那皓月首座的糾結心情,在這段較為怪異的情緣下被衝得寡淡下去,再看皓月大星,也沒了之前複雜的心情。


    人心,難測,人性,善變吧?


    一道光影在段德身邊漸漸凝聚成型,段德連山帶著溫和的笑意,探手輕輕攬過,凝視的人兒也是習慣性的靠過來。


    “如何?找你何事?”


    蘭萍目露柔光,竟主動吻了段德,這讓他有些驚奇,盯著她的眼,滿是疑問。


    “支援的艦隊到了,也是經曆了一番波折,有些損失,不過不像我們幾乎團滅,我見到我娘了啊。”


    段德一呆,屮,瑪德什麽玩意?娘?很想問她,你~娘貴庚?


    “額?她是這玄冰宗支援艦隊的督軍?”


    春花般燦爛的笑容綻放,看得段德瞬間變成花癡。


    “怎麽可能?她是聯盟長老之一。”


    段德忽然想到什麽?她娘老子既然過來,她應該不會再堅持她的那份想法了吧?也不敢問,但是從她開心的樣子來看,或有可能。


    “聯盟長老來此,那件事八九不離十?”


    聯盟段德知道,並非按照宗派入位,似乎這裏的聯盟地位遠比修者界的要早,地位也遠比修者界的要高。


    整個深淵戰場一直都是由聯盟十二長老組成的領導階層,也是最高的權限所在,幾萬載很少會離開聯盟星域。


    這些長老有記載以來就沒變更過,更別談生死,一向都是神秘萬分,能經常見到的聯盟長老隻有五個,姓氏蘭,又是女的?


    “蘭采情?蘭長老是你娘?”


    段德嘴皮子一陣哆嗦,這萬古洪荒級的老古董,來曆都搞不清楚,怎會有個女兒?養女?這是自己睡過的年齡排行第二的女人吧?


    “嗯,怎麽?不信?”


    段德這時候有些尷尬,難道之前的她,自己所認為的,她,她?一廂情願麽?


    “沒,沒有啊,該不會讓我見她吧?”


    “不會,她才不會管我死活,見她作甚?”


    “那你還開心成這樣?”


    “呃?不信麽!”


    “可以!哪能不行?”


    段德又開始胡亂猜想,這娘倆關係悠久到可能不那麽深了吧?


    “就她一人?還是?”


    “南宮昊天也來了。”


    “南宮昊天?大長老?”


    南宮昊天算得上是聯盟的無冕之王,十二長老他算得上是老大級別吧,同時也是最神秘的長老,幾乎不可見,隻聞其名而已。


    “我也不清楚這次為何驚動他。”


    “支援艦隊有兩個長老在還有波折?”


    “是艦隊經曆事故後,他們才趕至的。”


    這事兒有些味道了,大神齊聚的盛會嗬,趕早不若趕巧,恰逢其會才是福緣深厚,段德不無期待接下來的大戲即將上演。


    “他們既然趕至,對方應該也會來上一兩個真魔神吧?打起來定是精彩萬分!”


    “你很希望他們打起來?”


    “遲早都要打的,現在先來個熱場,我這不是恰好可以旁觀?為何不行?”


    “戰鬥可是要以生死相博的。”


    “你就放心吧,這麽多年,要死早死光了,他們鬥上幾場無傷大雅,也絕對死不了,這些個人物打架,打的不是生死,是麵子。”


    “為何這般篤定?”


    “拭目以待便是,還有,你現在算是我的吧?不準做傻事!”


    乘此機會,段德不得不敲打一番,這女人明顯就是個死心眼,萬一真如自己一直以來的猜測,段德絕不想見到。


    相忘於江湖,遠甚生死別離。


    “什麽我是你的?做什麽傻事?”


    這迴輪到蘭萍一頭霧水,一句反問,段德又直接被懟上牆壁,不過麽,他總算是稍稍放心,自己多心的話,也不是不好,不是麽?


    “那個,無事無事,我這胡言亂語,走,做吃的慶祝一番去!”


    蘭萍也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不過和段德生活一段時間,又被帶歪了,聞言也顧不得段德之前所說,反倒拉著段德就往洞府衝。


    皇親國戚啊,犯點錯又算什麽?確認了自己相差了,段德也是挺開心的。


    朝中有人好做官的俗語也不是空口白話,上頭有人,根本不需要上頭那人表態,下邊很多人自覺就會將你的事處理好,這也是常情,無論哪裏,由上下尊卑的地兒,就絕對不會沒有。


    第二日,段德結束了短暫的幸福生活,蘭萍罪責被淡化,調任支援艦隊新都軍,原督軍處事不利,另有他用。


    她已不需要段德的陪伴,段德很自覺,說是該去找那師姐,就此告辭之類的,好聚好散,心卻惆悵。


    分別時,她那一絲不舍,就是段德最大的安慰,僅此而已。


    樂點點以及紫霄他們的別院不再此山,這裏麽算是幹部宿舍,他們這些殘兵敗將隻能屈居偏僻一隅。


    一個月的修養對於這種級別的修士來說,當真屁都不算,就是真元也沒能恢複幾成,莫說那些暗傷。


    段德試過了一個月的性福生活沒錯,他這些同難者卻是水深火熱,罪責不至於追究到他們身上,可這待遇麽?


    段德木然盯著眼前如穴居人一般的淩亂場所,草草布置的陣法,陣法中癩子一般的土丘,便是天德宗山海第三艦隊存留之人臨時居所。


    外圍還有兩個象征性的守衛,當然不是天德宗艦隊中人,而是這個陣法主事人遣來的,這算怎麽迴事?就地看管?


    昆吾老家夥不是也沒什麽大事麽?怎麽也是甩手不管這些生死同穴的昔日屬下?


    陣法麽,算了,以段德眼光這就是個隨手布置的警戒陣法而已,就是遮蔽功能也沒有,不費吹灰之力便信步走了就進去。


    循著熟悉的氣息尋找個人並不困難,樂點點的小窩門口還算是有幾分遺世獨居的氛圍,削平半邊山體,造就一小塊平地。


    弄了個拱形門洞進出,還移植了些植物點綴,平地一角也牽引了一條小溪流過,頗有農家韻味。


    她沒有受傷,真元也消耗沒過火,恢複起來自然也快,月餘造就閑適小窩,倒也花了些心思。


    紫霄夫婦和青弘的氣息也在不遠處,段德能感受到,不過現在應該在療傷,也就沒必要去去打攪。


    自己其實沒地兒可去,也就這三兩熟人,不來這裏他都覺得自己無所適從。


    踏入青石磨光的前坪,一道嬌小的身影便竄出洞口,乳燕投林般插進段德懷中,段德無語至極,隻得順勢擁著她。


    “你跑哪去了?問督軍她也說不知,這裏有沒有熟識的人,是不是準備不要我了?”


    昆吾?他不是知道我被蘭萍擄去暖被窩了麽?這般說來我是不是欠個人情?


    “什麽叫我不要你?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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