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魚簍放不下如此大的魚,隻好提著,收了藤椅釣具,跨步上得小舟,小舟無人劃槳徑自朝著河心而去。


    溈水河在這裏的河麵很寬,水勢平緩,而六都城橫跨三岸,包容溈水和灣鼇,就是在那邊這樣的城市也可以說算是大城,常駐人口好幾百萬。


    水陸運輸發達,算得上是大昂國的金庫,這裏的普通軍兵隻是用來維護治安用,並無國界爭鬥,就算是有也不是他們這些個普通人能參與的。


    河心很突兀的有幢新築的竹樓,這便是段德暫時居所,為此還與六都城防治安軍有過交涉,隻不過段德拳頭太硬,雖說修士不得濫殺凡人,那也是凡人不來惹的情況。


    得知段德乃是大修士,就是六都城主也不是其一合之敵時,這樣對於凡人來說不被允許的阻礙交通作為,便順理成章,甚至竹樓牌匾上的‘清新雅閣’也署上了城主大人的名諱。


    鐵鍋燉魚,河心小築聽風辯雨,這便是段德曾今的理想生活,隻不過缺少了一個她,少了些愜意,長了些相思。


    “都一年多了,也無人提及炎黃二字在這裏散開,司馬安成莫非還想來個農村包圍城市?”


    這地方段德一來便喜歡上了,修者界奇偉之地無數,但沒有任何一處能讓他如這裏一般有歸屬感,他覺得這裏便是那邊的家鄉映射!


    本來並不太在意勢力的他,現在熱切的想擁有這裏,這片山河,隻有收歸他的羽翼方能仔細的嗬護此地。


    “道友好雅興,可否歡迎我這個蹭食之人?略備薄酒與君共飲豈不美哉?”


    段德翻著白眼,這貨便是六都城主,大昂三皇子,碧昂宗宗主次徒,分神巔峰修為,並非如外界傳言般在段德麵前不敵一朝。


    真說來是不敵段德一條水煮魚罷了,這貨與何無期相似卻有不同,相似的是吃貨一枚,不同的是這貨混跡凡塵就是為了,閱盡六都各色俏佳人!


    禽獸,衣冠禽獸一枚!


    “幾天不上貨,今天上貨你這小子硬是相隔萬裏也能趕來蹭上一口,佩服!”


    段德小築二層沒有牆體,除了個頂便是十幾根支撐柱,這是方便觀景設計的,在這種地方喝酒賞景簡直就是人生巔峰級享受。


    房頂上翻下一白袍玉帶俏郎君,方麵薄唇,朗眉星目,寶石纏絲黃錦帶箍額束發,披肩長發隨意飄揚,足蹬五花朝天靴,袍秀九龍金玉莽,一個字,‘騷’!


    “嘿嘿~~~段兄,我這一畝三分地,若是哪家起灶埋鍋,烹飪佳肴,我這鼻子自會示警,怎會錯過春江肥魚之美?”


    此人名為即墨尚佳,複姓即墨,這姓氏段德倒是沒聽說過,為人隨性,好風月,交友甚廣,段德與之也是有所較量,道境不凡,雖不修道韻,段德也能稍作判斷,應該是道境五重巔峰,很是不凡。


    “即墨兄今日煙雨夜,佳人心寂時,你該不會浪費如此良辰美景,怕不是來我這補充精力,好應付晚上‘爭鬥’?”


    段德瞥了眼這貨的打扮便知出來做什麽的,哪裏是來這裏吃魚?明明就是出來約見佳人,暖被窩,做好事的,來這裏打秋風不過順道而已!


    “知我者段兄也!哈哈~~~正是佳人寂寞時,小弟不辭辛苦為其添被暖床,如何不是妙事一樁?”


    即墨尚佳星眸閃出綠色光彩,薄唇掩飾不住的得意,翻手一把典雅折扇入手,輕搖不嫌天寒,收攏不厭水冷,段德一臉鄙視!


    “莫要在我這顯擺**,我又不是你的狩獵目標,酒,還得讓我催,當真是白蹭不成?”


    魚已上桌,清香四溢,湯濃如乳,些許蔥薑辣便是配料,河中魚河水清煮,味濃而不膩,甘甜爽嫩,入口香滑,唇齒留香,的確是難得的佳肴。


    “這便來,這便來,還不是段兄提及風月,讓即某忘卻這茬?這魚,還是出自段兄之手才地道,我久居此地百餘載,吃魚當真隻服兄台你!”


    即墨尚佳收起折扇,翻手便是六都名酒‘二龍涎’。


    這酒可不是凡俗人物可享,是六都修者家族丁家所釀,這個家族很低調,實力不弱,聽麵前這家夥說,丁家老祖便是巔峰修士。


    極為好酒之士,喜酒也善釀酒,常年漂泊在外尋覓釀酒絕佳材料,他手中的各種佳釀隻有傳說,與天德酒仙,儒宗酒神,並稱修者界三酒聖人,至於而今壽元幾何?不得而知。


    這‘二龍涎’配方隻掌握在丁家手中,也無人會去找他們搶奪,畢竟上有深不可測的老祖,下有丁家幾代隱世高手,在這小小一塊地兒少有人敢去探爪子!


    “嘶溜~~”


    “好酒啊!”


    段德難得的拿出對精致青銅酒樽,這酒比魔族的那種陳釀還要來得強一點,當然與千年醉還是無法相提並論,這隻是丁家後人所釀,丁家老祖戒指中應該有正品的。


    “好魚!”


    段德喝酒,即墨尚佳迫不及待掏出一雙血玉箸,和相同材質的碗,大快朵頤盆中鯉魚腹中魚籽。


    “我說你有沒有點廉恥?這可是最好的!留點兒與我嚐嚐!”


    段德眯眼中瞥見這貨連拖帶塞,整條好幾斤重的鯉魚,怕不下一半是魚籽,初春魚籽細嫩不硬,顆粒均勻細膩,最是味美。


    二人不到一盞茶功夫便將一大盆鯉魚,連魚帶湯吃個幹淨,骨頭魚刺都沒放過,這才緩緩碰杯慢飲。


    “唿~~~”


    “舒坦!段兄你的享受境界比我還要高明啊,廣水築巢,閱塵世悲歡,觀潮漲潮落,莫非於此地煉心?”


    即墨尚佳並非無能風月之輩,否則也不會讓這家夥持掌碧昂‘金庫’,與段德稍稍交手他已是基本掌握這個看似凡人的家夥大致實力。


    神識高他一線,真元道韻不顯,收斂得極為徹底,自己的道境幾近大成,卻是奈何不得他分毫,十有八九修為還高過自己。


    “何止煉心?說是練功也不為過呢,即墨兄但可安心,若是真要於此生波,必會提前知會你,我這人就是如此,不善暗箭,若有敵意必會明言告之。”


    段德完全就是鬼話連篇,不過麽配上這張糟糠麵像,總讓人以為他是個粗人,不會繞彎那種,明擺著現在就是在告訴即墨尚佳,我就是來搞事的,說出來卻是模棱兩可。


    即墨尚佳心中也是迷茫,你到底是不是有目的?這還說?說個毛線?我這六都廟小可供不起你這尊菩薩。


    “段兄何出此言?莫非我即某人在段兄眼中便是如此?即某卻隻是佩服段兄能拾起塵心,安坐紅塵又超然物外的灑脫而已。”


    段德眯眼掃了眼這欲蓋彌彰的家夥,應該是上麵讓他細查自己,過路的修士不少,像段德這樣明顯準備長留的,自然不會受本土勢力歡迎。


    “此地人文山水合心,吾自流連,修行路坎坷,世事無常心茫然,寄情山水,縱情迷蒙煙雨,快哉,快哉啊~~”


    段德眸光靜怡,心有感慨,不再想炎黃之事,隻道駐留此地因果,其實若是要找,他能在幾天內找到炎黃的修者,隻要司馬安成已經來了此地。


    來這裏三月有餘,確實因為喜歡這裏,才留下,本就是司馬安成的必得之地,他們遲早會來的。


    “段兄有此興致再好不過,我這張嘴可是有得慰勞之處,哈哈~~~”


    即墨尚佳心中有了定計便不再多問,以免無事找事,招人生厭。


    “猶豫什麽?莫非還想留在我這破地方陪我過夜不成?佳人已然淨身以待,我可不會誤人良宵,去吧,去吧!”


    段德見這貨眼神閃爍,便知道他的心思,剛吃完便跑,應該是拉不下臉,他也不會願意一個大男人陪著他聽風聞雨。


    “嘿嘿~~~如此便多謝段兄款待,我說段兄也該引一佳人相伴,此處甚好,我也想仿照段兄如此作為,改日我帶些嬌嬈過來,段兄自選,今日便不多留,告辭!”


    果然,這貨急色,匆匆說完人已不見了影蹤,段德搖頭暗道,這家夥還行,就是不知道能保持多久的交情?


    第二天,段德沒有再去河堤上垂釣,還是躺在自家河心小築舒服,無人打攪,雲雨聚歇的清晨,暖陽初窺世間。


    遠處青山如黛,新綠點綴,時隱時現的金色陽光反射出誘人的碧光,段德魚竿隻在架子上,也不去看護,還是有些幹瘦的手掌時不時會閃出各色光彩。


    紫雷,赤火,水璿,風卷,褐土,亮金,甚至還有會化作漆黑和瑩白,似乎萬道皆在掌指間流動,這是恢複近道了麽?還是全屬性?


    當然不是,修者界萬道修者皆可悟,明悟心中便可借道顯法,可段德,這並非是借道顯法,用那位二師父的話來說這叫‘奪!’


    搶掠天地之道為我所用,搶來的便是我的,再也不會還迴去。


    “原來,我早已是這片天地的異教徒,嗬嗬,正宗的蛀蟲,難怪天不倦我。“


    吾道初嚐,並沒有實質性的威力,不能用來攻擊,但是這便是段德輕鬆愜意的來源,了解自身所得,便是最大的收獲,剩下的便是尋道而行,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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