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無意跟鳳蝶爭辯,隻問鳳蝶:“文老板什麽時候過來?”


    她想見三爺又沒來由的怕這位陌生的三爺,有呂文傑在她才安心些。


    鳳蝶道:“文老板忙得很,興許能在三爺處見著,也興許見不著。”


    這麽聽來,倒不像是麵見三爺一人了。


    小五心裏略略踏實了些,便聽話的點頭答應,等鳳蝶燒水時大著膽子又想去椅子上看看隔壁院子在幹什麽,被一直瞄著她的鳳蝶發現,搶先幾步衝過去搬走了牆邊的椅子,放進屋裏提醒小五道:


    “等見過三爺,若得允準,你日日都能見他們,現下還是多注意些,免得旁人說咱這院裏騷氣熏天。”


    “你不在時空氣倒好得很。”小五心裏默念了一句,沒有說出口。


    現在情況不明,逞一時的口舌之快沒什麽用處,每天的吃食用具還靠她打點,沒的惹來仇恨,多吃很多暗虧。


    是以她低了頭不再言語,想起奶奶、姐姐、翠兒心裏更不舒暢。


    除夕了,也不知她們是否安好?


    “冬季裏,雪紛紛,梅花雪裏顯精神,水仙在案頭添呀添風韻,迎春花開一片金……”


    她每每被負麵情緒所控製,便輕輕唱些歌啊曲的舒緩心情,此刻想起翠兒,不由得唱起從前在何家她最愛聽的一段,隻當還跟她在一處了。


    鳳蝶聽見了小五唱的,轉頭瞧了瞧她,沒有說話。


    晚飯前小五就被鳳蝶收拾妥當了,難得如此的殷勤細致,如此不同尋常,倒讓小五心裏發慌。飯時給小五端來十幾個素餡餃子,沒有小菜,隻多一碗餃子湯,味道倒是還好。


    “鳳蝶姐姐,你真是太好了,我老家都是半夜才讓吃餃子的!多餓也不給提前吃。今年可算不用熬著了,多謝你,鳳蝶姐姐!”


    鳳蝶臉上毫無變化,更是半句反應皆無,隻守著小五吃完了餃子端走碗碟,臨走時叮囑她道:“桌子上有薄荷水,你漱漱口。”


    啊?


    三爺就算再愛幹淨,也不至於特意讓自己漱口吧?難道還能麵對麵坐著那麽沒有架子?


    小五不是孩子,心裏隱隱覺得不好,但呂文傑不是說三爺怕別人說這行當醃臢,特地隻收男徒,想來是個正派的,不至於覬覦她小小女童吧?


    她想到這兒心裏打了個寒顫,趕緊將桌子上剩下的半顆蒜塞進嘴裏嚼了。


    之後她盡量閉著嘴巴不說話,怕讓鳳蝶發現,再催她漱口;鳳蝶倒沒那麽關注她,洗了碗碟便迴來檢查小五的衣著,見並無妥當,才說了聲“跟我來”,引著小五朝院門外走去。


    在小五的想象中,三爺府的春節一定是熱鬧非常的,各個都是專業的,不弄個央視春晚也能整個地方台吧?誰知一路走過去寂靜非常,除了聽見個別院子裏傳出喝酒打牌的吆喝聲,並無任何春節氛圍。


    小五知道問鳳蝶她也不會說,索性少說多看,隻默默記住路途。


    轉眼到了一座院落階前,那院子大門洞開,院內燈火通明,花廳上坐著王掌櫃等十幾位中年男子,十有八九都是大腹便便的沒有伶人該有的樣子,隻呂文傑坐在其中,身材管理倒是最好的。


    首位上坐著那人也四十多歲的樣子,脫了冠身上隨意披了件袍子,整個人慵懶的歪在椅子上,甚至瞧不見雙手。


    小五聽呂文傑說三爺是位“老先生”,以為至少該有六十歲上下,怎麽保養得這樣好,竟瞧著這般年輕?再仔細瞧瞧,眉眼間竟跟呂文傑有幾分相似。


    鳳蝶引著小五到了廊下,立刻示意小五站在外麵等著,自己進去稟報,隨之便聽王掌櫃在內誇讚小五的戰績,小五抬頭望裏一看,正瞧見眾人紛紛看向自己,忙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去避免跟他們對視。


    沒一會兒鳳蝶便來喊自己進去,王掌櫃高高興興的主動跟小五介紹:“小五,這就是惠豐居的東家,呂老板。”說的正是為首的那位慵懶男子。


    小五便規規矩矩施禮,大家也毫不避諱的討論小五的樣貌、性別,甚至有一個建議小五著男裝出演,一則免得有人說嘴,二則就算看出她是女子的,也會顯得別有一番滋味。


    這是打算讓自己說書還是唱曲兒?不是說三爺不收女徒嗎?剛剛不是說三爺要見自己嗎?


    小五心中的疑問很多,但不好發問,隻默默立在花廳中間聽他們討論,漸漸聽出有人竟想讓自己在呂老板名下的所有店麵輪流出演,王掌櫃等兩三個不同意,說這樣分散開來,每家都坐不滿,倒不如三兩家爆滿,更容易引得客人口口相傳。


    他們這般討論了很久,終於被呂老板出聲製止了:“大過年的,也不早了,掌櫃的們都迴家跟老婆孩子團聚吧!這一年也辛苦了。”


    說罷給了呂文傑一個眼色,呂文傑立刻提了一籃子紅色福包分發給眾人,呂老板適時笑著繼續道,“給孩子們的,討個吉利。”


    眾位掌櫃的立刻接了福包紛紛道謝,一個個的還說了不少吉祥話才離去,王掌櫃經過小五身邊時還對小五十分慈愛的笑了笑,沒說什麽便走了。


    呂文傑彎腰附耳,恭順的聽呂老板說了些什麽,也施禮要走,經過小五時瞧了她一眼,眼神複雜矛盾,卻未發一言。


    更可怕的是,鳳蝶也跟在呂文傑身後出了門,臨走時還將門帶上,不多時聽到木門吱呀,竟將院門也關上了。


    小五心中隱隱覺得不好,握著拐杖的手緊了又緊。她隱隱覺得可能要發生什麽,猶豫要用拐杖跟他拚命還是任其宰割。


    拚命是拚不過的,整個院子都是他的人,方才呂文傑走時看向她的眼神,分明表示他也清楚,卻沒膽站出來保護自己;王掌櫃甚至在這一刻還笑嗬嗬的,根本看不出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任其宰割?就算她兩世為人,也曾嫁人生子,但被陌生人侵犯也是難以消化的疼痛和惡心。更何況如今自己穿越重生,過了這個年才十三歲,月例甚至還沒有來。


    想個什麽法子躲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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