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政事,陛下不如同微臣說說,也好讓微臣替陛下分憂。”


    “這……皇叔,不是什麽大事。就,不勞煩皇叔了。”他訕訕地低下了頭,自知這謊是扯不下去了。


    鬱歎氣,“陛下,從前臣說過,希望君臣兩不疑。任何事陛下都可以與臣講,不管是作為皇叔還是臣子,我永遠不會害陛下。”


    “我,我知道的皇叔……我沒有信不過皇叔的意思。”


    “可陛下這幾日都在躲著臣。”


    “那是因為,因為……”


    “因為陛下耽溺與人私會。”鬱替他說了。


    一旁的“小太監”身形僵硬。


    鬱略微側過頭,不鹹不淡地道:“虢美人,迷惑天子,沉於酒色,可是重罪。”


    “皇叔,她沒有,這不關她的是,都是朕……”鬱眼瞧著事情敗露,快步上前,想同鬱求情,被鬱一記眼刀遏住了。


    裟銀微怔,脫下了冠帽,露出清麗的麵容來,對著鬱行了大禮,“裟銀拜見豫親王殿下。”


    “是裟銀不懂事……想要陪在陛下身邊,相思之情太甚,這才一時鬼迷心竅,想了這法子。裟銀願意受罰,求殿下不要怪陛下。”


    鬱在心中冷笑,一早便知道,這女子不會好對付。沒成想麵上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話裏卻藏著深意。用的是溫柔鄉、美人刀。


    “虢美人這話說得不對,本王可沒有怪罪陛下的意思,隻是盡為臣的本分罷了。溫柔鄉,英雄塚,陛下雖貴為天子,但畢竟年少,難免會叫情愛遮了眼。可若是因此壞了朝綱,擾了社稷,不光虢美人有罪,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罪過也大了。”


    “……是裟銀失言。”


    “皇叔,真的不怪她。是我,我想見她,可宮簿上有載,每月不可宿於一宮過半,我怕那些諫臣多事……這才,想了這法子。但是皇叔,我沒有耽擱政務,裟銀她也隻是站在一旁陪著我,還請皇叔不要怪罪她。”


    鬱聽著他一番情真意切訴衷腸,瞧著他那慌急無措,生怕她受罰的模樣,頓時如墜冰窖。


    這才幾日,這月氏美人就已經將鬱攥在了手裏。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弄出這一出相思難耐,情不能已的好戲來。倒顯得他像個棒打鴛鴦的冷血之人。


    “眼下中宮未立,國喪方過,陛下明知道宮簿有載,不可專寵,卻還對虢美人如此。究竟是愛她至深,還是害她至深?”


    “皇叔,你這話是何意。”鬱臉色一白。


    “陛下這般做,來日立後,廣納嬪妃,叫後宮中人如何看待虢美人?今日逾了小矩,明日若是陛下再舍不得,鬧出些什麽動靜來,叫朝臣知道了,又該如何?虢美人是月氏外族,陛下的長子若非嫡出,之後又該受多少非議?陛下想過沒有?”


    “皇叔……”鬱頭埋得更低,他確實未曾想過這些。裟銀一來,他就好像丟了魂兒,每日隻想著見她,同她說話。


    他長這麽大,自小錦衣玉食,旁人待他麵上恭敬有加,背地裏指不定怎麽說閑話。從來沒有什麽人與他交心,小皇叔算是一個,現在裟銀是第二個。


    不同的的是,在鬱麵前,他是個愚鈍的後輩。而在裟銀眼裏他是大周最尊貴的天子,英武睿智。


    “今日的事,臣可以當做沒瞧見。至於往後應該怎麽做,陛下明白麽?”鬱輕歎,對著鬱這個榆木腦袋,說再多道理也是白搭。隻能先穩住,不叫這裟銀有機會擺布他。


    “侄兒明白。”


    “陛下繼位也有些時日了,該替選個品行端重,玲瓏通透的皇後了。”


    鬱猛然抬頭,不自主地望向裟銀,似是為難,又看向鬱,最後隻能諾諾地應了聲,“是,一切聽皇叔安排。”


    鬱點了下頭,“該說的已然說完了,微臣也不在這兒討嫌了。”


    他側過頭,目光定在裟銀身上,“虢美人,我們中原有句俗話叫好自為之,希望你能明白這道理。”


    “裟銀受教,恭送豫親王殿下。”


    第85章 狎昵


    “阿銀,你別怕,皇叔他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不會真的對你怎麽樣的。”鬱等人走了,怕裟銀是在擔心被責罰,便上前寬慰道。


    美人頷首垂眸,瞧著可憐又可愛,她朱唇輕啟,挽著鬱的手臂,“裟銀不是怕被責罰,隻是擔心往後見不到陛下了。”


    “怎麽會,朕會時常去瞧你的,隻手……像這般不合規矩的私會,怕是不行了。”


    “陛下也覺著是私會嗎?”裟銀秀眉微蹙,“陛下是大周天子,是這普天之下最為尊貴的人,怎麽見自己喜歡的人,還要偷偷摸摸,受人則難呢?”


    “皇叔他,也是好心,他從來都是神機妙算,能謀善斷的,若是沒有皇叔,這皇位怕是也輪不道朕頭上。”


    “就算豫親王殿下是好心,可陛下是天子,他是臣子,哪裏有臣子會對天子指指點點。在我們月氏,不管大汗要做什麽,臣下都隻能遵命。大汗想要同什麽女子親近,便同什麽女子親近,就算是族中尊長也沒有資格管教。”


    “這……”鬱有些恍惚,他已經喜歡了遵照小皇叔的指示做事。從前在東宮時,皇叔替他出謀劃策,扳倒鬱暄,他們能夠一致對外。可如今,仇敵已滅,他也算是坐穩了皇位,朝堂之上卻還要處處受皇叔掣肘,文武百官唯豫親王之命是從,他就像個沒有實權的傀儡,每日坐在那把金椅上,什麽都做不了。


    “方才豫親王殿下一句話,便要陛下選後。裟銀知道以自己都身份不可能入主中宮,也沒那個心思去爭求什麽,隻要能夠陪在陛下身邊就好。可是,想著陛下日後要同不喜歡的人朝夕相處,做不想做的事,裟銀心疼。”


    “阿銀,你……是朕對不起你,叫你受委屈了。”


    裟銀搖頭,“不是陛下的錯,陛下隻是心慈,不願頂撞豫親王殿下,這才叫大權旁落。”


    鬱對這話有所遲疑,“可眼下朝政都把握在皇叔手中,父皇臨終前也曾囑托皇叔輔政,再者……朕不曉得自己能不能做好。”


    稅收、賑災、科舉、剿匪……一樁樁一件件,瞧著簡單,若是真的施行起來,每一步都馬虎不得。先前這些都是皇叔在後謀劃,他隻是在朝堂上照本宣科,若是沒了皇叔的指點,他還能做好麽?


    “陛下是天子,天子做什麽都是對的。更何況,有文武百官在,難道還抵不過一個豫親王殿下麽?”


    “……”


    科舉將近,鬱忙活了一日。夜深人靜時才迴家,謝詔還坐在案前等著他。


    “你明日還要去南大營呢,怎麽不早些歇息?”鬱打了個哈欠,嘴上怕謝詔累著,卻又很是自然地張了雙手,叫謝詔給他寬衣。


    謝小將軍從善如流地道:“不抱著你,我睡不安穩。”


    鬱被這一句話哄得開心,那點從宮裏帶出來的鬱悶也煙消雲散了。


    “就知道唬我,那你在謝府是怎麽睡的?”


    謝詔從後頭抱住他,輕柔地吻他的耳垂,“想著你。”


    “一麵想,一麵……”那後頭地話,是貼緊了耳朵講的。


    鬱麵上臊得慌,假模假式地推他,低聲罵道:“不正經的大淫蟲。”


    謝小將軍也不辯駁,他確實饞得緊。


    雖然有二哥幫忙打掩護,父親拿他沒辦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也不能日日都來此幽會。成親之後,他越發想念鬱,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瞧著他,怎麽抱都抱不夠。


    他將鬱抱到榻上,熟練地摟著人躺下。


    “今日宮裏出了什麽事麽?”


    “嗯?”


    “瞧著你方才的麵色不大好,是去找陛下了?”


    鬱虛歎一聲,倚靠在他懷中,“是啊,這小子,還是和從前一樣,旁人說什麽便信什麽。”


    “是那月氏女子?”


    “嗯,瞧著不像是好對付的。鬱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護得跟心肝兒似的。”


    謝詔揉著他的小腹,又去親他的嘴角,帶著些曖昧,“想來是喜歡得緊,情難自已。”


    “喜歡誰也不能喜歡她呀,一顆棋子,又有幾分真心?若是來日……唔。”


    謝詔有些急不可耐地吻住了他,熟練地攻城略地,攥奪鬱地唇舌。鬱被親得酥麻昏沉,隻得由著他擺弄,不一會兒便氣喘籲籲。


    “從前這麽不知道,你這般好色。”


    謝詔輕笑,叫他麵對麵地坐在腿上,兩人滾燙得物什時不時磨蹭在一處,四周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從前也不這樣,單單是瞧著你,燥熱難耐,心神蕩漾……”他手往下探,克製地捏了一下,惹得鬱悶哼一聲。想要繼續時,卻被一把攥住了手。


    鬱平複了下氣息,麵上發燙,眼神中帶著些惋惜和愧疚,“那個……明日我還要同幾個科舉主考會麵,今晚得早些歇息。”


    ##########人就在他懷裏抱著,臨到陣前卻不叫碰,實在有些難熬。


    “我輕些。”


    “叫你一折騰,我明日便別想下榻了。”


    “就一迴。”


    鬼才信,每迴都這麽哄騙人。


    鬱正色,擯去心中淫欲,“真的不行,這事耽誤不得。”


    “……”謝詔瞧了他好久,才終於翻下了身,滾到滾到了床榻的另一邊。


    “……別生氣呀,我又不是故意拿捏你。”雖然他的確存了幾分逗弄的意思。


    “殿下尊貴,成了親也碰不得。”謝小將軍悶聲道。


    鬱憋著笑,爬過去從背後抱住了謝詔,“詔哥哥怎麽那麽小氣啊。”


    謝詔不出聲。


    “不是不叫你碰,”鬱一雙不安分地手往前探去,“不放到裏頭,也有法子快活嘛。”


    謝小將軍沒忍住,被不輕不重地摸了幾迴,愈發難耐,翻過身將人撲倒,摩挲著鬱的下頜,啞聲問道:“怎麽個快活法?”


    鬱不說話,柔柔地瞧著他,張開嘴,將他的半截手指含入口中,用柔軟滑膩的舌尖細細舔舐。


    半晌,瞧著謝詔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了,才鬆了口,支起身子,坐在他腿上,不疾不徐地褪下了他的褻褲。


    第86章 生變


    昨夜累壞了王爺,小將軍很是體貼地遣走了院裏的下人,好叫他多睡會兒。小德找上門德時候,謝詔坐在梨樹下研究兵防。


    “將軍……”


    謝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殿下還未起,小聲些。”


    “……是,”小德聽話地壓低了聲兒,又討好地將食盒中的糕點奉上。


    謝詔瞧了瞧滿桌精致的點心,微微挑起了眉,“不是給殿下的?”


    小德臉上堆滿了笑,就差寫上阿諛奉承四個大字了,“殿下這不是好歇著麽,小人擔心小將軍要等著殿下一道用早膳,此刻該是餓了,總不能空著肚子等啊。便拿了些點心來,叫小將軍先墊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謝詔有些想發笑,這小廝跟在鬱身邊這麽久,別的沒學著討好賣乖的本事倒是學了個十足十。


    “有什麽事便說吧。”


    小德唇角上揚,不知怎麽還帶著點兒羞澀,“小將軍您看,先前您說,若是小人幫著您與殿下牽牽紅線,事成之後,便將小桃紅許配給小人。如今,您已將殿下騙到手了……咳,終成眷屬了,那小人的婚事……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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