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行,”鬱皺眉,很是認真地道:“皇叔你看你這臉色,紅得厲害,定是中了蜂毒。還有這聲音,啞得都說不好話了。”


    “……”鬱覺著被子裏的人在笑。


    “真的不用,殿下你,你可查到是何人偷襲麽?”


    說到此處,鬱果真就憤慨難當,“皇叔放心,我已命人全力搜查了,定要把那賊人綁到皇叔跟前。”


    第58章 兩相歡喜


    鬱輕歎一聲,似是無奈,“算了吧。”


    “怎可算了,那賊人謀害親王,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皇叔莫要憂心,不論是誰,侄兒都不會放過他。”


    “此人一路跟著我到了林子深處,要麽是圍場的人,要麽是隨行官宦子弟。隻射落了蜂窩,可見他不想要我的性命。事後倉皇逃竄,怕被我瞧見樣貌,應是與我有舊仇。”


    “皇叔已經曉得是何人了?”


    “猜了七八分吧,”鬱垂手,順勢捏了下被中不大安分的人,“既是私怨,便不要牽涉過廣了,太子要是出麵怕會講事情鬧大,還是我自行處置吧。”


    “可是皇叔……那,那皇叔若是想懲治那賊人,定要同侄兒說。”


    ban 鬱點頭,虛咳了聲,遮掩麵上的潮紅。


    “時候不早了,明日還有祭祀,太子先迴去歇息吧。”


    “嗯,那皇叔也早些歇息。”鬱行禮告退,到了門前忽的迴了頭,笑道:“對了皇叔,我從行宮調了些人手來保護皇叔,都圍在院外呢。皇叔隻管安心歇息,保證連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


    門被合上的一刹那,鬱掀開被子,朝著謝詔肩頭踹了一腳,而後捂住兩條白花花的腿,怒斥道:“淫賊!”


    淫賊不以為意,仍舊賊兮兮地瞧著鬱,“方才太子說外頭圍了好些人。”


    鬱挑眉,“如何?”


    縱橫沙場如閑庭信步的謝小將軍小聲道:“這麽多人看守,那牆又高得很,夜黑風寒的……今夜怕是要在殿下處借宿一晚。”


    “嗬,你翻進院裏的時候怎麽就不嫌那牆高了?”鬱不吃他這一套,“你怎麽進來的便怎麽出去。”


    “殿下好狠的心。”


    “同謝小將軍比差遠了。”


    謝詔擰眉,“我認錯,可殿下不理會。”


    鬱不說話,他又湊上去,“還氣麽?”


    “若是生氣,你便打我出氣。打這兒好不好?”謝詔扯著他的手往胸口捶,鬱也不客氣,卯足了力打。


    誰知這一下,謝詔竟是捂著心口,蜷了身子,像是疼得喘不過氣來。


    鬱沒料到自己這一拳力道這麽大,想起之前被蒙騙大幾迴,隻覺他又在裝模作樣,“你又做什麽怪,本王瞧著這般好騙麽,也不換些伎倆。”


    話說完了謝詔也沒起來,那痛苦的神色不像是有假。鬱駭然,心想該不是在林子裏受了什麽傷。上前扯開謝詔的衣襟一瞧,心口處竟赫然橫著一條指寬的血疤。應是才結痂不久,又被震開了,經方才鬱的一拳,現下正冒著血。


    “你,你發什麽瘋!”


    鬱急忙扯了紗布給他止血,慌急地問:“難受麽?要不要喚太醫?”


    謝詔順勢靠在了他身上,很是虛弱無力的樣子,“不用,先前已找太醫上過藥了,是戰場上的舊傷,不打緊,就是在林子裏頭裂開了。方才又……”


    “……還是尋太醫瞧瞧吧。”


    謝詔悶哼一聲,抓住了鬱的手,“殿下……殿下陪我一會兒便好了。在戰場上,這樣的傷每隔幾日便要受上一迴,都是我自己在營帳中換藥,有些時候疼得厲害,我都是想著殿下熬過來的。”


    鬱知他是在耍賴,卻無法將人推開。要說謝詔這人實在是有些狡詐,兵法都用來對付他了,一招直打七寸。


    “罷了,你今夜可以歇在這兒,但你不能再……咳,再做出些下流無恥的淫邪之事。”鬱無奈妥協。


    謝詔的眸子亮了,乖順道:“自然都聽殿下的。”


    鬱給他上了些止血的藥,纏了紗布,而後把枕頭往榻中間一放,自己躺到了裏側。


    “睡吧,不準越過這枕頭,否則本王明日便騸了你。”說完精疲力竭的鬱裹了被子往裏一縮,沉沉地闔了眼。


    謝詔輕手輕腳地上了榻,規規矩矩地什麽也沒做,安分極了。鬱實在是有些困了,不多時便入了夢。


    半夜裏,鬱迷迷糊糊地被熱醒了,想去扯被子,卻摸到一截光滑的手腕。心中一駭,才猛的想起身旁還睡了個人。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謝詔的手,想放迴去,誰知身後的人一把將他圈入懷中,大腿纏著他的雙膝,拿溫熱的嘴唇蹭他的後頸,夢囈似的嘟囔:“卿卿……卿卿,不要哭。”


    “……誰哭了。”鬱悶悶地道了句,想從他等懷中掙脫出來,卻動彈不得。


    謝詔抱得更緊了,胸腔裏的勃動透過背脊透入鬱的心口。


    “卿卿……”


    黑暗中,鬱麵上泛起一陣熱意。他還從未與人有過這般的親昵,在涼夜裏相擁,肌膚相親。


    如果不是某樣蓄勢待發的物件蹭上了鬱的腿,他大概會由著謝詔抱一整夜。


    “拿開,”鬱冷冷地道,“我知道你醒了。”


    旁邊的人沒有動,“你若是想進宮當差伺候,就盡管睡著。”


    謝詔緩緩睜開了眼,夜色濃,瞧不清他的眼神,隻能借著圓月從糊了明紙的窗投下的清輝依稀分辨那眸光。


    “是我弄醒你了?”謝詔的嗓音低啞而溫柔,像清月下的湖光。他溫熱的手心撫上鬱柔軟的肚子輕輕地摩挲,又去啄吻他的耳尖。


    “你說呢。”鬱帶著困意,語氣裏帶著責備以及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嬌嗔。


    “那我給殿下賠罪。”謝詔虔誠地吻著他的後頸,“我錯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鬱不語,深夜裏一片闃寂,但謝詔耐心地等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人動了一下,用很輕的聲音喚他,“謝景安。”


    “嗯,我在。”


    “你說,喜歡我,是真的麽?”


    “謝家列祖列宗在上,皇天後土共鑒,謝詔此生隻傾心鬱子衿一人。”


    半晌,鬱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他懷裏,小聲道:“謝景安,你日後一定要對我好。”


    謝詔心尖一震,像是踩在了雲端,摟緊了他纖薄的背脊,在眉心烙下一吻。


    “嗯。”


    鬱是後半夜睡著的,但這一夜他睡得很好。謝詔的懷裏很暖和,身上的木香也很好聞,叫人安心。他體寒,雙腳總是冰冷冷的,謝詔便抓著他的腳往懷裏揣,捂得溫熱了才重新掖迴被子裏。


    以至於大清早的,鬱先是伸了個懶腰,才揉著惺忪的眼醒來。正好對上一張俊俏的臉,美人在榻,倒也還不錯。


    “怎麽醒得這般早。”鬱打了個哈氣,對上謝詔得眼神。恍然間覺得自己養了條狼狗,正等著他喂食呢。


    “你不會……一夜未睡吧?”


    謝詔眸光精亮專注地盯著鬱,朝思暮想的人在他懷中躺了一夜,醒來後衣衫淩亂,寬大的衣襟露出白膩的胸口還有漂亮的鎖骨,還拿秋水似的眼睛望著他。


    “睡了,隻是想到你,便想早些醒。”


    鬱扯了扯被子,“什麽時候學會說這些唬人的話了。”


    “不是唬你,我……我真的好歡喜。”謝詔摸著他的耳垂,忍不住上前親了他的眼睛,“我昨夜一直怕自己是發夢來著。”


    “你平日裏就夢這些個不正經的東西?”鬱眯眼,歪著腦袋打量他。這會兒才想起來,昨日謝詔抱著他又是親又是摸的,調情調得很是嫻熟,那一副饑渴難耐的樣子,活像發了春的野狼。莫不是……背著他偷過腥,嚐過了那事的好滋味?


    謝詔也不否認,隻道:“我夢裏全是你,至於正不正經要不我說與殿下聽聽?”


    “謝景安,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這般厚臉皮。”


    謝詔又親了親他的嘴角,“有了媳婦兒還要臉皮做什麽?”


    鬱被逗笑了,偏又嗔怒道:“誰是你媳婦。”


    謝詔也裝傻,“是啊,我媳婦兒呢,昨晚抱了一夜,怎麽不見了呢。待我尋尋,是在這被中麽?”他說著摸進被中,亂摸一通。


    兩人嬉鬧片刻,鬱掙開懷抱下了榻,催促著謝詔快些穿戴。今日還有祭祀和射彩,有得忙活了。


    謝詔起身,靜靜地看著在台前梳發的鬱,等他束好了發,又走上前將那支白玉簪子插入發冠。


    從今往後,這便是他的人了。


    依照禮製,眾人在行宮天壇祭祀,一套繁複的拜禮下來已然過了大半日。鬱作為輔政的親王代行祭司之責,穿繁重的祭服恭敬地站了兩個時辰,脖子都僵了,腰腿酸軟。好不容易等到祭禮禮成,偷偷地鬆了口氣。瞥向群臣的方向,與站在列首的謝詔四目相對,隻短短一瞬便錯開了。但鬱莫名地身心舒暢。


    這男人呐,一旦有了奸情,隨便一個眼神都能品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來。


    祭祀禮成,後頭就是射彩,都是些趕熱鬧的遊戲,鬱的興致不大。他隻想快些脫了這禮服,泡個熱水澡,再小酌幾杯,用些小菜。但謝詔湊到他身旁,小聲說了句,“一會兒快些迴來。”


    鬱以為他也想射彩玩玩兒,要叫他瞧著,便利落地迴房換了衣裳,迴到校場,準備瞧瞧謝小將軍的颯爽英姿。


    第59章 比試


    謝詔換好了衣裳,月白緙絲輕裘衫,純銀護腕,腳上穿著白鹿皮靴,烏發梳成了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正在拉弓試弦。翩翩貴公子,皎皎謝家郎。惹得不少閨眷爭相張望。


    他背後像是長了眼,鬱才出來,他就迴過身,放下長弓朝著他露出個稱得上燦爛的笑來。


    鬱覺著有些不對勁。


    “皇叔,快來坐。”鬱坐在位上,朝著他招手。鬱頷首會意,也坐到了帳下。


    所謂射彩,是大周的舊俗。開國之初,祈福婚嫁,祭禮拜天,都少不了射彩。在場的,不管是少年兒郎還是垂髫老者,隻要能拉開弓就能上場。人們會將“彩頭”綁在箭靶後,與其他數十個空靶一同圍放在空地上,每射中一靶,就翻過來瞧,誰射中了藏有“彩頭”的箭靶,那“彩頭”便歸誰所有。寓意萬事勝意,來年順遂。


    這往往是世家公子們展露本事,博取閨秀們青睞的好機會。謝詔不喜宴遊,也甚少在這等場合出風頭,今日也不知是怎麽突然就來了興致。


    鼓聲擂響,不少都官宦子弟都躍躍欲試。隻見謝詔不緊不慢地上前,向兩人行禮,“見過豫親王殿下,太子殿下。”


    “小將軍起來吧,你是平亂功臣,不必如此拘禮。”鬱看他背著弓也有些好奇,“從前甚少見謝小將軍露手。”


    “祭祀禮成,佑我大周物阜民豐、河清海晏,謝詔也想沾沾著福氣。”


    “這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小將軍的箭術可是聞名尹都啊,孤早就想見識一番了。”


    鬱眯起了眼,不大相信這瞎話。果不其然,謝詔開口道:“臣還想向殿下討個恩典。”


    “哦,是何恩典?”


    謝詔用餘光偷偷地看了眼鬱,平淡地道:“早聞劉尚書家的公子箭術卓絕,今日正好劉公子也在場,臣想與劉公子一道切磋切磋,還請殿下成全。”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鬱不明所以地看向鬱,“皇叔,這……劉尚書家的公子箭術好麽?怎麽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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