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山蜂傾巢而出,向鬱追去。一時間四人狼狽逃竄。


    可這山蜂著實有些厲害,一霎時便趕了上來。陳阮落在了後頭,謝詔隨即勒馬迴身去救人。


    “謝詔!”蜂群已經撲了上來,鬱隻得抱住了腦袋,護住要害。馬兒也被蟄得狂躁不已,一個沒騎穩,鬱被顛了下來。


    “殿下!”


    他落到地上,卻沒有摔疼,有人抱住了他。睜眼一瞧,是陳袖。


    不遠處謝詔將陳阮護在了身下,正焦急地朝這邊看,恰好與鬱四目相對。


    鬱知道現下想這些不合時宜,但看著謝詔那樣保護旁人,他有些悵惘。


    他有別的人要護了。


    很快,鬱眼前一黑,他被陳袖用衣裳裹住了頭。又過了些時候,圍場的人聽到動靜也趕來了,鬱並未受什麽重傷。


    “殿下可還好?有沒有傷著哪?”


    鬱搖頭,垂著腦袋,木愣愣地被陳袖抱上了馬。


    本就該如此,陳阮離謝詔更近,還是個姑娘家,肯定比他這個男人要嬌弱些。再者,那是他將要娶迴府的小將軍夫人,親疏遠近,自然分得清楚。


    謝詔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想著鬱失落的眼神,隻覺心被狠狠地揉了一下。他將陳阮托付給來人,策馬跟了上去。


    “這蜂子無毒,淡這腫脹一時間難消,殿下且忍忍,上了藥便沒那麽癢了。”


    鬱脫了衣裳,光著脊背,疼得直皺眉頭。


    方才不覺得,現下才吃痛。雖然有陳袖護著,沒傷到要害,但也被蟄了幾口,發腫的地方又疼又癢。


    太醫說著就要給鬱上藥,剛要掀被子就被鬱抓住了手腕。


    “等,等等……還是本王自己來吧。”鬱有些臊得慌,那蜂子還往他屁股上蟄了一口。


    候在一旁的陳袖見狀接過了藥膏,“我來給殿下上藥吧,勞煩太醫了。”


    第57章 識破


    太醫走了,陳袖當真上來掀被子。


    “不行,本王自己來。”鬱壓緊了被子,縮成一團。


    “殿下傷在密處,自個兒又瞧不見,怎麽上藥?”


    “本王說可以便可以,你出去吧。”


    陳袖拿他沒辦法,隻能將藥放下。“殿下有事便喚我。”


    鬱“嗯”了聲,等人走了抓藥胡亂抹了幾下,趴在榻上小憩。這一睡睡到了日落,鬱迷迷糊糊醒來,覺著下邊涼颼颼的,好像有人在摸著他的腚。


    豈有此理,鬱憤然迴頭,想要瞧瞧是哪個不要命的竟敢冒犯堂堂親王殿下。


    “……你在做什麽,你,你怎麽進來的,出去!”鬱翻身裹著被子往裏靠,不小心壓到了傷處,疼得“嘶”了一聲。


    謝詔手上還沾著藥,見他亂動便想上去捉人,“才上了藥,莫要亂動。”


    鬱瞪著他,眸中有某種情緒閃動,半晌竟是有些嗚咽,眼尾和鼻尖兒都泛了紅,“謝景安,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我……想來瞧瞧殿下。”


    “你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麽?城門口一句話都不說就走的時候,逼著我還簪子的時候,抱著人家姑娘騎馬都時候,你不是很硬氣麽?現在還來找我做什麽?”


    鬱抱著被子,委屈一股腦兒地湧了上來,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偏還一副生氣的模樣,越哭越兇,越兇越哭。


    謝詔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頸,喘不上氣來。什麽都不顧得了,上去將人摟進懷裏,用指腹摩挲著他濕潤都眼角,“我錯了,是我錯了,不要哭好不好?”


    “誰要給你抱,迴去哄你的阮阮吧!”鬱使勁兒推他,沒推開,氣得牙癢,咬著他的肩頭撒氣。


    謝詔撫著他的後頸,啄吻他的眼睛,“是我的錯,都怪我。”


    “為何要騙我?”鬱扭出身子,質問他。


    “我是怕你不願同我在一處。”謝詔斂聲低眉,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鬱“哼”了一聲,“不是你對人家姑娘一見鍾情,又怕我糾纏不清,才裝作什麽都不記得麽。”


    謝詔哭笑不得,“你若是真對我糾纏不清,我該去三清寺燒香還願了。”


    鬱自是不信,“你聘禮都備好了。”


    謝詔一愣,笑了出來,想去摸他的臉,被一掌拍開了。


    “不要動手動腳。”


    “若是聘禮,那也是給你的聘禮。”


    鬱瞪他,謝詔隻好正了身,老實交代,“那些都是給阮阮置辦的嫁妝。”


    “我墜海後被浪拍在礁石上,渾身動彈不得,若不是阮阮把我撿迴家,我便再也見不著你了。”


    “所以你要以身相許麽?”


    “你是在吃醋麽?以為我要同旁人成親了,所以才這般生氣,是不是?”謝詔很想上前揉揉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鬼才要吃你個潑皮無賴混賬羔子的醋。”


    謝詔像是被罵得有些歡喜,笑彎了眼,瞧著鬱,“阮阮她和尋常的姑娘不大一樣,她幼時生了場大病,病好後神智便有些恍惚,因而言行舉止都帶了些稚氣。她原本與父親相依為命,後來海寇洗劫了村莊,她僥幸逃過了一劫,可她父親卻喪了命。”


    鬱恍然,怪不得瞧著這陳姑娘有時像個孩子。


    “阮阮說她有個自小定了親事的表哥,就在尹都,我便把她一道帶迴來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認她做了義妹,來日以謝家小姐的身份出嫁。這嫁妝,自然得我這個做兄長的操持。”


    鬱這麽聽著,倒像是他做錯了一般,誤會這個,誤會那個。


    “你是說本王錯怪你了麽?”


    “卿卿沒有錯,都是我的錯。我混賬,惹你傷心了。”謝詔擦掉他眼角的淚痕,心疼得要命。


    “誰準你這般叫的,幾句話便想抵過去,當本王這麽好糊弄。”


    “不是糊弄你,”謝詔含情脈脈地注視著鬱,似是想上前碰碰他,又怕小貓兒被惹急了。“我負傷墜海時,險些暈死過去,是想著你才強撐著身子拚命往岸上遊。我當時便想,要是就這麽死了,還怎麽同你相好,怎麽與你廝守?我舍不得,所以我從閻王那把命奪迴來了……迴尹都的那日,瞧見你在城門樓等著,我很歡喜,真的,隻是我怕你又像從前那般將我推得遠遠兒的,這才做了糊塗事。”


    “所以你佯裝失憶,想氣死我。”


    謝詔啞然失笑,“到最後生悶氣的還是我。”


    “你有什麽好氣的,”鬱上上下下地瞥他,“你抱著姑娘騎馬的時候可歡實了,還搶我簪子……”這最後一句是小聲嘀咕的。


    “我心疼。”


    謝詔從袖中掏出簪子,放在鬱手中,捏緊。


    “往後這簪子隻會在你手中,誰都搶不走。”


    “林子裏,是我不好沒有護住你,再也不會了。我以性命起誓,絕不……”


    鬱拿枕頭往他臉上一糊,堵住了那張說不出什麽好話都嘴,“得了吧,哪日.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別都賴在本王頭上。”


    他到不至於真的同一個小姑娘生氣。


    謝詔順勢握住了他的手,拉到嘴邊親了親。鬱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驚著了,當即怒罵謝詔不要臉。


    謝小將軍打了一迴仗,修為精進了不少,臉皮也像是厚了三寸,得寸進尺地壓上榻,同鬱討親。


    “下去!你這潑皮無賴……這般還想占本王的便宜,失心瘋了不成。”鬱抵死不從,雙手撐著謝詔的胸口,卻無奈身上的人如鐵罩般將他禁錮在懷中。


    “我好想你,”謝詔的鼻尖蹭過鬱的下頜,“叫我親一下好不好?”


    “你,你想得美。”


    行軍兩月,迴來後又裝著失魂症,碰不得,摸不著,隻能暗地裏偷偷得瞧,早就忍得口幹舌燥、心癢難耐。


    他試探著親了下耳朵,鬱又癢又燙,卻隻能幹瞪著他。於是謝詔放肆地啃咬起那細嫩的脖頸賴,咬一口,舔一下。


    “鬱子衿,我好想你……每日都在想你。”


    從出征之日算起,六十三日,沒有一日不在想他。想他挑眉輕笑時的驕矜,想他撒潑耍賴、裝傻充愣時的眸光流轉,想他情動難耐時顫著聲的嗚咽。


    想得心肝俱顫,相思成疾。


    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


    謝詔情動,親得有些忘我,扣著鬱亂動的手,從眉心吻到嘴唇,再放肆地攫取著。等鬱被他親得喘不過氣來才將人放開,盯著鬱水潤發腫的朱唇,粗粗地喘著氣。


    鬱很想裝作沒發覺,但謝詔的眼神太過曖昧,然且,那一柱擎天的孽根正抵在他大腿上。


    他身下未著褻褲,肌膚相親,燙得鬱不敢吱聲。


    “鬱子衿,我想要你。”謝詔動了動他兇橫的東西,麵上流露出興奮的緋色,“我想要你。”


    要什麽!這人怎麽說著說著就發了情?


    這驢鞭似的東西,謝詔又是個白雛兒,要是壓著他弄一迴,不得去了半條命。


    “不……不行,謝景安,不行,你下去。”


    “行的,”謝詔置若罔聞開始在他身上留下印記,“行的,卿卿。”


    鬱被摸著腰,眼看那不安分地手往下探去,認命似的,嗚咽一聲,把臉埋進了枕頭。


    就在鬱以為今日要失身於此之時,外頭有了動靜。小德急急叩門,壓低了嗓子喊道:“殿下,將軍,來人了!好像是太子殿下。”


    鬱:“……”


    他算是知道謝詔怎麽躲過陳袖摸進此處了。


    謝詔聞聲咬牙,半晌,稍稍起了身,將鬱的衣裳攏好,兩人相視,放才還色心大起的謝小將軍臉也不紅一下地道:“我便說我來探望殿下。”


    “……你當他瞎麽?”這衣衫不整,眼神飄忽,麵紅耳赤的兩人,說是來探病,鬼都不信。


    “殿下,來了!”屋外腳步聲逼近,鬱情急之下將人拉到裏側,扯著被子蓋住。等鬱推門而入時,瞧見的便是靠在床榻上,疲憊虛弱,似是因畏寒裹得嚴嚴實實的鬱。


    “侄兒見過皇叔,聽聞皇叔遇險,侄兒憂心便過來瞧瞧,皇叔可好些了?”


    “不過是些小傷,怎麽還驚動了太子呢。本王不妨事,大概是今早狩獵有些累了,這才多歇了一會兒。”鬱麵帶微笑,卻是一動也不敢動,就怕他的好侄兒瞧出這被下還藏了個人。


    可偏偏,裏頭的人不安分。鬱沒瞧出什麽,鬱忍不住悶哼一聲,聲音有些奇怪,尾音上揚,就像春日裏發情多貓兒。


    他的腿根兒被親了一下。


    “皇叔,你是不是哪處不適?來人呐,太醫!”


    “不用!本王沒事……就是乏了,殿下迴去吧,本王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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