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送我到機場那天,頭頂烏雲密布,如末日之象,穹頂之下,空氣異常陰冷。


    我們都盼著這雨下來,但是到最後,老天爺一直憋著,沒放水。


    進安檢前,我們對視,深情地摟在一起。


    “祝你在北京找到想要的生活,其他祝福的話我不說了。想我們隨時來上海,我的大門一直為你敞開著。”


    “笑,我一直想對你說一句感謝,發自內心的。”


    “什麽都不要說了,我都知道。”


    “我還想說,孟毅沉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我不會看錯的,不要錯過他,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我會為你們祝福。”


    瞬間,方笑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白皙的臉頰更加楚楚動人。


    “那你呢?”她問。


    我為她擦拭著眼淚:“你看,你才是傻孩子,不要哭了,我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人,我能忍受孤寂,隻希望看到你以後幸福,看到你們的孩子圍著我喊叔叔。”


    方笑伏在我肩上,不停抽泣:“你也要幸福。”


    “嗯,我會的,保重。”


    飛機衝上雲霄,看著越來越小越來越像積木的建築,一種前所未有的對上海留戀在內心悄然而生。


    失去的,追不迴,隻能一邊緬懷一邊向前走。


    離開上海之前,和趙麗妃談了一次,我想用任何我力所能及的方式補償她。


    她說自己不需要任何補償。


    我乞求她的原諒。


    她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談何原諒,隻希望你以後幸福地生活。


    不久後,趙麗妃跟羅大蝦結婚了,他們在羅大蝦的老家北京辦的婚宴,給我發了請帖。


    在他們的婚禮上,我看到花枝招展、靈動得像精靈的趙麗妃,一如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羅大蝦如同捧著稀世珍寶護著她。


    方笑和孟毅沉分別是伴娘和伴郎,我問他們的事情什麽時候辦。


    孟毅沉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方笑說,全看方大人的意思。


    上海,我來了,又去了。因為這些人,這座城,也讓我心存感動和留戀。


    到從上海飛迴北京首都機場時,尹德基直接開車把我拉到了他設的局,說你這一去上海這麽久,想死哥幾個了。


    一進包間,耿浩、盧澤汓、梅哥手裏五彩繽紛的爆炸彩帶對著我開噴。


    看到他們,我熱淚盈眶,猶如汪洋中的一條走失多年的魚兒找到了家的港灣。


    他們才是我的根基,上海,隻是我的一次冒險和浪跡。


    梅哥驚喳喳地說:“哎喲哎喲,看看我們小宇宇,是多麽想我們,來來來,乖,別哭了,別哭了。”


    我跟梅哥擁抱在一起,她已經留起來長發,畫了妝,看上去根本換了一個人:“我的梅梅,你看你,出落得這麽漂亮,女大十八變啊,哈哈,我們以後可不能叫你梅哥了,得叫梅妹。”


    “屁!我不同意,隻能叫我梅哥。”


    “好好好!”


    跟耿浩擊掌,擁抱:“喲,長胖了,浩子,吃什麽了?”


    “哎,別說了,求畫的人太多,拗不過人家,隻能陪吃陪喝。”


    “好樣的!”


    我直接把盧澤汓抱了起來:“汓子,瘦了啊,怎麽搞的?你身上的肉都長浩子身上了。”


    他咳嗽一下:“最近項目緊,加班加的。”


    “你小子可要小心了,別因為工作把身體累垮了,給領導請個假調整一下吧。”


    “放心,我會調整的。我們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盼你你迴北京呢,今天你終於迴來了。”


    跟他們在一起,內心感到無比舒坦踏實,我們可以肆意地放屁、摳腳丫、挖鼻孔、吹牛逼,這是家才能給我的感覺。


    “4,少了一個都不行,現在加上如梅,我們是5,我們一輩子要在一起,好兄弟,好姐妹!”尹德基首先舉杯,我們一起幹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微醺之際,我突然莫名地傷感,我們還是少了一個人付文心。


    我說:“耿浩,對不起。”


    大家正吃喝歡樂之時,見我突然飆出這麽一句,都有點不明就裏。


    “我以前沒有想到,以前在文科大學巷子裏暗算我們的人,是我最好的一個朋友袁正。哎,我從來以為我不會看錯人,想不到還是因為我的疏忽,讓兄弟被小人傷害。”


    我滿上一杯白酒,敬耿浩:“浩子,對不起了,這杯酒就當我為那一刀向你請罪。”


    耿浩連忙站起來:“瞧你,說哪裏話,自家兄弟別說這些,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不怪誰,要怪,就怪我們是兄弟!”耿浩立即滿上一杯酒,悶了。


    “我們今天是慶祝你迴京的,瞧你,把氣氛烘托著這麽沉重,過去的人和事,都讓它們見鬼去吧,我們現在在北京還不是好好的,以後沒人敢傷害我們。要是誰敢,我尹子追到地獄也要把他活剮了。”尹德基拍拍我的肩膀。


    盧澤汓和梅哥附和著,接著,又是一輪一輪的酒。


    一會兒尹德基說還有個人到了,他出去接一下。


    原來這人是張兵,他現在升級為律所的合夥人,車子換成了大奔。


    見到我他挺激動,問我有沒有在寫新書。


    我說我準備寫一部。


    他讓我把他寫進去,說自己這富態的身體,活波的性格,還是小時候那些惡霸故事,到現在律所的合夥人,多有意思。


    我答應一定把他寫進去。


    張兵還對耿浩說要去他的西書房求畫。


    耿浩表示隨時歡迎。


    我們童年的那夥人,算是在北京快聚齊了。


    迴到新言論,雖然職位升了,但我仍然保持一顆平常心,跟大家打成一片,因為我不想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


    抽空去了趟三姨和唐婷婷開的麻辣燙串串店,她們的生意蒸蒸日上,食客絡繹不絕。


    她們做了一頓好菜犒勞我,久違的麻辣味道,把我吃出了眼淚。唐婷婷讓我慢點,多的是,別急。


    三姨說:“現在賺的幹淨錢,花得也舒坦,好多從四川出來的人,在大北京的各個角落,像我們一樣勤奮地勞動著,起早摸黑,用我們的手藝和配方,滿足著大夥兒的嘴,我們代表著我們四川人啊,你看看,首先是我們的勤勞,然後是我們的味道,凡是來吃過的,都是迴頭客,我們就是四川人的名片噻。”


    唐婷婷告訴我,有一個開跑車的帥哥經常來吃串串,每次都打包很多帶走,他說他認識你,大學時跟你住過一個宿舍,還說你們是很要好的朋友。


    我告訴唐婷婷以後別聽這人瞎說,我根本不認識這樣的人。


    唐婷婷“哦”了一聲,不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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