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在咖啡廳,趙麗妃冷冷地說道。


    “有了?”我愕然,“你確……確定嗎?”


    “確定。”


    “是我……”


    我還沒說完,隻見趙麗妃用恐怖的眼神看著我。


    那晚迴到家,全身發冷。


    於越嬉皮笑臉地問:“怎麽著了?今天跟掉了魂似的。”


    我沒有理他,自個兒進房間關上門,想了想又打開門。


    “滾出我的世界!”我對他大吼。


    然後,我蒙頭大睡到第二天早上。


    於越又不見了,這次他沒有給我留任何紙條,也許是鐵了心不再來找我。


    我始終沒有理清頭緒,從整件事情中醒悟過來。


    整天渾渾噩噩,上下班,晚上也不吃飯,迴家便睡覺。


    我像行屍走肉般沒有思想,直到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我從噩夢中驚醒,再也睡不著了。


    打開燈,思緒紛飛,縮在床頭,仿佛世界上隻剩下我一個人,煢煢孑立,無依無靠。


    往日的風流的代價,今天殘酷的孽障,都在此時此刻縈繞在房間的每一個褶皺,像惡鬼一樣來索魂。


    我再也忍不住,嗚嗚地哭起來。哭得像個傻逼,任由淚水橫流,流到嘴裏,鹹鹹的。


    哭完之後,清醒了。


    我傷害了一個女孩,我必須承擔責任。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這是我必須要做的。


    第二天,我告訴趙麗妃我們需要談談。


    晚上,我們還是在那件咖啡廳。


    我撫摸著她的手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盯著白色的咖啡杯,似靈魂出竅,淡淡地說:“你對不起誰?我還是肚子裏麵的?”


    “對不起,妃妃,我會負責任的,我們結婚吧。”


    “哼。”她冷笑一聲,沒有接話,“我想吃重慶小麵,你帶我去吃吧。”


    我們到了一家麵館,要了兩大碗和其他一大堆小菜。


    她一聲不吭,隻管往麵裏加醋,然後狼吞虎咽,把桌子上的東西吃得幹幹淨淨。


    我看著她,心裏很疼,希望她吃的是我。


    她擦擦嘴,說:“你沒有什麽對不起的,我們都有責任。”


    “我說過,我會承擔責任,我會娶你,我會讓我們的孩子健康長大。”


    “你一直在說對不起,你心裏隻有對不起,因為你從來沒有打算跟我結婚,你隻是出於內疚和自私,這樣的婚姻,我不要,我不會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孩子我會做掉,你不用擔心!”


    “你不能這樣!”


    “我的身體,我有權利!”


    說完,她幹淨利落地起來,拿起包起身離開。


    試圖抓住她的手,她掙脫我,走了。


    我呆呆地坐著,周圍所有的人似乎都在詛咒我,來到黃浦江邊,他人的歡笑仿佛是對我的奚落。


    我感到恐懼,離開人群,漫無目的地走著。


    這座華麗的城市,江楓漁火都如此曖昧多情,我從這多情的調子裏,體會到更多的是絕望和悔恨。


    為什麽總是要傷害身邊的人,同時,自己遍體鱗傷。


    以前對於越、袁正嗤之以鼻,如今,對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無比嫌棄,這張皮囊,讓我感到惡心和壓抑。


    撿起一顆石子,奮力扔出去,卻見不到水花。渺小的石子。


    手機響了,是車震的打來的:“小宇,好久不見,在上海還好嗎?”


    “還好,挺想念你們這些老同事。”我忍住負麵情緒。


    “想了就迴來看看嘛。這次給你打電話,要給你報告一件喜事,我要結婚了。”


    “恭喜恭喜!新娘子是誰?”


    “司馬芳。”


    “哇,想不到,真沒想到,最後你們走到一起了,先恭喜咯!祝你們早日抱胖娃娃,什麽時候辦事?”


    “下個月初五。”


    “到時一定到場祝賀。”


    “謝謝啦。是這樣的,給你打電話還有一件事情跟你商量。我下個月要去傳媒集團總部任職了,《新言論》編輯部主任的位置空著,我跟馮老師一再商定,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想來想去,隻有你最合適,有沒有想過迴來?”


    “謝謝你們的高抬,恐怕我的能力還不足以勝任吧。”


    “別說這些,好好考慮考慮吧,好的,隨時保持聯係。”


    掛斷電話,我長籲一口氣。


    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我所有的經驗和價值都在告誡自己,應該為所有的行為付出代價。


    第二天是周末,來到趙麗妃的家,敲門無人應答。


    到了樓下,看到她上了一輛出租車,我喊著她的名字奔跑過去,但為時已晚,車已經跑遠了。


    攔下後麵一輛出租車,讓司機跟著前麵那輛,跟緊點,千萬別跟丟了。


    結果在一個十字路口,一個紅燈將我們隔開了,司機一個急刹車。


    等綠燈時,再衝過去,趙麗妃乘坐的那輛車早已不知去向。


    我下車,急得滿頭大汗。


    給她打電話,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打開地圖,查了一下附近的醫院,一共有32家。


    沒有辦法,我打電話給方笑,簡單說了一下情況,我不想讓趙麗妃做傻事,一定要找出她在哪個醫院。


    方笑先是震驚,但事情緊急,她也沒有再多想:“你先一個接一個醫院地查,我通知羅大蝦和吳雙幫忙一起找貴妃。”


    我顧不得累,衝進一個醫院又一個醫院的婦科,進去便問:“有沒有一個叫趙麗妃的來過。”


    醫生、護士莫名其妙,一副無辜的表情,待我簡單說明情況後,他們均無奈地表示,查無此人。


    上海的高樓,第一次讓我感到如此陌生、壓抑和恐慌。


    我像無知的昆蟲,掉進了一窩老奸巨猾的豬籠草裏,身體在慢慢被腐蝕融化。


    我扔掉外套,拚命跑往下一家醫院、下一家、下一家……


    終於,在一家醫院門口,看到麵色憔悴的趙麗妃邁正艱難地踱著碎步走出來。


    我衝上去,把他摟在懷裏:“你都幹了什麽?”


    “你現在自由了……”說完,她暈倒在我懷裏。


    病房裏,方笑、羅大蝦、吳雙守在旁邊,醫生進來告訴我:“病人沒有大礙,由於失血、勞累和精神壓力,有些貧血,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我坐在床邊,摸了一下她的手,冰涼。


    她睜開眼睛,輕輕地問:“怎麽你們都在啊。”


    方笑捧起她的手:“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餓了沒有,這是雙雙做的雞湯,我來喂你。”羅大蝦眼含熱淚,關切地看著她。


    “你們先出去一下可以嗎,我想跟小宇聊聊。”


    他們出去後,我伏在趙麗妃麵前,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你可以打我,罵我,對我做任何事情,這是我應得的。”


    “傻孩子,”她給我擦拭著眼淚,“你真的還是個孩子,所以我才這麽心疼你,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你不要太自責。跟你在一起這段時間,我很高興,像是找迴了初戀,謝謝你給了我這麽美好的迴憶。我想了很久,這是一個成熟的決定,我不能這麽自私,我沒有資格剝奪你的自由,繼續尋找你覬覦的自由生活吧,我會一直默默祝福你。”


    我哭得更加厲害,泣不成聲。


    她像一個和藹的天使撫摸著我的頭,讓我盡情地將悔恨的眼淚流進她懷裏……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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