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筆戰自古便有,但文墨官司卻非常稀少。


    文人筆鬥,大都點到為止,不出血汗.


    當年,施蟄存僅僅推薦青年讀複古懷舊《文選》和《莊子》便被魯迅罵為“洋場惡少”,梁實秋與魯迅觀點不同,同樣被後者封為“喪家的資本主義的乏走狗”。


    即使如此,雙方也沒有對簿公堂,隻是以文人的方式用文字決鬥,捍衛尊嚴。


    黃東方這次起訴我和出版社,表麵上是說維護名譽,實則是想炒作,保持網紅的熱度。


    既然對方出手了,我也無所畏懼。但是法院判決沒有出來之前,這本書都算合法出版物。


    這事兒經過黃東方這麽一折騰,書倒火了,不到一周出版社就加印了一次。互聯網時代,什麽都得靠炒。


    第一次簽售是在萬盛書店,賀飛做足了宣傳,還在圖書報上預告了一下簽售活動。


    簽售結束後已臨近傍晚,屋外一陣悶雷,我伸伸懶腰走到書店門口,看到天空烏雲密布。


    賀飛說,剛才蹲點太久,水火逼宮,要去上洗手間,然後送我迴家,讓我先等等。


    我就在書架上隨便薅了一本書亂翻。


    北京的雨跟北方人的性格一樣硬,說下就下,突然瓢潑大雨襲來,路上瞬間流成了小溪。


    這時,書店裏突然闖進來一個人,全身濕漉漉的,跟我撞了個滿懷。


    他用手把濕頭發往後一撩,毫無芥蒂地問我:“同學,曾小宇的簽售會是不是這裏啊?”


    我看著他,一張還算英俊的臉,隻是有些邋遢,左臉有個s形的疤,胡子也沒剃,像有隻毛茸茸的小動物潛伏在他下巴。


    為什麽這張臉如此熟悉?


    “不好意思,剛才結束了。”我迴答他。


    他盯著我臉,笑逐顏開,指著我高興而又邪邪地說:“你!你就是曾小宇!”


    “對,請問你是?”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一下子張開雙臂摟著我,雨水流到我脖子裏了,涼意滲人。


    “你小子現在連老朋友都不認識啦?我啊,於越。”


    腦子裏瞬間出現了高中時籃球隊的浪才,跟女同學在學校野合,胡亂把妹,高中輟學,一個無恥勁道的男人。


    “於越!你跑哪去了,生活怎麽樣?”


    他沒有迴答我,而是從上到下打量著我:“哎喲,兄弟,你看看,越長越帥了,上過多少個女人了,肯定北京的美女都被你操過了吧,哈哈。”


    這熟悉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居然還有一絲絲懷念。


    “別扯淡!”


    “那還是處?”


    我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哎喲喲地怪叫說:“我是上天派來的天使,幫助你實現破除大業。”


    “你******還是這樣,我看你是魔鬼派來的蛇,引誘我,對吧。”


    他看看我身後正在收拾的員工說:“怎麽?簽售都完了嗎?我找了半天才找到這裏。”


    “完了,走,找個地方吃飯,慢慢敘敘舊。”


    “那好,我先去洗手間,等我下。”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十分有力,像一截木樁打在我身上。


    不一會兒賀飛出來了,招唿我走。


    我告訴他遇到一個老朋友,要敘一敘,讓他先走了。


    於越出來後,我們在書店借了兩把傘,來到了附近一個川菜館。


    坐落後,於越向服務員要了張毛巾,擦著身上的雨水。一邊擦一邊感慨地說:“哎呀,小宇,想不到,我們又見麵了,上次見麵還是你高考的時候吧,都差不多十年了。”


    “時間比我想象的要快。說說你唄,這些年都怎麽過的,你臉上那s形的疤痕是怎麽迴事?”


    “被女朋友咬的。”


    “那再找一個女朋友在右臉咬出個b形。”


    他嗬嗬傻樂。說自己在雲南、西藏、青海遊蕩,做過伐木工,在酒吧駐唱過,還說了一堆風流韻事。


    “小宇,不瞞你說,我的日子過得那叫逍遙,酒和女人,你懂的,嘿嘿。”


    我們迴憶起高中的青春往事,如今物不是人也非,婆城早被瘋狂的房地產熱璀摧殘得支離破碎,往昔我們走過的古街和小巷子消失了,千篇一律的高樓取而代之。


    一代人的迴憶,失掉在了推土機的轟鳴聲裏。


    我告訴了他我與付文心的事。


    他點了跟煙,吊兒郎當地用嘴叼著說:“那妞啊,我以前看到過你們在一起,也就那樣吧。男人要胸懷天下女人啊,你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況且還是一棵屬於別人的樹上,你吊死了,有個卵用。你的癡情做給誰看,人家還不是被官二代壓在身下,哎。”


    聽到於越這樣說,心裏猶如被尖錐刺了一下,但被我強忍疼痛,裝作若無其事地說:“無所謂了,我心裏早就沒有她了,隻是現在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生活,不想去遷就任何人。”


    “男人的天性就是四處播種,大作家,要是我是你,早拿著自己的作品去招搖撞騙了。”


    “騙什麽?”


    “傻啊?當然是騙女人跟自己上床啊。以你的長相和才華,不該閑置老二啊,很多女生好這一口哦。嘿嘿。”他****地笑著,還在桌子下麵意味深長地踢了我一下。


    我也嘿嘿地賠笑,說:“你******這麽多年才是真的一點都沒變啊,還是這麽無恥。”


    “你說對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要無恥到底。”


    這時菜和酒上齊了,於越說早盼著跟我見麵,今天格外高興,使勁跟我幹杯。


    酒足飯飽後我問他:“你來北京多久了?住哪?”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剛來幾天,還沒有找到固定的住所呢。”


    “走吧,晚上去我家住著,睡客廳沙發。”


    “方便嗎?”


    “沒什麽不方便。”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瞧你******還什麽恭敬啊,你從來就沒想過恭敬。”


    他見我看穿了他的心思,又嘿嘿傻笑。


    來到我家,我指了指何鐵龍的臥室,告訴他:“那是我室友何鐵龍的,經常出去拍戲不在家。”


    “喲,大明星啊?”


    “什麽大明星,剛畢業不久的演員而已,不過有大明星的潛質,我看好他。”


    “嗯,那不錯。”


    於越環視了一下四周,說:“你們這房子,還有落地窗啊,真心好。”


    “過得去吧,將就著住。”


    “比我風餐露宿好多了。”


    那你去洗洗吧,我給你鋪一下沙發。


    於越洗完澡後,我們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不知不覺又聊到女人上。


    他痛心,我這麽好的條件,還是處男,天理不容,要遭雷劈。


    我伸伸懶腰說:“看淡點吧,我精神上有個依靠就能活,至於小弟弟的抗議,看看日本動作片自己弄弄就解決了。”


    “你******這麽多年,還是活得這麽柏拉圖。起來!”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起來推到鏡子麵前。


    “你有病嗎?”


    他沒有說話,而是指著鏡子說:“你仔仔細細地看看,看到什麽?”


    “你******神經病吧。”


    我想迴沙發坐著,他依舊攔著我,煞有介事地說:“你看看,鏡子裏麵是什麽?”


    “兩個喝多了的****。”


    他指著鏡子,不慌不忙地說:“是一個英俊、孤傲、有才、專一的年輕人,你說,一個跟官二代結婚的心機女,她配得上擁有你這樣的人嗎?你每天都在為她保持身心純潔的時候,她知道嗎?”


    “不要再說了!”


    “說不定現在這賤人正被那肥豬壓在身下喘息,你們曾經擁有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隻是她的遊戲而已,她從來就沒有把你放在眼裏。”於越依舊不依不撓。


    “我讓你不要說了!”


    “她正在跟那官二代****,而你,還在北京為她守寡,你還想為她保持身心的純潔。你覺得這叫愛嗎?我告訴你,這叫宇宙級****!”


    我一把推開於越:“不關你的事!”


    他突然又變得和顏悅色,對我說:“小宇,你覺得你這樣值得嗎?你現在是個成年人了,你應該有屬於自己生活,你不能永遠被一個****囚禁……”


    “不要叫她****!”


    “好!我不叫。晚上跟我出去,我們去找迴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徹底忘掉那個婊……不,女人。”


    我滿臉通紅,喘著粗氣,坐在沙發上沉默著。


    於越把我推到了門口……接著,我半推半就地被他帶到了一個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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