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並不知道,不久前也正是他們眼中如此不染塵埃的仙師,幾乎毫無風度的縮在他師弟的脖頸處。


    一隻圓潤的雪白鼠鼠幾乎整個身子縮在一位少年郎的衣襟裏,隻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小聲的吱吱叫,想讓他禦劍速度慢點。


    那少年郎熟練的拿一根手指戳了戳白鼠的腦袋,指尖輕輕捋著白鼠的胡須。


    這幅場景任誰看來就是主人和他的別具一格的愛寵,偏偏隻有兩個當事者才心知肚明,他們分明是一對師兄弟。


    段雲舒聽著那小聲的吱吱叫,心裏知道他什麽意思,但就是裝聽不懂,“不是師兄說讓快些麽…無事,你睡會兒吧。”


    嗯,所以在來的路上,


    沈雪枝在他師弟的頸窩處睡了一覺。


    這事光聽著都有損形象,但誰讓他恐高呢,如果不是時間門真的來不及,沈雪枝才不會選擇禦劍。


    以前每次自己單獨的時候,沈雪枝都在心裏給自己打好久的氣,即使這樣每次麵上看著沒什麽,實際上腿都在發顫。


    會,但是怕,


    這兩者並不衝突的。


    為了怕被底下的凡人看到,因此在還沒接近前,沈雪枝便恢複了人身。又在離賈府稍微有點距離的位置慢慢的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儀表。


    【35】


    正如段雲舒知道接下來的每時每刻會發生什麽,沈雪枝也知道,甚至知道那位委托人見到自己會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於是,已知劇情一人一鼠幾乎並行著,緩步停在賈府門前。


    在本該段雲舒和他們交談的時候,他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的耳後,沈雪枝無法,隱在身後的手悄悄在背後扯了扯男主,示意現在應該他說話了。


    而還好段雲舒也並沒有掉鏈子。


    他立刻迴了神,從善如流地迴應了那位賈姓地方富商的話,先語氣不疾不徐的自報家門,順便又介紹旁邊的沈雪枝。


    而領頭的那位應該就是此行的委托人。


    身後那座修建得極為氣派的賈府的老爺賈萬喜,身材略略有些富態,眼裏有著些許商人的精明。


    畢竟是商賈,嘴皮子極為利落。


    賈萬喜臉上堆著笑,一臉殷切的詢問他們旅途遙遠是否辛苦,又不著痕跡的提及他們一大早就在此等候。說著說著又提到沈雪枝。


    說他早就聽聞沈雪枝的名頭,今日一見的確是名不虛傳,又略帶恭維的提了一句他如今年紀輕輕已如此修為,日後說不準能成得道飛升第一人,他一定如何如何等等。


    聽到他們提到自己,沈雪枝點了點頭,禮貌推辭了一下:“第一人還不敢當。”


    畢竟那個真正的第一人就在旁邊呢。


    段雲舒倒也沒說話,


    其實他們的破綻從初見麵就非常清楚了。


    一般來說那些凡人來發委托,門派也隻會迴複接或者不接。如果接的話,會跟著附上以及大致抵達時間門。


    整封信裏並不會透露是門下哪位弟子接下的這份委托。故而他們隻應該知道天衍宗接下來這樁委托,並不該知道具體是誰接的。


    既然不知,又何來的早就聽聞沈雪枝的名頭呢。雖然沈雪枝在修士之間門的名聲不太好,但對於那些凡人來說,本不應該知道這樣的。


    說明有誰提前告知了他們。


    【36】


    沈雪枝任由那些凡人對自己的打量。


    一麵聽著男主好他們進行客套的寒暄,他一麵時不時的應上一句,同時裝模作樣的開始打量起這裏的地形地貌。


    哪怕隻有半吊子,但依舊不能露怯。


    對於如何維護表情這一點他當初可是練習了許久,也好在他的臉自帶一定的加成。


    以沈雪枝那麽一點點半吊子的風水知識,他能夠看出地形地勢很不錯,門內的情況,從一點擺設的方位,可以窺出應該是聚財陣,不止一個。


    這座院子建造之初就一定破費心思,


    定是找過好幾位風水師看過。


    沈雪枝終究不是不是專業看風水的,並且這次的問題也並不出在風水上,於是匆匆看過幾眼便沒再看。


    反而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看著他盯著某處擺件,過來和他搭話,“沈仙師可有何見教?”


    說話的是一位看起來麵有鬱色的老人。


    他似乎是那位委托人的父親,聽說今年已七十高壽,精神麵貌看著倒還行,隻是精神略有些憔悴,約是為府中鬧邪祟一事煩憂。


    語氣略帶恭敬的詢問沈雪枝。


    而沈雪枝依舊按照劇情裏,他的已定的台詞一板一眼的說出他的看法。


    修者和凡人不同的是,他們可以感應到空氣中所謂的靈氣,自然也能感應到一些煞氣。


    而初踏入這座府邸,沈雪枝遍體生寒。


    處處都是濃厚的煞氣,原本聚財的那些陣也因各種各種的原因成了死陣,已經不適宜居住,在裏頭住久了便會疾病纏身。


    要解決問題也很簡單,隻要沈雪枝把他們年前從外頭招來的那位邪祟清除了便是。


    並且那位邪祟似乎也沒有真的想害他們誰的性命。假如真有心想害他們,在過去整整一年多的時間門,他們早死了不止多少迴了。


    又怎會,一直到今天還隻是精神不好?


    “無需擔心,若不出意外的話,約三日內,一定能解決好。”


    沈雪枝斟酌著給了一個期限。


    其實他這還說的有些寬裕了,別說三天,他當晚就可以解決幹淨,但很顯然……


    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會出意外。


    賈老太爺大概也是聽多這樣的說辭,一時並沒有多激動,輕微皺眉,“那,便勞煩仙師了。”


    說著他囑咐身後的家仆,讓他們先領著兩位仙師到哪個院子的客房歇息。


    【37】


    這時在一旁的賈萬喜又湊上來。


    他先是從身後的家仆手中的托盤裏接過一方極精致的紅盒,一邊滿臉歉意的說是給他送的見麵禮。


    “一點薄禮,還望仙師務必收下。”


    似乎聽聞沈雪枝素來和其他修士不同,連送他的東西也和其他不一樣。隻是沈雪枝還沒接過,就聞到裏頭有股讓他不怎麽喜歡的氣味。


    看來這禮物也不是他準備的。


    賈萬喜就這麽笑得滿臉褶子,態度極好的說,他從前幾天就開始做準備,今日為他們專門做了接風洗塵的酒宴,讓一定不要推辭。


    沈雪枝之前從未飲過酒,但是本能的直覺告訴他,他不能喝。可他又並不好直接拒絕,猶豫半息,又把目光投向了段雲舒?


    而男主也非常上道的來給他解圍,在了三言兩語間門巧妙得避開了話題。


    一麵跟著賈府的奴仆到他們早已經準備好的庭院,極精致的亭台閣樓,水榭裏的池水亦是清澈見底,能夠看出是有提前清掃過的。


    明明前一夜還在為自己暴露了而憂心忡忡,這會兒看著段雲舒滴水不漏的和人周旋,小耗子的心裏又覺得這樣也不錯。


    反正已經被他完全發現了,


    心裏不免生出了些許破罐破摔的心態。


    【38】


    是完全發現,也就是說,並不單單指沈雪枝本體暴露這一件事。


    包括他其實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乃至於他腦子裏那個係統,他居然也…知道。


    那時沈雪枝身上汗津津的,向來最是愛幹淨的花枝鼠當然無法容忍自己身上如此黏黏糊糊的汗液,他想沐浴。


    完全是出於習慣,沈雪枝推了推一邊的段雲舒,小聲說他要沐浴。


    原先準備的那些水自然已經涼透了,況且起來準備也得要一會兒,更何況沈雪枝要求多:


    他要香香的澡豆,他要新鮮的花瓣,甚至連水的溫度也要正正好好,不能太涼,也不能太燙。在常規的三沐三薰洗完後,他還要在全身擦一種由植物提取出的香膏。


    時刻都要保持身上香噴噴的。


    光聽著都覺得很麻煩,不像伺候一位修士,像一位嬌滴滴的貴家嬌小姐。


    更何況那會兒也已是那會兒已半夜三更了,稍微有點脾氣的,都要甩手不幹了。但是段雲舒已經習慣沈雪枝一向如此的脾性,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下床了。


    沈雪枝閉著眼睛躺了會兒,他的師弟已經把一切都打理好,正悠悠閑閑的躺在浴桶內泡澡,享受著自家師弟的貼心按摩。


    因為太舒服,也因為那會兒他真的太累了,迷迷糊糊幾乎就快要睡過去了的時候。


    段雲舒問了那句話,用幾乎稱得上肯定的語氣。霎時間門,沈雪枝睡意全無。


    反而是段雲舒非常淡定,他探了探水溫,發現有些涼了後。率先起身去,拿了柔軟布料細心的扶著沈雪枝起身。


    動作輕柔的為他擦拭身上的水珠。


    在這個過程中,段雲舒似乎在觀察他的臉色,“嗯……師兄這算默認了麽。”


    那一刻沈雪枝覺得段雲舒好陌生,明明身上的氣味依舊是自己非常熟悉的氣味,但卻怎麽都感覺他和平時不太一樣了。


    具體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太上來。


    在自然界中有一項規律:越是弱小的小動物,出於生存下去的本能,他們對於危險的感知能力反而會比其他生物越強。


    而雪寶本能反應就是要掙脫開,而段雲舒的手牢牢的捏住沈雪枝的手腕,


    “別動,還沒擦好。”


    他按住他,垂下的眼簾,先將香膏用指腹化開,又才輕柔的一點點為他擦拭。


    “雪寶,你是為我而來的,對嗎?”


    “……”


    【39】


    段雲舒似乎根本不需要得到沈雪枝的迴答,他跟著自顧自的迴答了自己提出那個問題,“嗯,是的,一定是的。”


    他還問沈雪枝,問那團東西有沒有脅迫他做什麽他不願意的做的事情。


    那樣專注的眼神,仿佛隻要沈雪枝說一聲有,他就要幫他報複迴去一般。


    段雲舒當著沈雪枝的麵坦白,說自己之前就在沈雪枝的身上感應到外界的氣息,不過那時候,那個東西藏得比較深。


    他還以為是從他自己身上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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