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辨別人類完全隻依靠氣味。


    每次特殊時期之所以會煩躁,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某些地方不舒服,他完全是依靠著本能做那樣的事,他自己是沒什麽意識的。


    所以也並不知道當時段雲舒是什麽臉色,沈雪枝大概在段雲舒第二次和他對話的時候,稍微有了那麽一點意識。


    剛恢複一點意識,沈雪枝就聽到腦海裏那個係統在和自己交流,語速非常快。他說自己這次之所以這樣,因為之前在集市吃的某樣小吃裏的一味調味。


    那一味藥對人類沒什麽用,但對小動物就不一樣了。說白了還是因為他自己嘴饞,怪不了任何人。


    “……”


    係統說完就下線了。


    沈雪枝緩緩睜開眼,以他本體的視角抬頭看段雲舒簡直就是一個龐然大物,他心裏這個感歎剛冒出來,又突然想起,不對啊,男主什麽時候迴來了?


    沈雪枝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他又被另外一股氣味吸引,氣味的來源是男主的手背上留著的濡.濕。


    這下他都不用湊上去聞,


    就能聞到那上麵帶著他自己的濃鬱氣味。


    他已經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了。


    “……吱…”


    他不自覺的抖了抖。


    段雲舒大概以為他害怕,伸手要揉一揉沈雪枝的腦袋,被沈雪枝下意識躲開,他這個動作讓段雲舒微微眯了眯眼,語氣篤定:


    “你醒了??”


    沈雪枝本想裝傻,可他那時候依舊還是處於特殊時期,故而反應的確有些遲鈍。他居然又當著段雲舒的麵,緩緩的.後知後覺的恢複了人形。


    “………………”


    【29】


    當時的那個畫麵就是挺尷尬的,是哪怕過去好久好久,沈雪枝想起來依舊會渾身炸毛的那種尷尬。


    他的師弟,在不久之前還那麽恭恭敬敬叫他師兄的男主,那會兒他也不叫他師兄了,他半依靠在床沿,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看著他。


    段雲舒眼裏含著明顯的笑意,


    嗓音裏滿是揶揄,他居然叫他:“雪寶?”


    而沈雪枝居然也下意識應了一聲,


    應完以後一陣久久的沉默。


    段雲舒在憋笑,他看著自家師兄的通紅的耳根和臉頰,包括脖子都是一片紅暈的。目光又如此躲閃,心虛得甚至不敢和他對視。


    大抵應該是恢複那麽一點意識了。


    並且身上攜帶的那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愈發明顯,或許……那就是世界意識想要消滅的東西?


    “雪寶現在怎麽樣啦…”


    沈雪枝在不停的戳係統。


    怎麽辦啊,我暴露了。


    是不是失敗了。


    他是不是要吃了我?


    係統當然沒有迴應。


    沈雪枝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其實他的特殊時期並沒有結束,並且按照以前的經驗,一般會持續一到兩天左右,偶爾會三天。


    “怎麽不說話,我已經知道師兄是小耗子變的了。這就是師兄的秘密嗎?沒事的,我可以為師兄保密。”


    段雲舒說著往沈雪枝的方向靠了靠,“師兄看著好像還是不是很難受呀,需要師弟幫忙嗎?”


    他突然又開始叫他師兄了,


    但是還不如叫雪寶呢。


    沈雪枝憋了很久,憋出來一句。


    “我,我是花枝鼠,不是耗子。”想了想,他盯著自己的手,“好吧,其實就是耗子。”


    雖然沈雪枝一直都否認自己不是老鼠,但他又必須得承認他的確和老鼠同宗,本質還是一隻耗子。


    不過他稍微愛幹淨一點,因為從小圈養的關係,身上也並不攜帶什麽鼠疫病毒之類的。


    人類討厭老鼠是天生的,這是雪寶在那幾天的流浪生涯裏明白的第一個真理,並且他也發現了,他們應該是很不喜歡自己的長尾巴。


    就連他第一任主人也很少撫摸雪寶的尾巴,畢竟上麵光禿禿的,並不像他的身上毛茸茸的,看著的確不怎麽可愛,所以他會習慣的把自己的尾巴藏起來。


    男主剛才肯定已經看到了。


    【30】


    在沈雪枝滿腦子都是他暴露了的事實以後,男主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點點靠近他,像往日一般,段雲舒伸手為沈雪枝理了理衣襟。


    “我來教教師兄吧。”


    段雲舒都不用猜,單從沈雪枝最開始那個隻會生澀的蹭蹭的動作就能夠看出,他估計連自瀆都不會。


    某個想法出現的非常突然,


    不過段雲舒倒沒多少抗拒和排斥。


    他為什麽不可以呢?就是因為違背人倫世俗嗎?可是他又不是沒做過那些遭報應的事,如果真有什麽報應,他擔著就是了。


    他繼續放柔聲音,用誘哄的語氣道,


    “放輕鬆,別怕。”


    而和這樣溫柔語調不同的是,段雲舒對另外一個聲音的詢問別裝死,說吧,在師兄身上做什麽?


    【31】


    那一天,迎來客棧三層天字號上房內的燭火……整整燃了一夜。


    第70章


    【32】


    最後還是比預計的時辰要晚一點到鄔城。


    他們到時,那戶賈姓的地方富商已帶著一眾奴仆和家眷特意在門口等候。沈雪枝遠遠看著他們一行人在門外的樣子,心裏愧疚得不行。


    覺得若不是他自己晨起時賴了一會兒床,耽誤了些許的時辰,就以段雲舒的禦劍速度,他們理應早到了,不至於這都大晌午了才到。


    光是想想,沈雪枝都覺得心虛。但偏偏他又不能把那些心虛表現出來分毫,無論心裏多麽慌亂,麵上必須得保持鎮定。


    作為一隻花枝鼠,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反倒是他的師弟,不僅一點不心虛,他甚至還有閑情逸致附在沈雪枝耳邊溫聲安慰他“師兄莫要擔心。我猜,他們也是才到不久呢。”


    說著頓了頓,“就是讓他們等等也是無妨的。”


    畢竟……這本就算一樁請君入甕。


    沈雪枝看過劇情,其實心裏也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知道這一大家子和其他門派之間門的一些小九九,甚至知道他見麵後第一句話會對自己說什麽。


    但一碼歸一碼,遲到本來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他想反駁段雲舒,但想了想在外頭他也不好多話,隻用眼神瞥了段雲舒一眼,望他收斂一點。


    然而段雲舒並未接受到他的眼神暗示,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家師兄脖頸附近,其實不仔細看是看不太出來的,得靠得近一點才能看到那處隱隱約約的紅痕。


    作為始作俑者的他反而還欣賞了一會兒。


    思緒不自覺飄迴昨夜。


    【33】


    真要說的話,其實還是挺可愛的。


    沈雪枝昨夜的反應比段雲舒想象中還要青澀一些。或許是還沒從小耗子的心理轉換過來,哪怕恢複了人類形態,卻還是時不時打量自己的臉色。


    手指反複絞著衣角,薄唇緊緊抿著,背後緊緊貼著床沿,整個人小幅度的輕顫,而這些小動作幾乎將他心裏的那些緊張.忐忑.不安,畢露無疑。


    “師兄很怕我嗎?”


    他嘴裏雖然恭恭敬敬如平日般叫著沈雪枝師兄,但手上的動作卻不盡然,看似在慢條斯理為他整理淩亂的衣襟,卻反而越理越亂。


    “我觀師兄麵色,還是很難受嗎?不知我有什麽可以幫到呢…”


    這話怎麽聽怎麽進退有度,但隻有當時的雪寶知道,看似有選擇的背後其實毫無選擇。


    男主的每說一個字,越靠近他一分,指腹在他的脖頸處摩挲。仿佛想把他像之前拎雪寶一樣拎起來,沈雪枝一動都不敢動。


    段雲舒說著教沈雪枝,實際上反而後者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帶處,看著他僵硬在原地的樣子,嗓音裏有了幾分苦惱。


    “之前師兄不是還對我的手做那樣的事麽,現在怎的又不會了?”


    ……………………


    ……………………


    沈雪枝哪怕做著那樣的事,眼裏卻依舊懵懵懂懂,甚至他本人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一味聽從著指令。


    讓幹嘛就幹嘛,乖得不得了。


    眼裏一片澄澈反而把段雲舒那些心思映照得無處遁形,令段雲舒生出幾分莫名的罪惡感來。


    外頭天蒙蒙亮的時候,沈雪枝才剛剛睡下沒一會兒,又被小聲提醒著該起床了。他自然有些不滿,他不比其他苦修的修士為了修體,風餐露宿都是家常便飯。


    沈雪枝被嬌慣得有了幾分起床氣。


    有起床氣,但是不多,隻有一點點。哼哼唧唧著不肯起床,手掌心胡亂的蓋在臉上想裝看不到。


    段雲舒又哪裏真的會那麽狠心讓他一定起。


    於是幹脆又抱著他睡了會兒,擁上去的時候,才發現就那麽一會兒,沈雪枝白生生半截手臂露在外麵已經有些許冰冷,連身上的氣味比昨天清淡了不少。


    的確是……挺可愛的。


    段雲舒思及此處,眸色又深沉了幾分。


    【34】


    在其他人眼中的沈雪枝姿容麵如精琢,容似珠玉,加之眉宇間門的不食人間門煙火的清冷,說句仙風道骨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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