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颯教。


    “不見了?”薛崖那麽大個活人,不見了?


    頂著教主逼問的眼神,報信的教徒頭都差點沒埋在地上了。席洲那殺人的眼神讓他嗓音止不住地顫抖。


    “迴教主,是......是的。”


    “哼。”一陣冷哼帶著強勁的威壓將那小教徒掀翻在地,小教徒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鮮血。


    “屬下無能,教主饒命。”


    “廢物。”說著又要動手。


    小教徒驚恐不已連忙大叫:“教主饒命,屬下還有事稟報。”


    席洲眯著眼,緩緩收迴手:“還有何事。”若是說不出個有用的這起廢物就直接去死吧。


    那教徒忍著恐懼,哆哆嗦嗦地說道:“屬下等人雖跟丟了薛崖的行蹤,但卻在連橫山脈中發現了同一教飛船的蹤跡。”


    同一教,舒姝......他還沒去找她們,她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可探到是何人在。”一旁的二長老朗銘急忙追問。


    那小教徒被朗銘的氣勢嚇得一抖,趕緊迴道:“屬下不敢深入,但從外圍看,大約是兩女子同一男子。”


    朗銘皺眉深思,兩女一男,怕不是舒姝在,但是,寧肯錯殺不可放過。


    “教主,屬下願帶人前往查看。”朗銘主動請纓道。


    席洲轉過頭看他:“二長老,你上次的傷可恢複了?”


    朗銘迴道:“多謝教主關心,屬下傷勢已經恢複。”


    上次他一人迴來,卻丟了席原的命,席洲對他很是遷怒,至今為止都未得席洲重用,他在教中的地位早就不同往昔,朗銘急於做點什麽鞏固地位。


    已經恢複了嗎,那這樣的話......


    “老五。”席洲朝著大殿一旁的柱子處叫道。


    抬眼望去,那裏不過一根柱子罷了,哪裏有什麽人。卻不料,那陰影處漸漸走出一個精瘦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衣,眼神似鷹般,目光如炬,麵部棱角分明,一副正派的長相。


    黑衣男子也不做聲,隻慢慢的走到人前,抬眼向席洲看去。


    席洲早就習慣他這個樣子了,不愛說話,交流全憑意會,也不在意他態度傲慢。


    “老五,你去一趟,若可以,將人帶迴來。”


    黑衣男子點點頭,也不說話,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個啞巴。他看向一旁誠惶誠恐的小教徒,手指著小教徒,再看一眼席洲。


    席洲點點頭,這是要人呢:“讓他隨你去,給你引路。”


    男子又點點頭,見席洲沒什麽要說的了就轉身利落的走了。小教徒見此終於聰明一迴,跟在他屁股後麵離開了這個差點要了他命的地方。


    席洲也不甚在意他怠慢的態度,看著他一路走出大殿方才轉迴目光。


    此時朗銘麵色難看,教主竟然寧願叫來老五都不讓他去;實在是打他的臉,偏偏現在席洲又轉頭麵帶笑意的說。


    “我看二長老還是傷勢未愈,不如在教中多加修養,如何?”


    朗銘壓下眼底的怒意,垂頭道:“謝教主,朗銘遵命。”


    席洲起身走到朗銘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二長老往日為教中付出甚多,操勞非常;既然傷勢未愈,我看這段時間就不用再操心旁的事了,就在自家院中好好養傷吧。”


    朗銘麵色不變,隻低頭做出順從的姿態。


    “謝教主體恤。”


    席洲嘴角微翹,很滿意朗銘的識趣,甩甩手大步踏出了大殿。


    朗銘趕緊彎腰拱手:“恭送教主。”


    良久,他直起身來,幽幽的望向席洲離開的方向,垂在身旁的手漸漸握緊。


    飛羽門。


    此時,全派的門徒都聚集在廣場之上,所有人擠擠攘攘站成了一圈,麵上都帶著悲傷而憤恨的神色,人群鬧哄哄的,充斥著叫罵聲、悲泣聲。


    隻見所有人圍住的那中間有幾副屍體正正的躺在那裏,幾人身上穿著飛羽門弟子的衣服,但那衣服已然破爛不堪,衣物破裂之處都帶著深可見骨的獸類抓痕。


    幾位死去的弟子全身都布滿了這種傷痕,大的從肩部直劃到腰背,小的也有一兩寸的長度,就連死去了,那麵容也是痛苦掙紮的模樣。


    當真慘絕人寰。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長老來了,快讓開。”


    聽得一聲大喝,弟子們自覺讓出了一條路來。十位長老順著讓出的通道依次走近了被包圍的中心。


    待他們站定的時候,唯一的女長老孟梨已然是淚流滿麵,她一旁的三長老肖猛也是怒火中燒,一時控製不住身上的怒氣,一拳震在地上,頓時這地上震出個兩米深的洞來,拳風散開的威壓震退了一眾包圍著的弟子。


    這幾位死得淒慘的門徒正是他門下弟子,他如何能不氣極。


    肖猛咬牙切齒:“黎颯教未免欺人太甚。”


    大長老孟吾按上他的肩膀,抑住了他蓬勃的威壓。


    “師弟,冷靜。”


    哪裏能冷靜,肖猛悲痛萬分,雙眼充血,怒不可遏。


    “冷靜,如何冷靜,他黎颯教屢屢殺我門徒,當真認為我飛羽門無人嗎?”肖猛甩開孟吾的手,上前查看遇害弟子的傷。


    孟吾虛握了下被甩開的手,若無其事的收迴背在身後。


    八長老許輕在一旁看到此景,小聲的安慰:“孟師兄你別介意,肖師兄隻是太生氣了。”許輕是師兄弟中最為內向的,但也很是貼心。


    孟吾搖搖頭,苦笑道:“我怎麽會介意,隻是看門中弟子被無辜虐殺,心裏實在難受。”


    提到這個,許輕也很不好受,門中弟子受此大難,這是誰也不願看到的。


    七長老姚溪作為醫修首當其衝上前檢查傷口,越是檢查,表情越是凝重。肖猛看他這樣便知幾位弟子生前怕是沒少受罪,又是憤怒又是著急。


    “姚師弟,怎樣。看出些什麽來。”


    姚溪收了手,沉重的看著這一地的屍體,歎道:“唉~幾位弟子生前是受了大罪了。這左邊兩個倒是致命傷直接喪了命算是落了個痛快,另外幾個是生前就被挑斷了手腳筋,然後被黎颯教那些妖修用本體的利爪不斷撕扯戲耍。”


    說到這兒,他都不忍再繼續。隻歎口氣,搖搖頭站到一旁。


    聽姚溪的描述,足以想想幾位同門在死前遭到了多大的虐待和侮辱,死後還以如此不體麵的模樣被丟在了山門口。難怪有兩位弟子至死都不瞑目。


    肖猛本以為是戰鬥中落了這麽慘重的傷,哪裏想得是活著的時候被生生挑斷筋脈折磨致死,本就難忍的怒意更是蓬勃而出。


    他強忍住淚水,說話的嗓音都因太過憤怒忍不住顫抖:“席...洲...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站起身,他衝著孟吾大聲逼問。“薛崖在哪裏,他娘的,我看他狗日的根本不配當掌門。老子肖猛今後決不認他這個掌門,他不配。”


    眾弟子聽到這話趕緊低下頭,恨不得自己趕緊消失。人群中一時鴉雀無聲。


    孟吾心裏暗道,來了。


    七長老姚溪本來還為薛崖說著好話,但親眼得見了幾位弟子身體上的傷口,他此刻也閉緊了嘴,不願多說。


    四長老宛修欲言又止,腳步往前還未邁開,就被一旁的八長老許輕拉住了手,許輕朝他輕輕的搖搖頭,示意他不要這時候去觸肖猛的黴頭。宛修猶豫再三,還是收迴了步子,隻在原地站著,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多言。


    另外的二長老、六長老等人也是死了好幾個弟子,此情此景隻會更叫他們感同身受、憤怒難忍,哪裏還想著為薛崖說話。


    還有向來冷漠的九長老阿來,他既不為弟子難過,也不為薛崖擔憂,隻覺得這些人太過麻煩,他還不如迴去修煉。


    薛崖,已經慢慢失了民心。


    此時,安靜得落針可聞的廣場上,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


    “薛崖不配做掌門,我們要求換掌門。”


    就像點燃炸藥的導火索一樣,一聲接一聲的怒吼在人群中爆發出來,此起彼伏,形成了越來越大的聲浪。


    “薛崖不配做掌門,我們要求換掌門。”


    這段時間飛羽門在外的弟子基本都受過黎颯教的狙擊,黎颯教的人通常都是聚眾一起動手,他們將目標瞄準了在外落單的幾個或者一個飛羽門弟子,往往能一擊得手,殺得毫無準備的飛羽門弟子一個應接不暇。


    而結果,也大都如今日在廣場上的幾位被害弟子一般淒慘。


    飛羽門的弟子不怕黎颯教的偷襲,可他們也並不想看到前一天還同自己有說有笑的師兄弟門第二天就橫屍野外。


    漸漸的,那些死了師兄弟的弟子們都加入了聲音的浪潮之中。


    十位長老或皺眉,或旁觀,或憤怒的,在這一刻都被門中弟子的反對聲浪嚇得一怔,大家麵麵相覷,最終將目光放在了大長老孟吾身上。


    孟吾心裏滿意得很,麵上卻做出為難的樣子。他站出來,並不說話,隻是將說話的弟子一一看過去,說來奇怪,方才還吼得起勁的眾位弟子在孟吾的眼神下都紛紛安靜下來,一時,廣場上又恢複了寧靜。


    九長老阿來實在難耐,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無意中打破了這個局麵。


    他掏掏耳朵,懶懶道:“薛崖不配,換個人就是。”


    他語氣輕慢,毫不在意的樣子仿佛說的並不是什麽大事一般。阿來掀了掀眼皮,環顧四周,最後停在了孟吾身上。


    “喏,他不就挺好。”說完,徑直離開了,絲毫不管他這句話引起了多大的爭端。


    阿來很煩,門中弟子出事不好好想想怎麽解決,怎麽反擊,在這裏鬧什麽鬧。


    對他來說,誰做掌門都無所謂,左右他們都不會礙到自己什麽。更別提,今天這場不就是孟吾自己做的戲,直接說出來就是了,磨磨嘰嘰煩人得很。


    孟吾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一時有些看不透這個平日默不作聲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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