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活軍不是打進金陵的,而是被金陵民眾給抬進來的,雖然時間緊迫,擊破句容時候也已經是半夜,為了保持兵士戰鬥力,宋青書還是下令在句容修整,打算明日再進攻金陵。


    然而在淩晨,數以萬計的金陵民眾卻是傾巢而出,親自跋涉到句容,將乞活軍生生從睡夢中叫醒,硬拉扯著向金陵行進去。


    什麽叫簞食壺漿?在金陵城,進城的乞活軍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歡迎,不論之前支持宋青書的工人階級,小市民階級,還是之前站在東林黨一方的士子地主員外階層,都到了萬人空巷的地步,帶著儒冠的儒生,穿著短褂的苦力,甚至秦淮河的妓子都簇擁在了金陵的主幹道邊上,對著入城的大軍夾道歡迎。


    噴香的花瓣,還有熱乎乎的雞蛋,甘甜的酒漿,粽子包等等,被這些民眾瘋狂的像入城將士手裏塞去,從未有如此一直大明軍隊,如此受到民眾擁戴。


    都說這個時代兵士貪生怕死,貪婪殘忍,可人心都是肉長得,平日裏士子門閥將士兵驅之為罪犯走狗,對於普通民眾,當兵的自然也是沒有好態度好臉色,然而這股子歡迎親人般的擁戴,讓從昨日開始就苦戰進攻的每一個乞活軍將士,心裏都是熱乎乎的,一股子熱血更是直往腦門上躥,恨不得現在就和建奴廝殺一場。


    他們的願望倒是很快就能實現了。


    “大帥!”


    “東家!”


    大軍行進到內城,一大群工人首領亦是無不激動的圍攏了上來,其中韓大虎帶頭,這些和建奴拚了一夜,身上沾血的漢子居然都是虎目含淚,紛紛跟著叩拜下,跟著後頭還圍攏著內城石頭城數以十萬工人也是跟多米諾骨牌那樣跟著叩拜下,看著這恢弘的叩拜,萬人敬仰的場麵,尤其是這還是屍橫累累的戰場,內城高聳堅固的城牆下,為了暴動自由而死的工人橫七豎八的沉睡在那裏,看的宋青書心頭更是五味陳雜。


    當初沒有帶走他們,一方麵是乞活軍真的拿不出如此運力,另一方麵,也是宋青書想要將他們留在這裏,做自己東山再起的棋子,可就算被利用了,這些人依舊願意為自己奮戰,為他宋某流血甚至付出生命,讓宋青書的聲音都哽咽了幾分。


    對著簇擁的工人們,宋青書也是重重的幾個鞠躬拜下。


    “諸位,我宋某人迴來了,而且我宋某這次哪怕死在這應天城,也不會再走了!”


    這話又仿佛滴在熱油中的水那樣,在這些同樣苦戰一整夜的工人們臉上,眼中迅速浮現出驚喜,又是震天的喊聲響了起來。


    “大帥萬歲!”


    …………


    上一次陳兵與內城禁宮之前,種種原因卻沒有打成,那似乎是老天都想讓這場戰鬥更加壯烈,更加有意義,而不是明人之間相互廝殺,互相流血,第二次,乞活軍的大炮再一次密密麻麻的擺在石頭城下,這一次,這些精悍的戰士卻是再也沒有遲疑。


    甚至為了發泄胸中的憤怒,成建製的炮兵甚至願意冒著耳聾的風險,整齊劃一的在軍官喝令下,將燒紅的鐵拴插進炮眼中,刹那間天地都為之這壯觀的炮響所震撼了,城頭上,那些拿著火銃弓箭緊張防禦著的正白旗一瞬間被淹沒在炮火中,那些雙手沾滿了漢人鮮血的兇手終於為之付出了代價,血肉橫飛中下餃子那樣從城頭震落下來。


    一個建奴額真還高舉著長刀怒吼著命麾下還擊,可冷不防一串穿在一起的葡萄彈從他麵前唿嘯而來,爽利的悶聲中,兇殘的蠻族將軍轉眼間就消失了,僅僅剩下噴著血的兩條大腿還在往前跑著,衝到了城牆邊上直勾勾的掉了下去。


    震撼的炮擊一共進行了五輪,每個炮手的耳朵裏甚至都流出了絲絲鮮紅,然而戰果卻是輝煌的,和後世二百多年鴉片戰爭差不多,清軍並不善於守城,加強防禦力僅僅是往城牆炮台上填著更多的人,在密集的炮火打擊下,守衛定南門的建奴都變成了一片,殘肢爛肉,看著硝煙散盡後,狼藉遍地的城頭,下方的明軍,工人義軍發出了震天般的歡唿聲,尤其是昨夜在建奴槍炮下損失慘重的工人義軍,更是激動的再一次虎目含淚。


    “為小秀才報仇!”


    整個隊伍的最前麵,張燙疤一聲大吼,端著才剛剛領取到手中一夜的刺刀,密密麻麻的義軍再一次扛著雲梯,唿嘯著向城牆發起了衝擊。


    倒不是宋青書想拿工人義軍當炮灰,而是他們自己要求的,建奴統治的幾個月,應天城每一寸土地都曾被他們的屠刀所染紅,說是家家戶戶對他們都有著血仇也就也覺不為過,昨晚的暴動中,這些禽獸更是對手無寸鐵的平民痛下殺手,幾乎每個人對建奴都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這種仇恨一旦迸發出來,那就是毀天滅地的力量。


    東南門奮勇的呐喊聲中,東南門頃刻之間被攻陷,旋即沿著中軸線,黃河泛濫般的人群一路打過去,街頭巷尾,兇殘的建奴吼叫著輪刀撲進人群,野獸那樣揮舞著長刀連續砍倒幾人,旋即在憤怒的刺刀躥刺下,被紮成篩子,一路都有戰鬥,一路上都有建奴慘死,可建奴的防禦卻是一路的潰敗。


    當野蠻與恐懼再也主宰不了人民的心靈,他們就像沙雕那樣脆弱而不堪一擊。


    建奴也是人,如此殘酷的民族戰爭,殺到最後,建奴也被殺得心寒了,守衛金川門一帶的建奴幹脆扔下兵器四散而逃,躲到了附近老百姓家裏。


    然而平日裏對他們低眉順目,仿佛羔羊一樣的老百姓,似乎也變成了豺狼,不少建奴被闖進屋子的屋主用菜刀,棒子什麽的活生生給打了出來,甚至砍死在院子中。


    上一次圍宮,朱由崧等好歹還是據守著宮城,堅守待援,可多鐸卻是連一個時辰都不敢守,他知道,江南的民眾對建奴仇恨到了什麽程度,乞活軍一進城,他幹脆是直接帶著一隊親兵擺牙剌衝出宮,向東南逃去,企圖從那個方向繞到鎮江,與博洛,孔有德等大軍迴合。


    建奴旗主身邊的擺牙剌親兵也的確是強悍,街麵上,眼看著狂奔的建奴騎兵,一大群工人義軍立馬是吼叫著攔截過去,然而狂奔的戰馬切豆腐一樣輕易將這群工人衝開,鋒利的馬刀借著馬力風一樣劃過,沿途噗嗤噗嗤的聲音中,缺乏衣甲的工人成片的倒在地上。


    可多鐸的好運氣也沒持續多久,剛衝出石頭城南城牆,拐過個街角,正好迎麵碰上了前進入城的呂宋第三師,看著百多個建奴騎兵蜂擁而至,兩方都有點猝不及防,相隔三十多米,正列隊向前前進的乞活軍忽然在一聲令下嘩啦一下向街道兩旁退卻而去,這一幕看的多鐸立馬臉上露出了濃鬱的輕蔑。


    “軟弱無能的廢材南人,等本王匯合了大軍,就收拾了你們這群狗奴才!”


    猛地抽著遼東戰馬,多鐸更加肆意囂張,旁若無人的向前趕去,可下一秒,百多擺牙剌就為了這位王爺的囂張,付出了血的代價,退到了道路兩旁,看似陣型有點兒混亂的第三師卻是形亂神不亂,在各自營帥的喝令下整齊的端起了燧發槍。


    “開火!”


    就算拿破侖時代的火銃都沒法完全抵消騎兵衝擊,需要槍擊之後肉搏解決最後戰鬥,更不要說宋青書還算落後一點的燧發槍,不過窮寇莫追,第三師犯不著在多鐸這股落荒而逃的建奴身上浪費性命,隨著一聲怒吼,大搖大擺衝在第三師讓出道路的擺牙剌跟被狂風打下來的茄子那樣,劈劈啪啪的就倒下去一大片,戰馬接二連三的跪倒,將上麵的騎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哢嚓哢嚓的骨折聲此起彼伏。


    “快,快走!”


    剛剛那輕蔑消失的一幹二淨,完全換上了驚恐,多鐸用滿語大聲的叫喊著,底下身體,剩餘的建奴更是魂飛魄散,驚駭的抽著馬屁股,一百五十米,就算騎兵衝刺也得跑十七八秒秒,這功夫足夠訓練上膛訓練到要吐呂宋第三師完成第二輪的裝填了,再一次四麵八方的齊射,就看縱馬狂奔的擺牙剌紛紛如同後麵挨了一鐵錘子那樣,慘叫著扔了馬刀一頭從馬上摔下,如此密集的槍彈,就算那些身強體壯的戰馬也是轟然到地。


    多鐸胯下的雪花馬亦是哀鳴一聲,搖搖晃晃的一頭歪撞向旁邊民宅,將魂飛魄散的多鐸狠狠扔在了地上爬不起來。


    “保護豫親王!”


    擺牙剌的身家性命完全是和主子綁在一起的,看著多鐸落馬,僅存的十來個騎在馬上或者被摔下戰馬的擺牙剌心裏罵著他的娘,咬著牙又是迴頭向第三師衝去,不過這一次返迴主街道的第三師更加好整以暇的擺好了陣型,第三輪槍彈射過,那些衝鋒的擺牙剌幾乎被風暴般的鉛彈打爛了!


    “老子乃是大清豫親王!你們這些南蠻趕緊放了老子,否則我八旗大軍殺到,屠了你這城池!”


    被從屍體堆裏拽出來,這個揚州,嘉慶的屠夫,手裏沾滿明人鮮血的劊子手尚且跋扈的破口大罵著,可旋即負責擒拿的第三師第二營第五小隊的趙鋤頭直接上去就幾個大耳光,抽的多鐸臉都腫了,繞是不解氣,卸下刺刀,趙鋤頭幹脆想一刀捅了這個狗韃子,還好旁邊的隊狠狠拉了他一下。


    “這個建奴穿的是龍,應該是個大官,得交給大帥處理!”


    “便宜你這狗韃子了!讓你多活一會!”


    這才不情願的收起刺刀,在多鐸殺豬般的慘叫中,拖著他那被馬壓折的腿,推搡著向內城走去。


    此時,朱雀門前,懸掛了幾個月之久的滿清八旗就如同秋風中的落葉那樣,先後被砍掉在地,在幾十萬應天軍民大聲的歡慶中,樸實的明字大旗再一次高高懸掛在城門上,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一種別具魅力的金光!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言情手機版閱讀網址:m.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末乞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好大一隻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好大一隻烏並收藏明末乞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