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昭昭,報應不爽!幾個月前,建奴還拖著沾滿揚州人鮮血的戰刀,殺氣騰騰直紮大明帝國在南方的心髒,才幾個月,又輪到他們這些窮兇極惡的強盜做困孤城了。??火然文?.r?a?n??e?n`org


    一個上午,鎮江就丟失了,旋即乞活軍也是大軍登陸,直逼句容,到了傍晚,句容那麵明清交戰的槍聲以及炮聲已經清晰的傳到了南京城中,反應幾乎和漕運總督吳維華一般無二,多鐸亦是仿佛困獸那樣在城頭上來迴的轉悠,眺望著東麵的火光,恐懼而又兇狠的叫嚷著。


    “哪兒來的明狗子!一群廢物,誰來告訴本王!”


    可是城頭,錢謙益,趙之龍,王鐸,方大猷等叛徒降臣一個個瑟瑟發抖如三九寒風中的蒲柳,哆嗦著跪在地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來說!”


    眼看著多鐸把手指頭點在自己腦門上,趙之龍真跟被潑了硫酸那樣,臉色難看的幾乎要哭出來,磕著頭話語不成句的顛三倒四嘟囔著,與其解釋給多鐸,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不應該啊!魯賊主力已破,陳賊金賊亦是潰散,浙兵,閩兵相繼逃竄,哪兒來的明賊啊?”


    “豫親王,此時不是計較明賊從何處而來的問題!當務之急是趕緊將恭順王,端重親王的大軍調迴來啊!”


    真是比在大明當閣臣時候都要忠於王事,另一頭,渾身哆嗦的跟瘟雞那樣,王鐸悲聲悲切的叫嚷著。


    這個提醒也讓多鐸一個激靈,可旋即,又是一副蠻橫的模樣破口大罵道:“慌什麽?不就是些漢狗,我建州勇士一個可以抵漢狗十個!”


    說是這麽說,然而小半個時辰後,十多騎建奴信使,依舊急促的向東南方向的常州狂奔而去。


    照比於元末,江南人在長達兩百多年的安逸中,丟失了那份愛國心與進取心,下層民眾變得麻木不仁,上層的士林極度的自私自利,將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國家之上,這才有了如今的局麵,宋青書之所以退,就是因為不管他為大明,為了保護住大家的切身利益做多少努力,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士人老爺眼中,依舊是擅權辱國的粗鄙武夫。


    這麽下去吃力不討好,還不如抽身而退,讓江南在建奴的屠刀中清醒過來。


    然而,曆史上隨著建奴南下,還有剃發易服令,圈地逃人法的發布,民族矛盾成為了社會主要矛盾,鄭成功,李定國,金聲,陳子龍,還有閻應元,張煌言等先後都起兵反抗了,可卻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失敗,李定國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反攻入湖南,占據武漢,襄陽等一係列城市,可卻是又因為孫可望的背叛以及建奴傾舉國之力反撲而功虧一簣。


    抽身出去是一方麵,如何迴來,右手一方麵了,為此,宋青書眼睜睜看著嘉定三屠,揚州十日等慘案發生,卻還是按兵不動,等的就是如今的時機!


    乞活軍不怕與建奴的主力決戰,怕的是一城一地的與建奴打消耗戰,拚時間,畢竟已經占據了偌大的華夏,論人力物力,就算西印度公司再富饒,也拚不過大半個中國,建奴可以從各地調兵遣將,借著人海戰術慢慢磨死宋青書,就像曆史上磨死李定國,鄭成功一樣。


    可如今借著英雄城市江陰的反抗,三十萬建奴江南主力匯聚江陰,孤注一擲即是建奴的戰略優勢,也是其戰略劣勢,因為多鐸的憤怒,除了江陰,長江南北等一係列重要城市,都陷入了空虛的狀態,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沿著長江西進,直抵南京,隻要拿迴這個江南的政治中心,就等於給整個江南吹響了反攻的號角,已經在建奴民族壓迫中變得萬眾一心的江南將不可戰勝,到時候就算孔有德,博洛等有一百萬大軍,也是無根之萍了,到時候宋青書有的是辦法消滅他們。


    當然,勝敗前提條件,還是趕在建奴主力迴歸之前,拿下南京!


    不過建奴也不是毫無勝算,作為大明最早的都城,金陵的城防在整個大明帝國也能排的上號,也算是自討苦吃,宋青書主政那一段日子,對金陵城又進行了一係列的修繕,天知道這些東林黨如此不堪,坐擁堅城,一箭未放,一炮沒打,就投降了建奴,讓多鐸擁有了完整的南京城防。


    城內,還有著正白旗五千兵馬,投降的南京禁軍兩萬多,綠營兩萬多,如果堅守個五六天,等待孔有德大軍從江陰返迴,勝負還真未可知也。


    幸好,照比於曆史上的南明,如今的江南又多出來一個強壯的新興階層,工人階層,僅僅在應天,就有著幾十萬,整個江南,更是有數百萬。


    清末,中國革命之所以能成功,一方麵是因為列強的欺淩終於將華夏被建奴奴化教育下所掩蓋下去的進取心與愛國熱情激發出來,更是因為社會成分照比之前有了極大的變化,太平天國運動在江南創造了數以千萬的孤兒流民,這些人在洋務運動中湧入工廠,形成廣大的工人階層,成為後來支持孫中山革命的中堅力量。


    如今,這一充滿革命性的階層早了兩百多年在江南誕生。


    深夜,龍江紡織廠。


    經曆了多鐸的憤怒,在這兒負責看押與奴役工人的綠營還有八旗兵明顯也緊張了幾分,夜哨比之前多了一倍多,到處能看到明火執仗的巡邏隊,整個應天周邊都是陷入了風聲鶴唳中。


    可這麽個節骨眼,漆黑的廠房裏,一盞孤燈依舊如同鬼火那樣搖曳在角落中,照亮著十幾張緊張而興奮的臉。


    臉上因為熱水噴濺而遺留下那塊燙傷痕跡都扭了起來,張燙疤無比興奮的低聲急促說道。


    “韓大哥,往日兄弟們都誤會您了,大帥真的迴來了,曙光真的到了!”


    “不要高興的太早!大帥如今畢竟是孤軍奮戰,他還需要咱們的幫助,這就是老韓半夜將你們大家夥大家夥叫來的原因,現在,老韓再最後問一句,出了這個門,可就要與建奴拚命了,大家夥可能都活不過今晚,你們有害怕的,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怕個鳥蛋!頂著這跟狗尾巴草,咱老張早就憋悶的要發瘋了!隻要和建奴拚命,舍了這身熱血又如何?”船廠的大工張木板子盎然的叫嚷道,旁邊的小秀才一雙眼圈卻是紅了。


    “秀兒她,她們母女倆就是死在建奴手裏,我劉才是個廢物,就這麽眼睜睜看著……”


    悲傷旋即化作了無比的仇恨,小秀才那雙眸子裏,懾人的殺機如若實體質般放射出來,拳頭捏的咯咯作響,這個瘦弱的漢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韓大哥隻管差遣,我趙文今晚已經做好準備,下去陪她們母女倆了!”


    這幾個月來,誰人在建奴哪兒沒有血債?可聽著小秀才那哭訴,所有人依舊沉默了一下,片刻後,韓大虎那雙濃眉大眼中,亦是放射出了堅定的目光,對著幾十個工人首領就是重重的抱了抱拳頭。


    “是我韓某多嘴了!今晚,咱們就跟建奴拚了!”


    說著,他忽然重重一腳踹倒了旁邊的紡織機器。


    曾經有人疑惑過,已經半工業化的乞活軍,有著巨大的軍工產能,除了供應現役部隊,至少還有多餘的上百萬條槍,都到了哪裏去,答案就是,都藏了起來。


    就在平日裏工作的車間機器下麵空洞,一個個綠色的木箱子露了出來,用撬棍撬開,上等的安慶造帶著崇禎十一年刺刀,叫好油裹著稻草的燧發槍赫然在燈光倒影下,閃爍出絲絲寒芒。


    畢竟穿越前,宋青書出身於工薪階層,他不希望工人永遠成為資本家剝削的對象,哪怕是反對自己,他也提前為工人預備下爭取自己話語權的武器,倒是沒想到,如今能用到了建奴的身上,變得更有意義。


    看著那些黑黝黝的家夥事,還有成箱的紙殼彈,所有參與聚會的工人首領,全都是眼前一亮。


    機器倒地聲已經驚動了外麵巡邏的建奴綠營,十幾個綠營兵拎著火把罵罵咧咧的踹開廠房門,囂張跋扈的就闖了進來,為首那個兵頭一麵用火把照亮著,一麵還對著陰影破口大罵著。


    “什麽人鬼鬼祟祟的,給軍爺我趕緊滾出開來,惹急了老子,殺你全家!”


    “爺爺在這兒!”


    就在那軍頭還拎著腰刀四處找,猛地一聲怒吼再在身旁傳出,旋即噗嗤聲,刺刀狠狠地直入喉嚨,那個平日裏欺壓打罵殺害工人的走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在韓大虎冰冷的眼神中,捂著喉嚨咯咯作響的癱倒在地上。


    噗呲,噗呲~


    刺刀入肉聲此起彼伏,後頭六七個走狗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捅死在地,滿臉鮮血,張燙疤快意的將一個綠營用刺刀挑了起來,在他驚駭的慘叫中,又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爺爺饒命!咱們都是漢人!”


    真應了毛爺爺那句話,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看著幾十個工人拎著帶血的刺刀圍攏了過來,剩餘兩個綠營兵幹脆扔了兵器,軟軟的跪了下去,腦袋磕在地上砰砰作響。


    “漢人?殺戮咱們同胞兄弟的時候,你們怎麽沒想著自己是漢人?”


    眼睛紅的仿佛要出血,小秀才那滴著血的刺刀,狠狠地捅了下去。


    熊熊烈焰在謝這些日子淪為地獄的一個個工坊挨個燃起,就像那南明離火那樣,焚燒著一切罪惡,大火熊熊堵住了建奴的軍營,占據最好的房子,如今反倒成了棺材,一個個身上燃著火,驚慌失措的建奴哭喊著從軍營中逃出來,迎接他們的,則是密密麻麻的槍林彈雨。


    “你們這些狗奴才,膽敢造主子的反,看老子不一個個將你們斬盡殺絕,殺你們全家!”


    到了這個時候,正藍旗監工大匠,都統巴木落依舊囂張的站在木頭搭建的點將台上,一手拿著腰刀對著樓梯不斷的瞎揮舞,一麵扯著嗓子淒厲的叫嚷著,可沒等他鬼叫幾分,一柄刺刀已經狠狠紮在他肩膀上,疼的這個建奴官二代慘叫著扔了刀。


    “弟兄們在天之靈,老子給你們報仇了!”


    一腳將巴木落踹到柵欄邊上,高聲喊著,狠狠一刺刀過去,韓大虎結束了這個兇殘強盜罪惡的一生。


    此時,整個工坊區已經完全起來了,數不清的工人在各自工會帶領下,殺光了欺壓他們的建奴,走狗,匯聚在這監工點將台下方的火把數以萬計,拎著剛剛領取到的長槍刺刀,洶湧的複仇之火熊熊燃燒在每個人的眼中,兩刀割下人頭,高舉著巴木落猙獰的腦袋,韓大虎又是洶湧澎湃的高聲呐喊著。


    “複我河山!”


    “複我河山!”


    激昂的戰號中,一條條火龍嘶吼著,騰雲駕霧,匯聚向了籠罩於黑暗中的南京城。


    “快!快上城,攔住那些泥腿子!”


    十幾個建奴都統慌張的叫嚷著,在他們的皮鞭下,數以百計南京禁軍慌慌張張被從軍營裏趕出來,湧向城門,可就在他們背後,又是一陣陣爆豆子般清脆的槍聲,觸電那樣,城門口的綠營被擊斃了一大群,眼看著同樣滾滾火龍同樣在應天城內衝出,本來就士氣低落的南京前禁軍再一次上演了潰散了。


    “狗奴才,賤包衣,迴來!抵抗!”


    暴怒中,那些建奴軍官輪起腰刀,對著潰兵大殺大砍著,凡是經過他們身邊的,全部倒在血泊中,眼看著為首的建奴揮刀又要砍殺下一個嚇傻了的禁軍,冷不防背後噗呲一刀,帶著血的長刀直接從那建奴的胸口抽出。


    “老子也是漢人,老子受夠了你們這群狗韃子了!兄弟們,咱們給義軍兄弟開門,殺韃子!”


    也不是所有南明軍人都沒有血性,許多人是身不由己跟著錢謙益,趙之龍幾個貳臣糊裏糊塗投降的,這上元門軍官不是特例,這一幕又相繼出現在金川門,佛寧門,建奴的城防完全潰散了,四萬多綠營,禁軍潰散大半,剩下的也是匯入了洶湧的起義隊伍,,這股子熱火更加是點燃了金陵備受欺淩的平民百姓,無數人跟著走上街頭,呐喊著殺進建奴的守備,用鮮血來祭奠華夏風骨。


    這一夜,整個金陵,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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