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後悔不迭。


    但它受到限製, 無法收迴已經給出的丹『藥』, 含光道尊還為了防它特意下了空間禁製,如今後悔已經是為時已晚了。


    過了三天,含光道尊親自送周竹楨前往流雲派。


    他這一次去得很低調, 未駕雲車,親自禦劍帶著徒弟和她的兩個隨侍過去, 在山門處遞了玉牌。這玉牌是居淵道君的信物, 守門弟子又認得他們倆, 當下立即放行,並給居淵道君傳訊。


    含光道尊先前已經和他聯係過, 居淵並不意外, 在主峰正殿接待了他們。


    “宸元這次意外受傷,含寧說她要靜養很長一段時間, 暫時不宜閉關修煉, 也不可與人比試鬥法。”含光道尊溫和道,“我這次閉關, 大概需要兩三百年時間,索『性』派她過來外駐, 也算是給她找點事情做, 等我出關,就過來接她迴去。這段時間, 勞煩小友多照顧了。”


    外駐長老是個很特殊的職位, 他們從原本的門派領取供奉, 卻被派往其他門派駐守, 負責傳達門派的意見;代表本門高層商談重要事務;管理前來交流的本門弟子等工作。他們和普通客卿長老不同,雖有客卿之名,卻並不理事,一般情況下不幹涉駐守門派的日常事務,但關係十分親密的門派之間也可以讓客卿長老承擔一些事務,甚至是協助駐守門派作戰。


    雖然兩派之間關係親密,但居淵道君不可能請周竹楨替他們作戰。含光道尊之所以點明周竹楨受傷,需要靜養,不得與人比試鬥法,主要是為了避免有人和她約戰或是向她請教劍法。


    ……畢竟大家都知道,居淵道君的首徒守靜道君也是劍修,還是個癡『迷』劍道的劍修。


    “不敢當。”居淵道君恭謹道,“這本就是分內之事……宸元道君能來長淵派暫居客卿,我派求之不得,必然不敢慢待的。”


    含光道尊點點頭,居淵道君看他麵『色』輕鬆,斟酌著問:“不知道尊這次閉關……可是有意衝擊合道?”


    含光道尊已經是煉虛後期修為,閉關這麽長時間,肯定是足夠他進階煉虛圓滿了,他如果無意衝擊合道,沒必要一口氣閉關兩百年。


    “是。”含光道尊笑了笑,“最近有些感悟。”


    “那晚輩先祝賀道尊,願您萬事順遂,如期進階!”居淵道君大喜。


    含光道尊一旦進階合道,問道門在七大門派中必然會占據十分超然的地位,與它關係親密的長淵派自然也無人敢惹。


    “隻是有些感悟,談不上如期。”含光道尊道,“此事就不必宣揚了。”


    “晚輩明白。”居淵道君說,“您盡管放心,宸元道君住在這裏,晚輩一定會安排妥當。”


    含光道尊和居淵道君交代清楚,轉頭看看自家徒弟,頗有些舍不得。


    “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外出的話不要遮掩身份,不要探索秘境,不要離開瀛洲,知道了嗎?”


    “嗯。”


    “不要和人比試,盡量避免和人動手,碰到事情直接傳訊迴門派,不許逞強,知道了嗎?”


    “嗯。”


    “之前給你的靈石夠不夠?不夠的話師父再給你些?”


    “不,不用了。”周竹楨連忙止住他動作,“徒兒隻是外駐幾百年,又不是永遠都不迴來了呀。”


    “……嗯。”含光道尊『揉』『揉』她頭發,輕聲道,“好好照顧自己,為師一出關就過來接你。”


    “好。”周竹楨仰臉,小聲說,“您也要保重,如果不行的話,不要強行晉階,沒關係的。”


    聽了居淵道君的話,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師父要做什麽了。


    他是想進階合道後再來收拾係統和主神。


    她其實很矛盾,一方麵她是希望含光道尊能進階合道的,進階合道後,他就能擁有一萬年的壽元;但另一方麵,他之前造下的殺孽太重,天劫勢必不會留情,她實在是很擔心他能不能順利渡過合道天劫。


    但向上攀登終究是好事,她不能也沒理由阻攔。


    “好。”


    ……


    含光道尊離開之後,居淵道君親自帶周竹楨去她的住處。


    他本想給她單獨安排一座峰頭住下,但含光道尊希望他就近照顧,就仍舊給她安排在淵渟峰山腰的別院裏住著。


    “道友上次離開後,這院子一直沒人住過。”居淵道君領她到了別院門口,清平清安兩人已經提前被送過來,在門口候著了,他看了一眼,問,“兩個侍從是否少了些?可需要再安排些人過來侍奉?”


    “謝過道友好意。”周竹楨『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不必了。”


    居淵沒有強求,他點點頭,又道:“道友若是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過來找我。”


    “可惜守靜現在在閉關。”他笑了笑,“否則就讓他陪著道友解解悶了。”


    “守靜在閉關?”周竹楨想了想,“我記得離他元嬰大典也有將近兩百年了,他這一次閉關是衝擊元中還是元後?”


    “是元後。”居淵道君麵上笑意更深了兩分,“他之前僥幸得了些機緣,心境突破了元後,這一次閉關主要是為了把修為同步提上去,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大約需要一兩百年吧。”


    “那我就提前恭喜道友了。”周竹楨笑道,“守靜這麽快就能進階元後,想必化神也是指日可待了。”


    “還早呢。”居淵道君笑著說,“守靜資質雖好,『性』子卻愚鈍了些。道友當年四百二十歲進階化神,當真是驚才絕豔,令我等自愧不如啊!”


    “道友過譽了。”周竹楨笑容微斂。


    居淵都活了將近兩千七百年了,他於修煉一途天賦有限,閉關的時間也不長,大部分時間都在處理門派庶務,平衡人際關係,久而久之混得人精一樣,幾乎立刻就發現她情緒不太對勁。


    可這是為什麽呢,明明是讚她資質好悟『性』高,為什麽她會不高興?


    居淵道君想起含光道尊之前的話,心裏不禁有了些驚濤駭浪的猜測。


    意外受傷?不宜閉關修煉,也不可與人比試鬥法?


    含光道尊既然要閉關,他徒弟作為首座首徒,理應留在門派主持事務才是,為什麽會送到外派做客卿長老?


    這……這該不會是受了什麽會影響進階的重傷,問道門準備更換繼承人了吧?


    說起來,之前他一直沒有注意,現在仔細看看,她精神狀態的確有些萎靡……但外表上看又似乎沒什麽大問題……要不然是門派內派係鬥爭?含光怕他閉關之後有人對他徒弟動手?犯了什麽大錯被貶斥了?


    他心裏『亂』七八糟的念頭轉了一圈,麵上卻絲毫不顯,仍舊熱情道:“雖然守靜在閉關,但本門還有十幾位元嬰長老,改日我為道友引見一番。”


    猜測總歸是猜測,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她現在是煉虛修士愛徒,不日可能即將是合道修士愛徒,別說是重傷導致資質受損,就是修為盡廢丹田損毀,大概也沒人敢有半點怠慢。何況是含光道尊親自把她送過來,言語間重視之意明顯——人家強調了出關就要過來把人接迴去的。


    不過就算不提這些,看在他和含光多年交情的份上,他也不會慢待宸元。


    居淵道君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些猜測得捂嚴實了,一個都不能往外說。看含光道尊先前的態度,明顯也是不想讓他人背後議論的。他待會兒還得跟門內高層通個氣,把含光的意思稍微傳達一下,也免得他們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刺激到宸元。


    還有個重大問題,這段時間他必須得看緊了這小祖宗,千萬不能讓她在長淵派出了什麽三長兩短,不然他沒法向含光道尊交代。


    他這邊如臨大敵,周竹楨那邊卻風平浪靜。居淵雖然介紹了長淵派的其他元嬰道君給她認識,但周竹楨也無意經常同他人交際。她除了偶爾出來處理一下本就不多的事務,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別院裏待著,除去研究陣道,也琢磨琢磨畫符煉器,或是調調琴讀讀書,抄抄經養養花。日複一日,倒也並不無聊。


    兩百年時間過去,她身上的傲氣和尖銳一點點被磨盡,如同一塊璞玉慢慢被磨去了外層的棱角,『露』出了溫潤清透的純質。


    淵渟峰上少有弟子居住,山腰的別院更是清靜,別院被一片竹林圍繞,清幽雅致,風過葉響,簌簌有聲。


    周竹楨穿了件白『色』的常服,長發在背後鬆鬆一束,坐在書案前閱讀報刊玉簡,清平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等她放下手中玉簡,才近前輕聲喚:“道君。”


    “何事?”


    “門內傳訊,請您同居淵道君商議一番,看看能不能高價購買一批凝丹草,沒有的話破境丹也行。”清平奉上紙鶴,上麵印著問道門的青鸞徽記。周竹楨取了紙鶴拆看,不由得皺眉,“又買凝丹草?”


    先前不是已經采取了手段提高心境,遏製濫用丹『藥』的行為嗎?


    “是。”清平知道她不太高興,低聲解釋道,“這些年資源越來越緊縮了,我們在秘境中戰損的金丹修士不在少數,掌門也是沒有辦法,光靠自然進階,實在是填不上這個窟窿。”


    “我知道了。”周竹楨歎了口氣,“過一會兒我去找居淵道君。”


    她更了衣,清平替她重新挽了發,整理完畢後,出門往淵渟峰正殿去。


    居淵道君迎她進殿,身後卻還跟著個麵熟的白衣青年,兩人寒暄了幾句,周竹楨看看他身旁劍眉星目的青年,笑道:“守靜小友出關了啊。”


    守靜立刻上前行禮:“守靜見過前輩。”


    數百年不見,今日突然在此見到這位宸元道君,他是有些意外的。


    他抬眼看了看她,卻敏銳地感覺她身上的氣質發生了一些變化,似乎沒有之前那麽意氣風發張揚孤傲了,而是沉靜溫和了很多。她著了一襲霜『色』長裙,發髻偏挽,鬢邊斜『插』了一支步搖,眉眼間蘊著淺淡笑意,寬容平和。


    ……就好像是,原本是和他一樣的同輩修士,突然變得成熟了很多,擁有了他師父那一輩人的氣質……


    ???


    這是他的錯覺吧?


    “無需多禮。”周竹楨虛扶了他一下。


    “剛剛才出關,就來了我這兒,可巧道友恰好也過來了。”居淵道君含笑道,“小徒『性』子內斂了些,處事常有不夠妥帖之處,若道友不棄,日後可以經常喚他作陪,也好指點一二。”


    “道友謙虛了。”周竹楨微笑,搖搖頭。


    隨侍弟子上了茶點,守靜先行告退,居淵請周竹楨坐下,才問:“道友此次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門派需要購買一批凝丹草,掌門托我詢問貴派可有多餘,問道門可以高價購進。”周竹楨認真道,“若無凝丹草,有金丹期的破境丹,也是可以的。”


    “凝丹草?”居淵道君思索一番,問,“貴派需要多少?”


    “若有多餘,全部購進。”


    “這……”居淵道君有些為難,“貴派不久前才購買過一批凝丹草,現在長淵派也沒有多少存貨……至於破境丹,本門也是入不敷出,畢竟本門不擅煉丹,道君應當是知道的。”


    凝丹草是煉製金丹期破境丹的主料,但並非每一株凝丹草都能相當於一枚破境丹,因為三品丹『藥』的廢丹率不低,煉丹師稍微掌控不好,一爐『藥』材就會煉廢。因此要保證成丹數量,至少需要收集兩到三倍的『藥』材。


    長淵派下轄的秘境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批凝丹草產出,算算年份,也快到采摘的時間了,怪不得問道門趕在這時候來問。


    “我們的確有一批凝丹草將要收獲,隻是門內需求較大……”居淵道君斟酌道,“我們盡量勻一勻,隻是能出售的數量,實在不多。”


    周竹楨沉『吟』一會兒,道:“我有個提議,道友若不願,我們也絕不勉強。”


    “願聞其詳。”


    “問道門丹峰首座含炎道君,是六品煉丹師,門下弟子也多有四品以上的煉丹師。”周竹楨說,“若道友信得過我們,可將這批凝丹草和其餘『藥』材交給我們代為煉製,問道門不收費用,隻要成丹之後,售予我們三成就好。當然,貴派派人跟隨監察,也是有必要的。”


    “這……”居淵道君明顯心動了,“可是這樣的話,貴派是不是有些吃虧?”


    長淵派門內的煉丹師不多,廢丹率也比較高,若要從其他門派延請煉丹師,那費用可不便宜。


    “當今資源緊張,問道長淵既為友派,能夠互幫互助,自然是再好不過。”周竹楨微笑,“還要感謝道友願意出售丹『藥』。”


    “等等。”居淵道君笑道,“話雖如此,長淵派還是不能占你們便宜,這樣吧,成丹之後,按照『藥』材的成本價賣給你們四成,道友以為如何?”


    周竹楨願意讓他們多占些便宜,他還不敢接呢,萬一含光道尊出關了覺得他是欺負晚輩怎麽辦?


    “那就謝過道友慷慨了。”


    ……


    周竹楨和居淵道君又商量了一下細節,一切談妥之後,再迴到別院,已經是亥時了。她取了枚紙鶴出來給純寧迴信,把和居淵道君商量的結果告訴她,讓她派人過來取煉製破境丹所需的『藥』材,順便帶長淵派的煉丹師過去作為監察。


    這種貴重物品自然不能用紙鶴寄送,萬一路上出了啥事弄丟了或是被人半路劫走,可就麻煩了。


    “……雖然時勢所迫,不得不行此下策,但揠苗助長,終究多有不妥……當增加高階修士傳道次數,不隻囿於天極一峰,各大主峰均可安排元嬰修士輪替講道;對優秀弟子,可增開試煉秘境,助其提升修為;至於秘境探索,可以謹慎考慮,量力而行,可用靈石購置的資源,不必讓弟子冒『性』命之險。師尊閉關,門內庶務多煩勞師妹,遇事可多與諸位師叔商榷,不要太過傷神,保重。”


    周竹楨鬆開手,金『色』的紙鶴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漆黑的夜空。


    她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濃鬱深沉的黑暗,過了許久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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