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瀾峰, 臨波亭。


    亭外兩人相對而立,女修身著一件月白『色』道袍, 袖口袍邊飾以玄青『色』的鑲邊,袍擺上用竹青『色』絲線繡出蘭竹紋飾,僅以一支白玉簪將鴉青『色』的長發束起,黛眉鳳目,清麗溫婉;男修著一件雪白道袍,發髻束得一絲不苟, 衣上再無其他紋飾, 容貌俊俏,氣質飄渺。


    這女修是周竹楨, 男修自然是守靜。


    周竹楨此次是應邀而來。她原本對長淵派內其他元嬰修士的邀請都是婉拒的, 隻待在別院裏修身養『性』, 但邀請她做客的人是守靜,她想了想, 還是接受了。


    二人見了麵, 互相打過招唿, 隴月上前見禮, 周竹楨打量了她一下, 上一次見麵時隴月才十七八歲,如今也過了兩百餘年, 昔日的煉氣少女如今已經是金丹修為。她容貌已經長開, 柳眉杏眼, 靈動俏麗。她就順口誇了兩句:“道友真是收了個好徒弟, 懂事乖巧,勤奮刻苦,不過兩百餘歲已經進階金丹中期,繼續努力一下,想必不日就能結嬰了。”


    “哪裏。”守靜微笑,“平日淘氣得很,否則以她的資質,兩百餘年時間,就是晉入元嬰也足夠了。”


    “道友要求太高了。”周竹楨隨口接了一句,並沒有多想。


    以她化神修為,對隴月的資質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第一次見到隴月的時候她隨意看了看,水屬『性』天靈根,資質已經算得上頂端。不過進階金丹之後,還能不能繼續向上攀登,就全看個人悟『性』了,隴月兩百年進階金丹中期,已經算是同資質修士中優秀的了。


    守靜請她入亭內坐下,自己在對麵坐了,隴月就站在他身後。周竹楨看守靜正襟危坐,笑容略顯僵硬,端莊嚴肅得活像是準備聆聽上級訓示,忍不住一哂:“小友,此處可有圍棋?你我手談一局可好?”


    守靜應是,命身邊的隴月去取。


    周竹楨心想看他這樣也不像是會主動邀人到自己峰頭的人啊。


    多半是居淵道君讓他邀請自己增進一下交流吧……


    她猜得完全沒錯,守靜邀請她到靜瀾峰做客正是受了居淵道君的指示。居淵道君和含光道尊關係不錯,但他隻有三百年壽元了,等到他坐化之後,隻怕兩派關係漸淡,因此讓守靜多和她交流一下感情。


    周竹楨朝隴月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看,又問:“已經金丹了,道號取了沒有?”


    “取了。”守靜笑了笑,“輪到她這一輩,剛好是心字輩,就取了道號叫心月。”


    “心月啊。”周竹楨念了念,“挺好的。”


    隴月很快取了棋盤和棋簍過來,擺在亭內的石桌上,又給二人泡了茶奉上。她把茶盞端到周竹楨手邊,周竹楨接過茶盞道了聲謝,抬眼看到她腕上扣了個紅『色』的鐲子。那手鐲上靈光流動,似乎帶了些陽炎氣息。


    ……一個水係單靈根的修士為什麽會帶火屬『性』法寶。


    她雖然有些疑『惑』,但也並沒有過多關注。


    畢竟守靜是火屬『性』單靈根,居淵道君是金火雙靈根,他們要是賜下火屬『性』法寶好像也挺正常……或者萬一是小姑娘看著漂亮就戴了呢?


    棋局擺開之後,守靜明顯輕鬆了不少,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


    周竹楨也鬆了一口氣,她原本對下棋這項活動觀感一般,但是守靜太嚴肅了,莫名讓人活潑不起來,別說是和溯流一樣看留影石聊八卦了,就是表麵高冷的景天衍偶爾也會皮一下,謝君書他們更不用說,一個比一個會玩……難道是因為她修為太高了守靜緊張?不至於吧?


    哎,沒關係,雖然她不是特別喜歡下棋,但是跟守靜下棋至少不會像跟溯流一樣被吊打……


    隴月心裏有點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師父從來沒有邀請過外派的女修到峰內做客,就連門內的師姐妹,若非公務,也不會請上靜瀾峰,此次卻單獨邀請了這位宸元道君……


    還從頭到尾都在對她微笑!


    她師父『性』子冷淡,向來是清冷寡言不假辭『色』的模樣,平日對其他女修都是拒之於千裏之外,為什麽偏偏對這位宸元道君如此不同?上次在蔚山秘境見麵時也是這樣……


    真的不是喜歡她嗎?


    她在守靜身邊站著,卻沒有看棋局,垂著眼睫似乎在想什麽心事,周竹楨落下一子,看了隴月一眼,對守靜笑道:“讓小姑娘去找她師姐妹玩吧,待在這裏守著我們怕是無聊。”


    守靜想想也是,迴頭對徒弟道:“今日的一個時辰劍法練完了沒有?”


    “迴師尊,練完了。”


    “那就出去玩一會吧。”守靜道,“你上次不是說要同心雲她們一起去門派外麵的仙城逛逛?”


    “……嗯。”隴月垂眸,點點頭,“徒兒告退。”


    守靜看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問:“可還有事要說?”


    “沒有了。”


    隴月轉身離開,心裏卻止不住地有些酸澀。


    果然……宸元道君故意把她支走,是要和師父單獨相處吧……


    說起來,她今日的確同上次見麵的時候有了一些變化,似乎變得更溫柔了些……是因為師父才這麽溫柔的嗎?


    ……


    隴月這一天並沒有玩好,她一整天都有些神思恍惚,在仙城的茶館裏坐到太陽落山,直到守靜遲遲不見人返迴,發紙鶴傳訊才往迴趕。


    她急急忙忙返迴,衝進靜瀾峰正殿,就看到她師父眉頭緊鎖,手裏托著魂燈,像是準備出去找人的樣子,連忙跪下請罪:“師尊,對不起,徒兒晚歸了……”


    守靜看到她才鬆了口氣,他有些無奈,問:“玩得忘了時間?”


    “……是。”隴月老實道,“請師尊責罰。”


    “起來吧。”守靜扶了她一下,他背過身,低聲歎息,“你也金丹了,原本師父不應該這樣拘著你,隻是……你體質特殊,如今世道太『亂』,資源緊張,如果被人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你明白麽?”


    “徒兒明白。”隴月低頭,“徒兒以後再不會晚歸了。”


    “晚一點迴家也沒什麽。”守靜撫了撫她發頂,“但是你下次可以先給師父傳訊報個平安。”


    隴月:“……”


    ……她的錯,她居然忘了迴複紙鶴了。


    “不早了,迴去休息吧。”


    隴月答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迴去,而是猶猶豫豫地問:“師父,您覺得宸元道君怎麽樣?”


    “什麽?”守靜有些莫名,“宸元道君是問道門首座首徒,自然是十分優秀的……你問這個做什麽?”


    “……”


    隴月不說話,守靜再遲鈍也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了,頓時一臉尷尬。


    他戳了徒兒腦門一指頭,一臉無奈:“你想什麽呢?”


    “可是您一直在對她笑……”


    守·保持微笑·不敢不配合·靜:“……”


    “宸元道君遠來是客,你師祖特意囑咐了為師好好招待,若是怠慢了,師父要領罰的知不知道?”


    隴月嘟嘴。


    “宸元道君很好。”守靜溫和道,“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為師也無意尋找道侶。”


    兩邊門派長輩不可能答應就不說了,就從個人條件來看,他和周宸元的年齡差距不大,卻隔了一個大境界的修為差距,二人見麵都作前輩小友稱唿,私下更是沒有什麽往來,不然居淵道君也不會『逼』著他邀請她做客……


    他迴想了一下師父的要求,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什麽叫親近而不親密,交情而不動心啊……


    求放過……哦不能放過……


    不動心倒是完全沒問題,他就沒對哪個女修動過心,不過要在不提劍術的前提下尋找共同愛好發展友誼……


    他做不到啊!


    說實話,今天要不是宸元道君全程引導話題,他們倆大概會尬聊一天……


    守靜想到這裏,又想起居淵道君說宸元受了重傷暫時無法和人比試,不由流『露』出一點遺憾的神『色』。


    他一直是很敬佩她的,雖然趕不上,還是一直把她當作追趕的目標,卻沒想到她竟然受了這麽嚴重的傷……聽說她已經在長淵派住了兩百年了,兩百年竟然還沒有完全康複嗎……


    應該……還是可以康複的吧?要不然問道門怎麽辦?


    想當年七洲盛會上與淩雲劍派首徒巔峰對決,奪取風華榜首,四百二十歲晉入化神,劍陣雙修出神入化,是何等的驚才絕豔?一代天才修士若是因此沉沒,著實令人嗟歎。


    隴月一顆心還沒完全放下,看到他表情遺憾,不由得又緊張起來。


    現在無意尋找道侶,那將來萬一有意了呢……


    不過宸元道君如果真的成了她師娘……以他們倆的修為差距和兩派之間的實力差距,估計隻能是她師父跟宸元道君迴問道門,師父不會離開長淵派,所以他不會和宸元道君在一起……


    可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遷就過哪個女修,更沒有對其他人態度這麽溫和過……


    也對哦,以前那些女修都沒有宸元道君優秀,修為高,實力強,出身好,容貌美,如果她有意的話,沒有任何一個男修會拒絕她吧……


    師父他,表情這麽遺憾,其實還是對她有好感的吧……隻是因為外部阻力不能表『露』心意罷了。


    隴月一時間心情低落。


    以前師父隻會對她一個人好的……可她哪裏能比得上那位宸元道君,他對她這麽好,隻不過是因為她是他徒弟罷了。


    如果他真的要跟宸元道君前往問道門呢?會帶她一起走嗎?


    萬一宸元道君不樂意怎麽辦?她豈不是要一個人被丟下了……


    問道門和長淵派之間距離雖然不近,但也不算太遠。如果師父跟宸元道君迴了問道門,時常迴來照顧一下門派也不是不能做到,如果他們堅持的話,師祖說不定會答應的……


    如果師父真的能和他喜歡的人結為道侶,應該是好事才對啊,可是她為什麽感覺這麽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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