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虛化的人影在石台後的半空中顯現出來。


    他看起來已經老態龍鍾, 穿著一件黑『色』法衣。化神威壓在石廳裏彌漫開來, 可是也隻剩下威壓了。即使是一道神念,周身也纏繞著絲絲縷縷的煞氣,難以想象生前殺孽重到了何等地步。


    他重新打量了周竹楨一番。


    麵前的女修身穿白『色』道袍,態度平靜而坦然, 周身沒有半點魔氣和煞氣, 看起來就像個真正的道修——但有些魔修也會用靈器法術遮掩身份。根據心魔幻境的反饋來看,她顯然是個元嬰修士,然而此刻他卻察覺不了她的修為, 應該是用什麽手段進行了偽裝。


    可是,如果她是魔修,應當毫不猶豫地接下他的傳承才對啊?


    難道, 還真是道修?


    被嘲諷的氣憤平息下來,黑衣老者開口道:“老夫的確沒見過修行殺戮道的道門修士, 方才一時失態,小友勿怪。”


    居然認下了。


    道君有點意外,但想想這人生前畢竟是化神修士, 雖說是魔修, 有些氣度也不奇怪。她也無意多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如此, 還請道友放行。”


    “小友, 你這樣有點無禮吧?”


    “道友。”周竹楨語帶威脅, “你隻剩下一抹殘念, 我沒有強闖出去, 是顧念你還有衣缽未傳。”


    道魔一般是不兩立的,雖然她沒有多重的成見,但這家夥先前用幻境和音波誘她墮魔,如今還想讓她喊前輩?


    做夢呢。


    “……”老者無法反駁,突然想到什麽,“看你模樣,出身一定不錯吧?這兒是瀛洲,莫非是問道門弟子?你師長知道你修行殺戮道嗎?”


    周竹楨沒說話。


    老者樂了:“莫非不知道?哎喲這可麻煩了,正道門派一向虛偽得很,你說如果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把你逐出門牆呢?嘖嘖嘖,殺戮道極易沾染兇煞之氣,老夫是魔修,倒是不在意這些,可你是個道修,這可怎麽辦?不如趁早投了老夫門下,做魔修其實也不錯啊!你又是如此難得的雷靈根修士,渡劫想來也會比常人容易些。小友可要想清楚了,這麽多年來,從沒聽說過有正道修士修殺戮道飛升的……”


    “都說了你見識太少了。”道君迅速組織好理由,迴擊得雲淡風輕,“本君的第一位師父,衝元仙尊,就是修行殺戮道成功飛升的道門修士。大道三千,殺戮隻不過是一種表現形式,道門的殺戮道和魔門的殺戮道自然是不同的。至於問道門——你既然是魔修,不該比我更明白拳頭決定一切的道理嗎?”


    她勾起嘴角:“道無對錯,人有善惡,該懂的人自然會懂。不懂的,我不介意教他們懂。”


    不光沒撬成牆角還被再一次打臉的老者聽完這番話,居然仰天大笑起來。


    “小友有此決斷,他日必能一證通天大道。”他望向周竹楨的眼神裏滿是欣賞,“既然小友執意不受傳承,老夫也不強求,不過還有一件小事相請。”


    “何事?”


    “幫我把七殺刀帶出去吧。”老者一指石台上的黑『色』長刀,“遇到合適的修士,無論道魔,都可贈予。老夫的這抹殘念快要消散了,怪我把遺府修得太隱蔽,這麽長時間都沒見著幾個修士……”


    周竹楨:“……”


    可不是嗎,她就說煉氣修士是如何做到在水下建築如此龐大的遺府的,搞半天是個化修在水下設了個傳送陣,先前那個玉塊應該就是觸發機關了,她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總之肯定不是湖底。


    “當然,好處是不會少了小友的。”老者一揮手,雙層石台上的石片一片片剝落下來,顯現出其下淡黃『色』透著瑩潤的玉質。


    用來封住長刀的石台,居然是一整塊的金屬『性』極品靈石雕刻而成。


    周竹楨的目光落在靈石中心,那裏有一小塊物質,呈現出一種漂亮的金黃『色』。


    “這塊金屬『性』靈石中包含了一小塊靈髓。”老者說,“若是拍賣,按照數千年前的價格,一塊即可買下一個中型門派,不過老夫建議你不要出售,你背後那柄劍品階雖高,靈『性』卻弱了一些,若是以此祭煉,也許能生出劍靈。”


    墨均劍沒什麽反應,歸真劍已經開始轉圈圈了。


    周竹楨笑了笑,答應下來:“便依道友所言。”


    老者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作請。道君走到雙層玉台前麵,伸手握住刀柄,緩緩拔出。


    七殺刀出,強烈的魔氣立刻充斥在小小的石室裏,周竹楨眼前一晃,已經被拉進了另一個幻境。


    這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她站在殿階下,身邊是個身披玄甲的男人,似乎是個將軍。他單膝跪在殿階下,龍椅上坐著的是身穿龍袍的帝王,兩旁竊竊私語的大臣的視線聚焦在他身上。


    眾矢之的。


    周竹楨左右觀察了一陣,發現所有人都看不見她,包括那個跪在她身邊的男人。


    哦。


    又是幻境啊。


    以她的神識強度,完全可以從幻境中強行脫離。但道君並沒有那麽做。


    她挺好奇的。


    這難道就是剛才那個化修的迴憶?


    這場9電影非常成功,旁邊大臣臉上顫動的胡須都十分清晰。周竹楨遺憾沒有爆米花的時候,上麵的皇帝開口了。


    “鄭為忠,你可知罪?”


    “臣不知。”將軍猛地抬起頭,“臣抗擊西靖十年,父兄皆死於敵寇之手,血海深仇永世不解!”


    他緩緩起身,環視群臣一圈,表情嘲諷:“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可能通敵叛國,隻有臣,絕不會那麽做。”


    “放肆!”皇帝大怒,抓起桌上的茶盞就砸了過來。


    將軍的額角被砸破,鮮血流了滿臉。他抹了把血,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看向龍椅上的皇帝:“除去鄭氏,不出十年,西北定然失守,有朝一日亡國之時,今日在此的每一個人,都是幫兇。”


    “來人!”皇帝咆哮,“把這個通敵叛國還口出狂言的『亂』臣賊子給朕拉出去!打入天牢!”


    劇情走馬燈一樣轉得飛快,鄭為忠在獄中被打成重傷,被獄卒誤認為死亡丟到『亂』葬崗。一個路過的修真者發現他是難得的水係單靈根,把他撿迴門派收為徒弟精心培養,最終目的卻是為了得到一個奪舍的軀殼。


    鄭為忠拚盡全力奪迴了身體,卻被誣陷為殺害師父,廢了靈根逐出門派,之後又被修士和凡人百般欺辱……他終於忍受不住,殺了兩個欺辱他的凡人,被流放到無靈之地,卻機緣巧合地獲得了一名魔修的傳承,得知了一種奪取他人靈根的秘術。他逃出了無靈之地,精心算計,殺死了一個想要幫助他的正道修士,奪了他的靈根重新修煉,從此墮入魔道。


    他迴過家鄉,卻發現那裏早已被西靖占領,皇帝和那一眾大臣都早已被西靖人殺死。報仇無門,他滅了西靖,迴到修真界後給自己改名為鄭戮,從此再無任何顧忌,修煉方法極其血腥殘酷,不擇手段。


    他最後修煉到化神圓滿,因無法突破,壽終坐化。


    周竹楨看完迴憶,一句話總結了一下劇情——這就是一個被害者黑化轉變為加害者的故事。


    不過現成的靈髓不要白不要,難得碰上品階這麽高的材料……雖然歸真剛才似乎挺激動,還是不能用這塊靈髓祭煉它。


    為什麽?


    歸真劍雖然是劍,本體卻是紫皇竹,屬木的。這塊靈髓是金屬『性』,不相合。


    不過她也沒打算用靈髓祭煉墨均劍,一來沒必要,二來……要是她真煉了,歸真還不得氣成河豚。


    幻境消散開來,周竹楨取了個巨大的玉盒出來把七殺刀放進去,用符紙把盒子封好,塞進儲物手鐲,又把靈髓連著玉台一起收進了儲物戒指。老者站在一旁看她動作,招了招手,不知道從哪兒拖出一個玄『色』的儲物袋:“這個你也拿走吧。”


    周竹楨接過儲物袋看了一眼,裏麵除了少量靈石之外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大多是魔器之類她用不上的。她隨意往儲物手鐲裏一塞,算是整理好了:“道友,和我一同前來的那幾位小友現在何處?”


    “他們資質不行。”老者挑了挑眉,“出了心魔陣之後拿了放在大廳裏的東西,沒找著你,已經迴去了。”


    敢情這位沒瞧上人家。


    “好吧。”周竹楨問,“出口在哪?”


    “那裏。”老者一指角落,“地板下有個傳送陣。”


    周竹楨依言撬開石板,站在陣中,在陣眼處放了一塊中品靈石,傳送陣漸漸開始透出白光。被傳送離開的最後一瞬間,老者的虛影化為光點,消散在了空氣裏。


    ……


    這一天對於塗山村的村民來說,隻是平常的一天。


    沈樹像往常一樣走到村頭的水井處打水,他搖動轆轤上的手柄把木桶放下,卻沒有聽到熟悉的木桶入水聲。


    井下似乎有什麽東西,頂住了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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