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薛景純還是窩在自己殿內休養了幾天,夏元熙也確實如她所說,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他旁邊,隻不過她五味陳雜的眼神總是時不時掠過他光潔的額頭,盤桓於那朵紅蓮之上。樂-文-


    這枚印記僅有食指指甲蓋大小,六瓣花瓣簇著仿佛躍動火焰一般的花蕊,夏元熙早已看過無數次,幾乎閉著眼睛就能在摸索出它的輪廓,更何況這火焰般扭曲的符文來是她魔身時的名字。


    “喂,你要不要考慮留一個劉海很長的殺馬特發型,把你腦門兒上這個醜陋的戳給蓋上?”


    其實並不醜,隻不過看著就覺得惋惜。


    “那倒不必,事實上我恨不得天天給人看。”薛景純無所謂地迴答。


    “你嘚瑟什麽?換作人界你這就叫黥麵刺配,跟罪犯一個檔次。”夏元熙從他的情緒裏感覺出,目前此人頗為自得,於是狠狠一個白眼。


    “又擅自窺探我的心……”


    “嗬嗬,這是你自找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夏元熙走到他床邊,彎下腰,玩弄他散落床榻上的長發,得意地笑著,“以後你的那點小算盤,我一切盡在掌握中!哼,算計我那麽多年,你也有今天?哈,可謂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薛景純幽幽看著她,突然一歎:“那主人可知,接下來我會想什麽?”


    “什麽?……呃……”夏元熙觸電似的扔掉指尖上纏繞的一縷墨發,仿佛那玩意是咬人的毒蛇,然後可疑的緋紅從脖子蔓延到耳尖。


    “你在想什麽?!快停止!”後退幾步,她怒吼。


    “你知道的最清楚,卻來問我?難道就那麽想聽從我直接口裏說出來?啊……隻感知情緒確實太過模糊,那麽主人就請過來,我細細為您講清楚。”薛景純支起身,寬大的中衣從肩頭滑落,露出大半個精壯的上身。


    “閉嘴!誰要聽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邪念!?”夏元熙掩著耳朵,突然想起自己現在身份碉堡,於是又放下來,惡狠狠道:“這是命令!那些□□思想隻準爛在肚子裏,一個字都不準說出來!”


    薛景純果然閉嘴了,並以更加露骨的眼神盯著她。


    “想也不準想!”


    “就算是魔王也無法掌握魔仆的思想……這幾天看得到吃不到,確實有些難以忍耐。依我看,堵不如疏,如果主人願意為我紓解,那自然邪念盡去……”


    “休想!”夏元熙直接關閉了散播汙穢的那個道心魔種源頭,頭也不迴地走了。


    薛景純慢悠悠坐起來,輕輕歎氣。


    果然福兮禍所依,雖然可以留下來,但代價也有些慘烈。


    至少現在要碰她真是太難了……


    直到玄微仙君走出紫極殿,好看的眉頭依舊微微鎖著,加上玉白的俊顏比往常更缺乏血色,襯著一雙深邃的星眸越發憂鬱,一看就是位悲天憫人的謫仙。


    夏元熙遠遠地看著他,暗罵一聲“裝逼犯!”然後保持在不脫離他視線範圍的前方慢慢行走。


    一路上,不少人都注意到他額頭上的蓮花印記,雖然這幾百年間夏元熙極少駐山門,對新來的這批弟子也不太熟,但顯然他們還算有點見識。修養好的麵色一變,隨即用長袖中的手握住旁邊的同門,在廣袖掩護下以手語交流;修養不好的則驚慌失措,左顧右盼,甚至竊竊私語起來。


    “魔仆?!”


    “我們要不要報告師父?”


    她是何等修為,何等耳力?諸如此類低語幾乎一字不漏的聽了去。


    於是她折返了迴去,一路上並不收斂氣息,背後飄揚的銀色長發宛如滔天魔焰,讓眾人紛紛避開。


    “白發悲魔……”


    “六道之主!是真人!”


    夏元熙一瞥,伸長脖子盯著她看的一群人有好多都改欣賞自己的腳尖,等到她移開目光才又恢複了謹慎的傳音入密,雖然這一切同樣逃不過她的耳朵。


    “真是她?!”


    “不會錯的!本門的女修,白發,魔氣!想不到入門才四十年就見到了!想我一位好友的族叔,當年看話本入了迷,放棄成為靈葫山主親傳弟子的機會,生死都要進昆侖,這都過了兩個甲子,還沒有見過六道之主背影!”


    在眾人崇敬的目光中,夏元熙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幾乎可以掛上“昆侖山招生辦主任”的牌子了。


    她一把拉過薛景純:“師兄,慢吞吞幹嘛?再不走我就不等你了。”


    這句話讓周圍無數人倒抽一口氣。


    “師兄?!玄璣師叔祖有幾位師兄?”


    “不用扳著手指數了,除了‘那一位’,其他我們都見過。”


    “這麽說果然是玄微仙君?!他不是據說馬上要飛升了嗎?怎麽頭上有那個東西?!”一人嘴唇顫抖著。


    “大概門派中的典籍有謬誤,或者是我們經驗太過淺薄……”


    正當他們驚疑不定的時候,突然幾朵雲駕從天而降,上麵連滾帶爬落下幾位道長。


    一看,王詡,虞龍旌,穆廣莫,幾乎目前在山門裏的,有頭有臉的玄字輩師祖都出現了。


    “怎麽迴事?”王詡直勾勾盯著薛景純的額頭,大驚失色。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薛景純淡淡道。


    “怎麽會這樣……”虞龍旌搖著頭,似乎難以置信的苦澀一笑。


    “怪不得掌教這幾天經常走神,見誰就歎氣……冤孽啊。”穆廣莫似有所了悟。


    “是我做的。”薛景純剛要說什麽,夏元熙越過他,看向幾位師兄。


    “你?你怎能這樣壞人道果?!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穆廣莫背過身,看得出肩膀輕輕顫抖。


    “小玄璣,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王詡也歎道。


    “還要怎麽想?過幾天你們都飛升了,我一個人在下麵豈不寂寞?正好有人適合陪我,就他咯……”夏元熙無所謂道,拉著薛景純就想走。


    但他卻不動,逼得夏元熙通過道心魔種傳訊息過去:“喂!你要敢把真相說出來,你就完蛋了!”


    表麵上看似是她不想承認這個關係是被逼迫的。但夏元熙意識深處一直認為,是自己造成薛景純永世滯留人間,這種類似贖罪的思想讓她攬下了非議。


    但薛景純隻是深深對幾位同門一禮:“我求仁得仁,沒什麽好說的。”


    然後轉身追隨夏元熙走去。


    留下幾個輩分高得嚇人的師祖級前輩麵麵相窺。


    “你們怎麽看?”虞龍旌問。


    “難以理解……”穆廣莫感覺三觀受到了衝擊,還沒迴過神來。


    “別東想西想了,就我對玄微師兄的了解,八成是他用什麽不光彩的手法,讓小玄璣成為他的主人。”王詡負手,搖頭苦笑。


    “什麽?玄幽師弟你莫不是瘋了?”


    “我沒瘋?各位師兄明察秋毫,隻是對人情世故閱曆太淺。就我觀察,剛剛他們二人的神態像是一種塵世經常發生的情況。”


    “願聞其詳。”


    “大概是那種被金屋藏嬌的女子,灌醉情夫,借機酒後亂性,誕下對方骨肉,並借此逼宮成功的類型吧……順帶一提,玄微師兄是心機女的一方哦~”


    “……聽玄幽師弟一說,確實有幾分相似……”


    “對吧?小玄璣滿臉悔恨,而玄微師兄則是一臉了卻多年夙願的欣喜,果然隻能是這個了。”


    大家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論女主的戰逗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中二隱修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中二隱修會並收藏論女主的戰逗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