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性命無虞,碌碌無為一世,還是九死一生,爭得一線生機


    對夏元熙來說並不難選擇。無論是豐城前那縱身一躍,鳥瞰山河萬裏的景象;還是突破至旋照時內外明澈,神氣凝聚的感受;或是感應天心,揮出奧妙絕倫,斬絕一切的那道劍氣……這些一旦體會到了,就希望朝著這個方向一直追尋下去,有朝一日舉霞飛升,乘景駕雲,遨遊八極。她環顧四周奔騰不息,波濤洶湧的浩瀚雲海,豪氣頓生,迴首爽朗一笑,與韓拂霄關切的目光對視,然後聽到了自己堅定的迴答。


    “那封前輩你們可要當心了,若是下次見麵的時候我修為大大超過韓拂霄,豈不是讓封前輩臉上掛不住?”


    封汲笑罵道:“若是韓小子這種‘天耳通’都教不好,你大可上遊仙宮把妙音殿牌子摘了。倒是你這丫頭年紀小小,腦子也不大靈光,還偏偏生就一副火爆脾氣,看樣子隻能以力證道,奔著劍修這條路去了。天下之大,洞天福地唯有三山十洲,我遊仙宮宗門就在三山之一的蓬萊,若你以後還想超過韓小子,便隻有入這三山十洲二十八派!”


    夏元熙還是第一次聽人說這個世界的山川地理。據封汲所說,中土神州被四海所環繞,海上有三山十洲這十三處洞天福地,萬物生發,靈氣充裕。三山是指位於東海的蓬萊,方壺二山以及西海與北海交界處的昆侖。十洲則是由東海的祖洲,瀛洲,長洲,生洲,鳳麟洲;南海的炎洲,流洲;北海元洲,玄洲和西海聚窟洲組成。


    過去莊嚴劫中傳承下來的二十八個上古仙門,皆位於此十三福地,但是這些曆史悠久的仙門收徒方式也千奇百怪,譬如以聲樂書畫入道的蓬萊遊仙宮,向來致力挖掘各種藝術人才;聚窟州的紫極山梵靜寺則隻收命定有緣人;而生洲的蒼梧山太乙門一支單傳,師父隕落後,由前世之徒尋找其轉世,收為己徒,直至其中一方合道,剩下一方再尋新人……這樣看來夏元熙要找一個合適的宗門也絕非易事。


    “這麽麻煩啊……幹脆找最近的算了。”夏元熙想起了神州真形圖,於是伸手到包袱裏一陣摸索,不料一個雕刻手法大巧不工的玉墜從裏麵滴溜溜掉落出來。


    “此物你自何處取得?”封汲一下就發現了這東西。


    “啊?當鋪老板的贈品。”


    “有了此物,你拜師的事也算有了著落。”封汲摸摸胡子,又開始講古。


    原來,此方玉佩是昆侖派的信物,散修或是凡人若想要入門,就必須持一方這樣的玉佩,從中土神洲西海岸乘船前往海外的昆侖山,尋得仙人收入門中。


    說起來,這昆侖是初劫第一位合道的真仙玉虛子所開辟的傳道祖庭,十三洞天福地裏唯有昆侖山是以門派名稱而命名,先有昆侖派玄天玉虛宮,而後有仙山名曰昆侖。在遙遙雲海之上聽著封汲講述昆侖的厚重曆史,夏元熙不得不心向往之。


    西海,居延國。


    封汲一行把夏元熙送到了離西昆侖最近的出海口,就調轉方向往東海蓬萊飛去,臨走時還扔給她一個儲物袋,說什麽這是給菜鳥修士的玩具破爛貨,雖然不像真正的芥子須彌的儲物空間一樣有防腐之類的功能,空間也隻能容納一斛之數(約60公斤),但是卻不像芥子須彌需要築基期才能使用。封汲教會方法後還一臉嫌惡地把她趕下乘霞輦,並放話說,如果她二十年修不到築基,死後連紙都不會給她燒。倒是韓拂霄真誠地表示,清明節一定會在她衣冠塚前連封汲的份一塊拜祭。可是這樣表達友誼的方法……著實讓夏元熙想一拳打折他挺直的鼻梁。


    沉入靈覺,打開儲物袋,裏麵裝著許多丹砂,符紙,星盤,靈石之類雜物,基本滿足了低階修士外出遊曆的需要。封汲看似大大咧咧,內心卻心如細發,短短相處的幾天時間,夏元熙就對這個亦師亦友的老爺爺充滿好感。


    中土神州並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而現在她踏上的居延國,便是神州邊陲星羅棋布的若幹小國之一。附近礦藏豐富,多毒蟲野獸。起初並無人煙,後來神州曾有一個大統一的王朝占領了這裏,發現各種礦石出產頗為可觀,於是把大量流民,罪人以及俘獲的敵國貴族遷徙來此處開墾礦山。再後來,大帝國皇權衰微,作為一個居民成分大多為刑徒或敵國將領的地方,自然談不上忠誠,居延國迅速改旗易幟後,成立了一個類似宗族部落聯盟的體製,倒也綿延至今。


    本地居民遺傳自祖先的放蕩不羈,彪悍民風也非常具體地表現在了城內布局上,青樓賭坊林立,間或有鐵匠鋪敲敲打打的聲音傳來,大街上的行人和南方的豐城人比起來更是身材魁梧,連說話嗓門都大了一個級數。夏元熙在街上閑逛,就聽見一陣“下注下注”的嘈雜唿喊。定睛一看,賭坊門前一群人圍著幾塊小石頭在大唿小叫,真是影響城市文明建設……


    隻見莊家身後站出兩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抬著大鋸,對著下注最多的石塊來迴切割,不時撒上白色的金剛石粉末。待到石頭一分兩半,大多數人都露出懊惱的神情:“哎,又沒中。”


    石頭被一個個切開,越來越多的人失望咒罵。


    “這是在賭啥?每個石頭都不一樣啊。”分割的石頭有天青石,綠鬆石,花崗岩,翡翠,甚至有一文不值的鵝卵石,夏元熙完全沒弄懂輸贏的依據是什麽。


    “我贏了?!這不是在做夢吧???”突然一聲歡唿,隻見攤開的兩半切麵上有著一痕金沙,看到這個東西的全貌,剛才說話的那人簡直要喜極而涕。


    一家歡喜眾人愁,莊家收走了大部分賭資,但是分給那個幸運兒的依舊可觀。夏元熙初窺道境,神識未成,無法外放,內視的靈覺卻可以通過接觸模糊感知,她拿起一半石頭,沉入靈覺仔細探索,意外發現切麵上的金沙竟然蘊含有極精純的靈氣!


    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穩贏不輸?


    新一輪的石頭擺上桌,夏元熙分開人群,每個都仔細摸了摸,壓了大錠銀子到一塊晶洞原石上,周圍的賭徒齊齊倒抽一口氣,這個小女孩出手竟然如此闊綽,有人好心提醒道:“小姑娘一開始不要全壓上,多學幾輪,漲漲見識再賭大的!”見她不為所動,便歎道:“也不知誰家的敗家女……”


    到了揭曉結果的時候了,切開晶洞,裏麵露出滿是石榴子一樣的紫水晶簇,果然隻是普通的礦石而已,麵對“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活體教材,大家紛紛發表自己的見解。


    “早說了不聽,集市上誰不知道我馬六玩這個幾十年?不知多少人來求我教他看石頭,敬茶拜師做足功夫,還要看我心情。這女娃子,白給還不要!”


    “我要是這孩子她爹準被活活氣死,小小年紀就這麽敗家。”


    “說不定人家家裏有錢,就喜歡掉水裏聽個響!”


    莊家職業性地一笑,正要拿走夏元熙麵前的銀兩,卻被對方按住手。


    “這位姑娘,出手無悔,願賭服輸。我這裏可不是年紀小就可以無理取鬧的。”


    “我沒輸。”


    說罷,單手拿起方才兩個壯漢使用的大鋸,對著其中一塊晶洞的碎片,像削水果皮一樣切割起來。


    外層的石皮漸漸剝落,果然在接近水晶部分的地方出現了一塊指肚大小的金砂斑!


    “這真神了啊!”


    “馬六爺,您玩石頭這麽多年,有沒見過能玩成這樣的?”


    “這個嘛……哈哈……今日我還有事,改日再聚。”


    夏元熙方才用靈識感應,發現其實每一批石頭都有兩三塊含有靈氣。但是若是這塊石頭下注的人過多,莊家在分割時候就會巧妙地避開有金砂的部分,每一次都選下注最少的石頭切出金砂,當然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姑娘有沒興趣賭點大的?”莊家深深看了夏元熙一眼。


    跟隨莊家乘坐馬車穿過鬧市,來到中心區域的高牆之內,裏麵的樓宇皆是雕梁畫棟,飛簷鬥拱,一派富貴繁華的景象。


    “貴客,便是此處了。”領路人謙卑地躬身一禮,在一棟名叫望月樓的地方停下腳步。裏麵依稀傳來靡靡絲竹之音,進門則見碧羅煙帳籠異香,滿室皆是蘭麝之氣,而周圍鼓瑟吹笙的少女,也是燕瘦環肥,無一不為傾城佳麗。


    但是這樣極盡人間富貴的景象,並沒有得到裏麵的錦衣豪客們的關注,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室內正中央一位五綹長髯,鷹鼻長目的中年書生手下。


    隻見書生捉起一柄金剛刀,也不怎麽用力,輕輕一劃,玉台上一塊嬰兒頭顱大小的礦石被一分為二,露出的切麵和外麵賭場寡淡的一絲一縷不同,而是滿滿一片金砂。


    “了不得啦……竟是‘滿堂金’!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有緣得見啊!”


    “隻可惜品質略駁雜不純,不過也是近幾年難得的珍品了。”


    夏元熙跟隨莊家分開吵吵嚷嚷的人群,正準備往樓上走去。


    “徐鶴,你後麵的這位小友不介紹下嗎?”不知什麽時候,書生竟然繞到了莊家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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