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又覺得自己剛才的問題很蠢。


    這裏總共就隻有他們三個,自己沒開領域,所以第一個排除掉。


    漏瑚的領域是什麽,親身體驗過的五條悟當然知道。


    除了他們兩個,這裏就隻剩下了夏油傑一個人,除了他不可能有別人展開領域。


    結論就是夏油傑確實擁有領域。


    五條悟替夏油傑開心的同時,心裏也有股子難以說清楚的失落。


    明明擁有領域卻從未對自己開口說過……


    聽到五條悟的問題,夏油傑卻犯了難。


    右手的食指敲著下巴,夏油傑看著帳上附加的效果所製造出來的藍天,長長的代表著不確定的嗯了一聲。


    他說:“其實我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


    足足用了幾秒鍾,五條悟才真正的確定自己沒聽錯。


    這話令五條悟抓狂,他難以置信,高聲質問:“什麽叫你不太清楚?”


    夏油傑嘟了嘟嘴巴,似乎是在想一個天大的難題,“就是字麵意思,我不清楚這是不是我的領域。”


    “……”


    五條悟徹底無話可說了,隻是一臉困惑的看著夏油傑。


    夏油傑不像是故意隱瞞,他的表情很坦蕩,甚至眼神中隱隱也裝著一絲與五條悟相似的疑惑。


    他朝著漏瑚的方向慢悠悠的走過去,他說:“在記憶中,我看到羂索用過,同時,我也看過悟曾經用領域對拚的方式贏過了展開領域的漏瑚,所以,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就想要試一試,以此來打破困境。”


    “然後就真的成功了?”


    “嗯,”夏油傑笑著點了點頭,他繼續說:“或許是羂索的緣故,我啊,曾經不是純粹的自己,曾經跟羂索共用過同一具身體,既然生前的很多事情和東西都一直延續到現在,所以我……”


    夏油傑是真的不確定,即便這是自己的領域,那究竟是什麽時候覺醒的呢?


    隻有一種可能,就是生前最後時刻,跟乙骨憂太的那一場戰鬥中。


    又因為當時的情況比較兇險,身體還受了非常嚴重的傷,讓他的咒力不足以支撐著展開領域,從而被他本人忽略了。


    除此之外,夏油傑不確定如果這是自己的領域的話,還能在什麽時刻覺醒,而他又完全不記得。


    “……真的不是傑的嗎?”


    “領域展開是賦予人類術式的生得領域通過咒力具象化的行為,可見,咒術師的生得領域和生得術式是有非常大的關聯性的,但是,我發現胎藏遍野的效果是跟重力有關係的,這一點跟我的咒靈操術是完全不同的。”


    五條悟沒能真正跟羂索交過手,就連羂索的領域他也不清楚,但是聽夏油傑的描述,似乎確實跟咒靈操術沒什麽關係。


    不過——“重力相關嗎?”


    五條悟念叨著這個,突然說道:“虎杖香織的術式是跟重力有關的。”


    “虎杖同學的媽媽?”


    “嗯,也就是羂索現在占據的那具身體。”


    夏油傑揉揉眉心,稍感抱歉的說:“對不起啊悟,我現在對於羂索的記憶並不是很完整和連貫,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


    五條悟也走過來,手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膀,唇邊綻出一個笑容。


    “傑不需要為這種事情感到抱歉,這不是傑的錯。”


    “如果這不是傑的領域,僅僅隻是因為他曾經占據過你的身體,因此就能夠讓你擁有他的領域,這還是很特別的。”


    夏油傑踢踢腳邊的漏壺,此時,四分五裂的漏壺仍舊活著,眼珠還能夠隨著兩人的動作轉動。


    “我這具身體最好應該去到硝子那裏讓她好好研究一下。”


    五條悟哼了一聲,十分不客氣的說:“如果讓她研究一下的話,隻怕是生前她寫的那些關於羂索寄生在你身體之後的報告也必須推翻重來。”


    夏油傑笑了,“也對。”


    “不過,這應該也是有可能的,既然通過換腦寄生可以獲得身體的生得術式,那麽反過來也能夠成立才是。”


    “什麽?”


    五條悟眯起眼睛在腦海中飛快的思考,他說:“我們之前說過,羂索寄宿在傑的身體裏時保留了一部分傑的大腦,容量大概有三分之一,對傑的身體的掌控,傑的記憶,乃至術式,應該都是來自於這三分之一的大腦。”


    “是讓我的大腦和他的大腦神經相連慢慢完全融合嗎?”


    “對啊對啊,”五條悟變得很興奮,“你想嘛,咒術師的生得術式是刻在大腦上的,隻有保留一部分咒術師本體的大腦,後麵慢慢的跟他轉移過去的大腦融合生長在一起,變成他的,就等於說在原有的大腦上刻印了對他來說嶄新的術式,他會用也就不奇怪,對不對?”


    夏油傑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就聽到五條悟繼續說:“這樣一想的話,對於死人來說沒什麽,一切都沒有意義,但是如果這個人死而複生,那麽他的大腦說不定就能夠保留一部分融合了的羂索的東西,比如羂索的記憶……”


    說著說著,五條悟臉上的興奮退去,轉而換成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神情。


    他怔怔的望著麵前的夏油傑,望著夏油傑的額頭,說出了他不太願意卻極有可能的一種推測。


    “比如,羂索的領域和……術式。”


    此言一出,就連夏油傑都笑不出來了。


    他驚愕的盯著五條悟看了一會兒,尷尬的笑了幾聲,“悟在說什麽啊,這樣的猜測太離譜了,簡直是異想天開嘛。”


    “可是,傑也說胎藏遍野很可能是羂索的領域,不是嗎?”


    夏油傑再也笑不出來了,一想到記憶中看到的自己額頭上的縫合線,看到縫合線被拆開後,羂索像是拿蓋子似的把自己的頭蓋骨掀開露出裏麵那坨腦花,夏油傑就覺得胸口發悶,胃裏翻江倒海似的想吐。


    惡心,太惡心了,不管怎樣,他都沒想到自己死後還不得安寧,曾經以那樣荒唐的麵目行走在這個世界上。


    “我不會他的術式,也不會變成那樣的怪物,悟不需要擔心。”


    五條悟故作輕鬆的聳聳肩,衝著夏油傑笑了笑,“我沒有擔心這個,多一種術式算是好事吧?”


    如果大腦不過載的話。


    “我們分明都那麽厭惡羂索。”


    夏油傑一言說中要害,五條悟再也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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