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怪不得他深居簡出,連我請客,他都推三阻四,不是說身體不適,就是有要事在身。”


    “我聽夫人無意中說漏了嘴,魯煥能除買了一個大宅子外,另外還有兩個住處,以前,我以為他是金屋藏嬌——有兩個臭錢就在外麵亂搞女人。”


    “見到你們以後,我才明白是怎麽迴事情。”


    “你們要想找到魯煥能得話,千萬不能大張旗鼓。是誰接手了魯煥能的藥材鋪,你們想過嗎?譚家的對手一定躲在暗處。”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一笑堂的賬房先生和鄭府的管家雖然向高鵬提供了一些情況,但能找到魯掌櫃下落,依靠的是饅頭鋪的老太太提供的線索。


    “我們怎麽才能找到魯煥能呢?”


    “我可以告訴曹壯士,但段某有兩個請求。”


    “段千戶請說。”


    “我和魯煥能畢竟是親戚,他對我不薄,當年,我娶他妹妹的時候,他陪了不少嫁妝。”


    “我在官場上混,沒有銀子不行,魯煥能經常接濟段某銀子,要不然,段某也做不上這個千戶。”


    “我剛才說過,他不是一個吝嗇的人,魯煥能爹娘過世的早,從小到大,大姐對他很照顧,長大以後,他對大姐和妹妹一直很照顧,所以,你們不能把他怎麽樣。”


    “你們不是要找到躲在魯煥能身後的人嗎?如果他說出幕後的黑手是誰,你們就要放過他。”


    “再者,你們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向你們提供的情況,至於你們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蹤,怎麽編都行,就是不能提到我的名字,要不然,我沒法向夫人交代,以後連親戚都沒的做了。”


    “如果不是看在歐陽大人和曹壯士的麵子,我是不會說的。”


    “這——我們可以答應你。隻要魯煥能說出實情,我們不會為難他,但他如果不按我們說的做,他可能要吃一點苦頭。”


    “魯煥能是聰明人,他不會做糊塗事。隻要你們想方設法打消他的後顧之憂,他一定會說出實情。”


    “請曹壯士切記,一定要好言相勸,千萬不能來硬的——他已經安頓好了老婆和孩子,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曹壯士明白我的意思嗎?”


    “曹錕明白。行——我們答應段千戶不為難他。”


    “我隻能告訴你們魯煥能公開的宅院——靜安街——鹽都司後麵一條街上,院門對麵有幾顆大榕樹,大榕樹下有一個騾馬交易市場,正對著騾馬交易市場的就是魯家的院門。”


    “另外兩個地方,我不知道,我夫人也不知道,你們要想找到他,隻有在他的宅院外麵守候,他大部分時間呆在靜安街,你們如果直接到靜安街去找他,即使他在家,下人也會說不在家。”


    “你們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死等,一旦驚動了他,那就很難再找到他了。他有的是銀子,隨便找一個地方藏匿行蹤,那你們就甭想再找到他了。他既怕你們找到他,更怕那些人找到他。”


    “段千戶,你去過魯煥能家嗎?”


    “剛搬來的時候,我去過一次,就一次。”


    “魯家有多大?”


    “蠻大的,從外麵看不起眼,魯煥能家有一東一西兩個院落。中間還有一個花園。”


    “魯煥能住在哪一個院子裏麵?”


    “在東院,東院有三進,魯煥能住在最後一進。”


    “魯煥能有幾個老婆?”


    “有兩個老婆,我妹妹是正房,還有一個小老婆。我妹妹住在西院。”


    “三個孩子呢?”


    “小老婆在三個孩子在另外兩個地方。”


    “魯宅有沒有後門?”


    “沒有,魯宅的後麵是一條大河。”


    曹錕問這些是有目的的,必要的時候,他要潛入魯宅,知道魯煥能住的地方,尋找起來就方便多了。


    這就是歐陽大人讓曹錕協助高鵬到杭州來的主要原因,曹錕所擅長的就是飛簷走壁。


    守候需要時間,必要的時候,可直接進入魯宅。


    現在的魯煥能有如驚弓之鳥,他深居簡出,很少拋頭露麵,在這種情況下,隻有夜探魯宅了。


    送走了段千戶以後,三個人去了靜安街。


    三個人先找到了鹽都司,然後穿過鹽都司東邊一條深巷,進入靜安街,靜安街是一條非常偏僻的街道。


    站在靜安街上,向東,向西,向北遠眺,眼睛裏麵看到的是高山,這裏應該是杭州城的北郊。


    三個人出巷口,左拐,沿著一條狹窄彎曲的石板路向西行,遠遠地看見一大片樹冠,其中一棵樹的樹冠尤其高大。


    一大片樹冠原來是榕樹的樹冠,榕樹下是一個騾馬交易市場。


    因為天氣比較冷,又因為交易市場裏麵堆積著很多雪,廣場上的木柱子上隻拴著十幾匹馬,馬販子抄著手蹲在牆根靜等買主上前問價。


    幾個買主模樣的人看看這匹馬,又看看那匹馬,在十幾匹馬中間遊走著。


    在騾馬交易市場的北邊是一個不起眼的、很普通的院門,院門不高,也不寬,院門前也沒有台階和石獅子。魯宅的院牆裏麵有一排又高又大的香樟樹,香樟樹的樹冠伸到院牆外,把魯宅遮掩得陰森恐怖。


    魯煥能饑不擇食,為了盡快找到落腳的地方,竟然選擇這麽一個地方。


    騾馬交易市場,既髒又亂且吵,氣味還難聞,一般人家避之唯恐不及,原來的人家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將宅院賣掉的。


    當然,魯煥能選擇在這裏落腳,恐怕是不想讓別人找到他吧!


    誰能想到魯煥能會在這裏安家呢?


    高鵬環視四周,除了騾馬交易市場,在魯家的院門前,沒有一個鄰居,鄰居少,更便於藏身。


    魯煥能真會找地方。


    在西牆角處,有一個用毛竹搭起來的馬棚,馬棚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客棧,馬棚和客棧應該是為那些需要留宿的馬和馬販子準備的。


    在騾馬交易市場的市場的西邊有一個客棧,客棧的名字叫“常來客棧”,“常來客棧”是一個兩層樓的建築。這個客棧雖然很偏,但是唯一一個距離魯宅最近的客棧。


    三個人牽著馬走進騾馬交易市場西邊的馬棚。


    馬棚的門口坐著一個駝背老人。


    曹錕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到老人的手上,老人將銀子揣進懷中,然後從三個人的手上接過韁繩,將三匹馬牽到馬槽跟前,拴好馬,還往馬槽裏麵放了一點草料。


    安頓好三匹馬以後,三個人一路向西走進“常來客棧”。


    一個夥計將三人領進二樓一間客房,站在客房前麵臨街的走廊上,能勉強看行走在魯家門前的人,但隻能看到人影,看不清人的臉,因為距離太遠。


    白天能看見人影,晚上,是不可能看見人影的。


    曹錕和姬飛轉身走進客房的時候,被高鵬叫住了。


    兩個人重新迴到走廊上。


    兩個人朝高鵬指引的方向看去,一個女人模樣的人正站在魯家院外敲門。


    女人的手上拎著一個菜籃子。


    不一會,院門開了,女人走進院門,院門隨即關上。


    安頓好住處以後,三個人走下樓來,從夥計口中得知,在騾馬交易市場的東邊有一家麵館。


    三個人到麵館吃了三大碗牛肉麵。


    吃完牛肉麵之後,三個人來到騾馬交易市場看熱鬧,一個壯漢看中一匹棗紅馬,正在和賣主討價還價。


    周圍站著幾十個看熱鬧的人,晌午過後,到交易市場來賣馬和買馬的人漸漸多起來。


    三個人一邊站在人群裏麵看熱鬧,一邊監視走進和走出魯宅的人,遺憾的是,到傍晚,魯家的院門都不曾打開過。


    天黑以後,三個人又到麵館吃了牛肉麵。


    吃完牛肉麵以後,三個人輪流在魯宅前麵的路上轉悠半個時辰,騾馬交易市場裏麵的馬已經關進馬棚,賣馬人已經進客棧休息。


    這種監視的辦法很蠢,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夜裏麵光線很暗,香樟樹樹冠遮擋下的魯家的門庭更加黑暗。


    晚上,三個人蹲在馬棚裏——看馬棚的老頭喝完酒以後就睡下了。


    子夜時分,魯宅的院門慢慢打開,從裏麵伸出一個腦袋,朝門外看了看,然後慢慢走出院門。


    此人的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頭上戴著一頂瓜皮帽,緊接著,從院門裏麵走出一匹馬來。


    高鵬碰了碰曹錕和姬飛。


    曹錕抓住高鵬的手,示意他留在馬棚裏麵繼續監視,有姬飛跟他去就行了。


    黑衣人縱身上馬,朝東而去。


    “不管出現什麽情況,最後,我們都要迴到這裏來,你不要挪地方——一定要盯緊了魯家的院門。”曹錕道。


    高鵬點了一下頭。


    曹錕和姬飛將馬牽出馬棚。然後縱身上馬,遠遠地跟了上去。


    雖然姬飛見過魯掌櫃,但由於天太黑,相隔距離又遠,姬飛無法確定此人是誰。


    從此人的身高和身形看,很像魯掌櫃,但從他縱身上馬的敏捷動作來看,又不像是魯掌櫃,魯掌櫃年近古稀,且體態臃腫。


    穿過幾條街以後,黑衣人朝城外騎去。


    難道魯煥能的另兩個住處在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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