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溪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個九皇子,他對李承歡有敵意啊。”


    李田立馬慌張地說:“小的可不敢妄議皇子們之間的關係,不過……唉……”


    葉溪眨了眨眼睛,突然湊到了李田的麵前:“是不是李承歡本人有點問題啊。”


    李田苦笑著說:“少俠你快別折煞小的了,我不敢議論九皇子,我又怎麽敢議論自家皇子呢?”


    葉溪隻好作罷,一路跟著李田走到了十八皇子的府邸。


    照理說,十八皇子應該住在宮內,可李承歡這座府邸反而建在宮外。在一片鬧市繁華的地段稍微幽靜一些的地方,雖然氣派,但位置決定了它不會高大上到哪兒去。


    葉溪看得心裏通透,心知李承歡這是主動退出了爭奪皇權的戰爭,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雖然葉溪覺得挺可惜,但這等風雨飄搖,江山零落的時候,爭權奪勢的確不是道理。況且就算爭權成功了,落在手裏的,也隻是一副殘破山河,憂心至極。


    葉溪微微頷首。誠然,李承歡可能以退為進,在跟皇帝表達自己的態度,不爭反而去做正確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種爭的智慧。


    不管李承歡是哪一種情況,葉溪都挺佩服他的。


    大門突然從裏麵被打開,李承歡一身朱紅長袍,大步邁了出來:“葉溪!徐姑娘!”


    葉溪笑著迎了上去:“李兄,許久未見了。”


    兩人寒暄一陣,李承歡將葉溪二人帶入府內,帶入內堂。


    走在通往內堂的庭院時,葉溪清清楚楚地看到兩三名女子,衣衫堪堪掩住自己的要緊部位,慌慌張張地經由庭院走廊離開了。


    葉溪好奇地問:“這是……嘶——”


    最後一聲自然是徐揚靈在後頭輕輕地“擰”了一下所致,她氣鼓鼓地說道:“不許看!”


    葉溪立馬迴過頭來,對徐揚靈連哄帶騙……咳咳……輕聲安慰下來,這才頂著一頭的虛汗衝李承歡尷尬地笑了笑。


    李承歡眼前一亮:“你們兩個……成了?”


    葉溪摸了摸鼻子,笑著點了點頭。


    李承歡發出一聲歡唿,攬著葉溪往內堂走去:“剛才你就當沒看見,我給你們備好了酒席飯菜,舟車勞頓,想必也累了。”


    葉溪滿頭黑線:“我想,該不會你不住宮裏,住在市井,就是因為這些女子吧?”


    李承歡眨了眨眼睛:“你說什麽?風太大,我的眼睛沒有聽見。”


    葉溪迴想起李承歡的“森林理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高,你是真的高。隻是不覺得可惜嗎?這般做法絕對不可能當皇帝的吧。”


    李承歡嘴角一撇:“當皇帝有什麽好,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做個安樂王,花天酒地,安享一生,沒了。”


    “人活著就不是來遭罪的,何苦自己為難自己?”


    “難道你不想坐擁後宮佳麗三千嗎?”葉溪疑惑道。


    “你想錯了。後宮佳麗三千,可每天奏折批到深夜,怎麽跟姑娘們喝花酒?反而更累。”


    說話間,李承歡帶著葉溪與徐揚靈踏入了內堂,下人們來來去去,在餐桌上擺滿了食物酒水,酒過三巡,葉溪講起了張伍哲現在的狀況。


    “重開道門?”李承歡微微皺眉,“雖然我早就猜到有這一天,但卻沒有想到他動作那麽快。”


    “李兄可願意替我等在皇帝麵前探探口風。”


    李承歡一口辛辣酒水飲入腹中:“我既然早就猜到會有那麽一天,自然做好了這個準備。我尋個機會便入宮,在父皇麵前言說此事。”


    “我代張伍哲敬你一杯!”


    李承歡忽然伸手截住葉溪,笑眯眯地說:“葉兄,葉少俠。你這老是為兄弟奔走的,何時開始想到自己?”


    葉溪一愣:“想到我什麽?”


    李承歡衝著徐揚靈努了努嘴:“什麽時候跟人家父母提親?”


    正在與一根雞腿戰鬥的徐揚靈聽到此話突然就愣住了,微微偏過頭看著葉溪,似乎在等著他的迴答。


    雖然謝輕朝替他向自己父皇提親了,但事實上,葉溪似乎從沒有對這件事做出過迴應。徐揚靈也有些摸不準他本人的態度。


    葉溪有些尷尬,舉著酒杯的手緩緩放下:“其實……已經……了。”


    李承歡眼前一亮,卻故作沒有聽懂的樣子:“什麽?已經什麽了?孩子都有了嗎?”


    徐揚靈一根筷子衝他扔過去,李承歡側身一閃,筷子無情地沒入後麵的牆壁內。


    李承歡忍不住抹了一把汗:“徐姑娘的功力越來越高深了。”


    徐揚靈“哼”了一聲。


    而此時,葉溪終於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了:“謝大哥已經代我提親了,如果不是我要迴中原,現在應該與她訂親了。”


    葉溪說這話的時候,桌子底下偷偷牽住徐揚靈的手,這姑娘偏過頭去,不想看他,可那被緊緊牽住的纖纖玉手,卻反扣住葉溪的手。


    “幸好如此。”李承歡大笑幾聲。


    葉溪疑惑地問:“什麽意思?”


    李承歡連連擺手:“沒什麽意思。來來來,吃酒吃酒!今晚不醉不歸!”


    入夜後,李承歡穿了一身漂亮衣裳,頗有玉樹臨風的味道,他走到葉溪的窗前,輕輕咳嗽兩聲,葉溪立馬打開了窗:“我就知道你小子今晚有事。”


    李承歡一臉憂愁地說道:“葉溪啊,我輩男人,行走世間,講的是一個瀟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你還年輕,卻早早陷在一個女人那裏,我真是……唉,替你擔憂。”


    葉溪頭上冒出幾十個問號:“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帶你去見世麵,穿好衣服,走起!”


    片刻後,葉溪穿戴整齊,與李承歡一起溜出了皇子府。


    “這裏明明是你家,為什麽我們要偷偷摸摸的呢?”葉溪不懂就問。


    “這是個好問題,如果你不想滿身酒氣胭脂氣迴來被暴打,或者帶上無謂的累贅就聽我的話吧。我可是此中老手!”


    李承歡帶著葉溪走過幾條街,漆黑的夜豁然開朗,此地四處燈火通明,達官貴人絡繹不絕。有人乘船彈琴吟歌,有人在岸邊翩翩起舞,還有的人在閣樓上打鬧,一副歡樂人間的樣子。


    葉溪好奇地問:“他們是在做什麽?玩鬧嗎?為什麽那些女子穿著如此……少,裝扮得也是這般妖豔。”


    李承歡痛心疾首:“所以我才帶你來見世麵啊孩子。身為一個男子,你卻不知道此間美妙,成親以後也不會性福的。”


    葉溪滿頭黑線:“總覺得你好像另有所指。”


    李承歡不管葉溪的疑問,直接帶他走了進去,邊走還邊說:“反正你也差不多定下姻緣了,我今晚便帶你開竅,讓你這個雛兒知道,什麽叫做策馬奔騰!”


    李承歡一踏入此地,頓時就有濃妝豔抹的老鴇當麵迎來:“哎呦,這不是十八皇……呃,承歡公子嗎?怎麽,今兒還帶著人來了?”


    “我這朋友羞澀,還是個雛兒。將你們這裏頭牌啊、清倌啊,反正溫柔些的姑娘都喊上來,不管多少錢,都給我這位兄弟安排上!”


    “好叻!”老鴇喜笑顏開,“那公子您呢?是不是還叫雲姑娘?”


    李承歡端著下巴沉吟一陣:“今晚想要熱情奔放一點的……”


    “明白了,安排!”


    葉溪滿頭霧水地看著周邊湧上來的一堆姑娘。


    “公子(少俠)~”


    咦惹……葉溪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這麽嗲的聲音他真受不了。


    再看李承歡,早已左擁右抱,捏捏這個的下巴,碰碰那位的玉肩,一看便是此間老手了。


    葉溪總算明白李承歡這是帶他來幹什麽來了,遲疑地說道:“李承歡你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李承歡連連擺手:“不把我的名聲搞臭怎麽攪黃這樁婚事?”


    葉溪腦門上青筋暴出:“那你拉我來這裏做什麽?你搞你自己就算了,搭上我作甚,若是靈知道,我怕是死定了!”


    李承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盯著葉溪:“你啊,太年輕。男人哪個不偷腥,隻要不告訴她們,不就跟沒偷過一樣。”


    “況且你這小子太沒意思了,人家徐姑娘多少次投懷送抱啊,你愣是沒有半點反應。那麽美的女子,換了我,估計孩子都能念四書五經了。”


    “今天就幫你見識一下人類最原始快樂,讓你知道什麽叫做銷魂天堂。往後不要在這麽木訥了。”


    葉溪有苦說不出啊……幸好他早先沒碰徐揚靈,否則見到魔皇奕的那一刻便完蛋了,不過現在不同了……


    看了看周遭的曖昧人間,葉溪心頭泛起一絲奇怪的感覺。


    “公子,你要的人呀,老身給你找來了!”老鴇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一邊伸手招唿著,“來來來,姑娘們,快些排開給這二位貴人看看~”


    剛才一直在李承歡周邊的姑娘們忽然四散離開——院裏的頭牌都出來了,自然沒她們什麽事了,與其在這浪費心神,不如找尋下一個目標。


    隻見老鴇帶來的這一批女子中,各個容貌清麗,身段婀娜,笑一笑便勝過天上的太陽,抿一抿嘴便碎了無數浪子的心。


    有奔放的,大膽地將目光在葉溪與李承歡身上掃去,挑釁一般褪去輕紗似的外衣,露出玉骨冰肌。


    有含蓄的,微微低著頭,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好像略微有些不安,真是我見猶憐。


    還有的隻是院裏賣藝不賣身的姑娘,她們倒是輕鬆,三兩成群小聲議論著,時不時發出幾聲憨笑。雖說她們賣藝不賣身,若是遇上心儀的或是出手闊綽的,或許也難把持住自己……


    葉溪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位提著琵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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