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皎知道,當然不會,她在贏厲心裏遠沒有那麽重要。


    但她冷靜地直直迎上太後的視線,紅唇緩緩輕啟:“太後真以為,殺掉贏帝在意的所有人,逼著身邊所有人沒有感情的活著,就會忘掉當年之事嗎?”


    一向威嚴淩厲的秦陽太後,眼皮狠狠一跳,神色間有了驚愕的裂痕。


    陳玉皎並未多提,盯著太後的雙眼:“秦陽太後,這世間沒有我不知曉的事。


    找我麻煩,於你而言沒有任何好處!且——”


    她朝著秦陽太後的方向邁了一步,單薄的身形彌漫出強大淩人的氣場。


    “你、如今僅僅隻是華秦太後。


    但不尋我麻煩,甚至好好襄助,我可讓你、成為這九州七國之太後!


    你想要的,不就是這無上的尊榮嗎?”


    落字沉沉,那周身的磅礴之氣,竟絲毫不比秦陽太後弱。


    秦陽太後立在原地,向來平靜的容色間還有明顯的驚愕,像是被什麽往事魔魘一般,眼中皆是驚懼。


    而“華秦太後”、“九州七國之太後”幾個字,更是不斷在她耳邊迴蕩。


    陳玉皎……陳玉皎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竟說得出如此一番話來……


    陳玉皎轉身離開,接下來幾日,秦陽太後每日都在夢魘,患了一場幾十年未患的大病,時常從夢魘中悲痛醒來。


    *


    走出後殿時,陳玉皎就見一襲龍袍的贏厲,正佇立在不遠處的池塘邊,背對她而立。


    他的背影巍峨冷漠,卻像似一座擎天巨山在矗立等待。


    聽到動靜,贏厲緩緩轉過身來,視線落在她身上。


    那雙眸裏,流露出幾分對她的關切。


    周圍盡是人,人多眼雜。


    陳玉皎看著贏厲,又漸漸將其想像成親近的祖父、大師兄等人,紅唇自然而然勾起一抹淺笑。


    她走到贏厲身邊,嗓音溫柔:“讓君上久等了。”


    贏厲的視線落在她的衣袖之上,長眉皺起不悅的:“衣衫怎麽濕了?”


    “無礙,衣末一點點而已。”陳玉皎並不將這等小事放在心上。


    但贏厲的大手卻牽起她的手,轉身往外走,“迴宮,更衣。”


    陳玉皎被他牽著,從冷肅的鳳朝宮一步步離開。


    夏公公看得滿眼開心,這簡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他得想想,很快國後就會孕有皇子,得讓荀禦醫趁早準備安胎等事宜,還得尋甘老奉常、太保等人,想想小皇子的名字叫什麽呢~


    而隨行的晏伐卻皺了皺眉,有些想不通。


    按理說……君上常年曆練,體力充沛,二十五才成婚,一夜應當……按理說國後今日應該下不來床才是……


    之前他就聽黑禦衛中一個兄弟講,誰娶了媳婦後,不慎沒注意時辰,女子在床上躺在三天三夜……


    難道……是他高估自家君上的能力?君上不太行?


    那是不是得尋荀禦醫給君上開些滋補的方子?


    跟隨在贏厲、陳玉皎身後的兩人,各懷心思。


    而陳玉皎被贏厲牽著手,坐進六駕馬車之後,周身那股偽裝出來的恩愛瞬間收攏,恪守本分地與贏厲保持最佳的距離。


    她在想,那樁舊事本已二十多年未曾有人提及,她也是來的路上才推斷出來。


    她和贏厲痛苦了幾日,就是想讓秦陽太後也體驗體驗痛苦。


    但願接下來,秦陽太後別再做出任何阻礙贏厲之事。


    眼下政局也相對穩定,該一統六國了。


    這次成婚大典舉辦得實在太過倉促,六國之公子並無機會趕來,隻讓各地使館之負責人參加。


    那六位公子,與大師兄贏長屹,並稱戰國七公子。


    可那六人,卻不似贏長屹這般仁善,反倒是……


    陳玉皎滿心政事,而贏厲的視線落在她清冷的麵容上。


    又是一路無話。


    龍攆停在龍寢宮門外,兩人下了馬車後,贏厲在往裏麵走。


    可陳玉皎言:“君上,我去鳳華宮就好。”


    那裏雖然距離近,但也隔了上千米。


    贏厲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問:“為何去鳳華宮?龍寢宮住著不適?”


    陳玉皎斂眸答:“君上,曆代國後皆是住鳳華宮。”


    若沒有帝王的召寢,不可以住在龍寢宮。


    即便召寢,除了國後大婚那一日,往後結束後,也要被送迴自己的寢殿。


    贏厲深邃的長眸眯了眯,眉間隱隱有兩分不悅。


    眼看著陳玉皎行禮後,轉身就要往鳳華宮的方向走。


    贏厲低沉的嗓音忽而揚出話來:“龍寢宮中有諸多政事奏折,國後可一同處理。”


    晏伐卻皺了皺眉:“君上,太師讓人將奏折全送去聽雪宮了。


    太師說休沐三日,讓君上與國後好好休息,這三日他會處理好一切政事。”


    贏厲冷冽的目光幽幽落向晏伐。


    晏伐身形一僵,君上這是動怒了嗎?


    他……他說錯什麽了麽?


    還是夏公公極有眼力見兒,趕緊上前道:“有的有的,有一批政事太師說他不好處理,老奴這便將其送來!”


    夏公公還對陳玉皎道:“國後,您就在龍寢宮陪君上處理政事,省得老奴還要往兩邊送。


    年紀大咯……這腿越發不中用咯~”


    陳玉皎對老人一向親和,紅唇輕輕一勾:“好。”


    提起政事,她沒有絲毫推脫。


    於是,夏公公立即去尋了些奏折來,送進龍寢宮中的書房。


    晏伐看到自家君上看夏公公的目光,明顯比看他時柔和不少。


    真是見怪了……君上不是最討厭腿腳不利索的人?


    夏公公都年老體邁,能比他身強力壯嗎?


    君上怎會欣賞夏公公呢?


    百思不得其解。


    書房。


    一如既往黑色主調,莊嚴肅穆。


    陳玉皎與贏厲對坐在案桌前,翻閱著一本又一本奏折。


    說是困難,倒也不難。


    說是不難,但太師贏舟身體孱弱,的確不宜太過耗費心神。


    想起贏舟,陳玉皎眸色微微冷了兩分。


    她臉上盡是對政事的深思熟慮,就那麽陪贏厲處理了整整一日的政事,幾乎沒有抬眸多看贏厲一眼。


    而外麵。


    後窗處,夏公公與荀禎已急得團團轉。


    夏公公焦急道:“荀禦醫,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我瞧著國後娘娘好像有些不開竅呀?


    按理說昨夜他們那啥那啥……不是應該情意綿綿麽……”


    可他們在外麵偷看了無數次,竟然隻看到兩人相對而坐,一直處理政治!


    就連現在天都黑了,他們還在處理,沒有任何一絲情侶間該有的甜蜜!


    荀禎也好奇得不行啊,還從未看到過君上對女子溫柔,他還以為成婚後,總算可以親眼看到了!


    但哪兒想,在外麵窗戶口趴了一整日,老腰都疼了,啥也沒看到!


    說好的休沐三日,釀釀鏘鏘,怎麽就畫風不對呢~


    “二位在此做什麽?”


    晏伐冷冽的嗓音忽然想起,是他抱著劍走了過來。


    荀禎和夏公公異口同聲:“感情的事,護衛別插嘴。”


    晏伐皺了皺眉,轉身準備走,可想到什麽,他又迴來,低聲對荀禦醫道:


    “荀禦醫,我來是想問你,能不能往君上膳食裏加些什麽滋補的藥材?”


    他還是隱約有些懷疑……君上許是國事操忙,不太行……


    不然國後為何一夜之後不僅能好好走路,還能處理一天政事呢?


    而本來還躊躇的夏公公與荀禎相視一看,兩個花甲老人的眸子裏都冒出明亮的光澤。


    行啊!


    沒看出來!


    冷冰冰的晏伐不出口則已,一出口驚人!


    就這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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