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念頭隻是在陳玉皎腦中一閃而過,她便並未多想。


    贏帝立後對她來說並無太大影響,隻要不是娶亡國禍妃便是。


    她也相信贏帝不是那等貪戀女色之人,甚至有生之年恐怕都看不到他喜歡女色。


    在群臣們的百般熱議之後,太仆李清隨想到那日陳玉皎對他說的話,他走上前去,恭敬行禮道:


    “君上聖明!君上為國為民,為華秦之福。


    臣近日百般斟選,舉薦三人為禦史台大夫!”


    說話間,他恭敬地雙手呈上所寫書簡。


    贏太傅、宗太保、甘老奉常等人眼皮倏地一跳。


    不用想,李清隨所舉薦之人,定然是南楚黨派之人!


    這麽久以來,一直無人去做這禦史台大夫,李清隨現在卻一聲不響、與滿朝文武反著幹!


    而且他在這個時候第一個站出去擁護贏帝,定得贏帝器重。


    若真讓南楚黨派之人做了禦史台大夫,豈不是……


    甘老奉常心中沉沉歎了口氣。


    既然贏帝做出了退讓,願意立後,沒必要再這麽僵鬧下去。


    這改革看來也是勢在必行了……


    華秦諸多黨派再怎麽你爭我鬥,也不能讓南楚國黨派之人做這獨攬大權的禦史台大夫啊!


    雖然景媚宜嫁來華秦已二十多年,李清隨也來了二十多年,可他們到底是南楚之人……


    甘老奉常斟酌後,亦上前道:“君上,若真要設禦史大夫監管百官,老臣認為,應由甘植所居。”


    甘植,是甘家黨派之人。


    贏太傅與贏修堂眼皮皆是微跳,他們太傅之位被架空,如今甘老也忽然反水……


    甘家本就是富可敵國之巨賈,國庫有四成都靠甘家充盈。若甘家再掌禦史台……


    贏衡莊老辣的眸底盡是黑雲翻湧,上前一步:“君上,雖禦史台大夫想監管百官,但若太過嚴厲,興許有傷群臣之間和氣。


    以仁監管天下,更是中庸之道。


    老臣認為,可有臣子修堂暫代禦史台大夫一位,先觀其後效。”


    “哼!”宗崢重忍不住冷冷一哼,“這禦史台大夫之位,要的是與文武百官作對之魄力,你們有嗎?”


    他一掃方才開口的重任,上前麵向贏帝:“君上,老臣征戰沙場幾十年,又執掌兵權幾十年。


    這太保一位,你可調由他人擔任,老臣來擔任這不討好的禦史台大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反正太保一位,現在隻負責教一些皇家子弟習武,就是個武夫子,毫無實權了。


    他宗崢重拿得起放得下!


    一時間,整個朝堂之上開始了你爭我奪。


    原本沒人想上任的官職,忽然眾相爭奪。


    高台之上,帝冕之下那雙深邃如淵的眸子,俯瞰著全場,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宛若上神在審視自己的臣民與領地。


    片刻後,他高大巍峻的身軀站了起來:


    “既然此事諸多爭議,明日再議。”


    他欲離開時,那目光又從高處落下來,落在贏舟與陳玉皎身上:


    “太師,陳客卿,至龍台後殿議事!”


    諸臣眸色眯了眯,贏帝如今萬事喜與陳玉皎、及那位太師商議。


    不知這兩人到底會舉薦誰……


    不過贏帝沒立即下決斷,他們至少還有時間。


    眾人下跪行禮:“恭送君上!君上萬年!”


    在那異口同聲的喊聲中,陳玉皎起身,與太師贏舟一同往龍台後殿而去。


    贏舟這段時日病情有所嚴重,贏厲並未召他一同議事。


    此刻。


    後殿的一案桌前,贏厲一襲龍袍端坐於案桌正位,帝王之氣渾然天成。


    贏舟與陳玉皎分別坐在他的左右側案席。


    贏厲的目光首先落在贏舟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阿舟,近日身體可有不適之處?”


    “謝君上掛念。”贏舟手捧繁複精美的暖爐而坐,薄唇輕啟,聲音溫潤如玉,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孱弱:“一切尚好,如舊,臣已習慣。”


    贏厲親自為他、及陳玉皎順手倒了杯暖茶,神色間流露出少有的柔和。


    “今日政事,二位有何看法,盡可直言。”


    贏舟微微斂眸,思慮起政事的他眸光更為深遠,如同大霧彌漫裏的遠山輕舟,深遠莫測,讓人看不真切。


    他緩緩開口:“君上立後之事,還得再三斟酌。若有心儀之女子,可盡早安排其參與遴選。


    畢竟……為臣,為君之弟親,臣皆希望君上能娶得心儀之人,與心儀之人相伴一生。”


    他緩緩開口,聲音清越如山泉,卻又夾雜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深遠,那雙眸子,也像是看向了極遠之處。


    贏厲深邃的眸子一斂,無人能看懂他的情緒。


    贏舟又緩緩啟唇:“至於禦史台大夫一職……


    如今諸多黨派盤踞,欲攬大權於手,不論選擇誰,皆會失另一心,引朝堂動亂。”


    “依臣之見,不若化繁為簡,籌辦遴選賽事,以能取之。


    誰輸誰贏,但憑本事。方令諸臣心悅誠服。”


    贏厲眸色微微有所深邃,“不愧是朕的阿舟。”


    他又轉而看向陳玉皎:“陳客卿認為此舉如何?”


    陳玉皎垂眸,目光平靜而深邃:“贏太師之策,的確不失為一良策。臣目前無太多想法,願聽太師與陛下決斷。”


    “那便暫定如此。”


    贏厲像是下了決斷,與二人商談此策的具體方針。


    陳玉皎偶爾發言時,目光與贏舟的視線相撞,那雙眸子深沉淡雅,始終像是籠罩著濃濃的晨霧。


    目光相撞時,贏舟也總是淡然一笑,看不出他絲毫的敵意。


    隻是坐得久了,他不時咳嗽幾聲,皮膚也愈加蒼白,宛若隨時會破碎的瓷器。


    陳玉皎開辦寧世堂後,這幾日一直沒時間去。


    好在甘商臨讓鍾伯昌、秦滕霄等人在商鋪裏幫忙應付,足以應付諸多事宜。


    而她自己的醫術,在聽到贏舟那咳嗽聲時,微微皺眉。


    的確是心疾,並且病灶頗深,極難治愈。


    這位太師贏舟,贏厲給了其最好的照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養尊處優,但他……似乎還有不為人知的憂重所纏繞……


    思忖間,贏厲那低沉的嗓音響起:“阿舟,你先迴去休息,身體為重。”


    他又揚出吩咐:“夏公公,以龍輦送阿舟歸宮,不可見風!”


    這是從未給過任何人的尊榮、在意。


    “是!”夏公公親自上前去攙扶贏舟,領著其離開了龍台大殿。


    大殿之上,隻剩下兩人。


    贏厲帝冕下犀利如刃的目光,落在陳玉皎臉上:“說吧,有何想法?”


    陳玉皎微微蹙眉,抬眸看向贏厲,“君上怎知臣另有想法?”


    贏厲看她,“陳客卿方才言,無太多想法,不就是有少許想法?”


    陳玉皎:……


    倒是忽略了,他是贏帝,沒有任何心思能逃過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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