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玥想了想,就過去偷偷拉了林巧倩出來。


    林巧倩被教養的十分單純,沒問幾句就說了:“我阿娘過來之後盤下了一個酒樓,原本生意還好,沒承想自從四方酒樓有了福壽酒,生意就被擠的不行了。”


    唐時玥問:“什麽酒樓?”


    “原本叫八珍樓,後來盤下來之後,就改叫三全樓了。”


    唐時玥點了點頭,又向林巧倩道:“咱們的酒賣到鎮上時,就跟四方酒樓簽了契的,隻賣他一家,所以……對不住了。”


    “我知道啊!”林巧倩道:“那三全樓,也沒人知道是我阿娘開的,我阿娘隻是原本的嫁妝中就有這些營生,有這樣的人手,所以才帶過來的。”


    送走了林縣令,唐時玥就在想這個問題。


    福壽酒賣給四方酒樓,不光是簽了契的問題,就算不簽,在一種酒初上市的時候,這種獨家經營,饑餓營銷的方式,也是最容易打出名號的。


    但是林縣令這邊兒,也是不能不管。


    她從小就在名利場中混,很多事情門兒清。


    她與林縣令結交,固然因為林縣令一家人好相處,但肯定也有別的考慮。


    有道是大樹底下好乘涼,當前來看,林縣令確實是一棵大樹,他們這種小老百姓,有個這樣的大樹撐著,很多事情,都會容易太多太多。


    所以,必須好好維係。


    這件事情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當做不知道。


    態度很重要。


    這是一件不做未必會怎麽樣,但做了就一定會怎麽樣的事情。


    炸醬麵傳承二百年,當然有它獨特的魅力,但這是飯,並不足以撐起一家酒樓,還是得有特色“菜”才行。


    唐時玥坐在台子上,很認真的考慮。


    祈旌進來,在她身邊坐下:“在想什麽?”


    唐時玥隨口逗他:“想你呀!”


    祈小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這小孩兒,什麽都好,就是口花花的愛逗人,一聽就是沒用心的。


    但縱是沒用心,看在沒聽過她逗旁人的份上,他也不會跟她計較。


    他就嗯了一聲。


    唐時玥不解:“嗯是什麽意思?”


    他道:“就是允許你想。”


    唐時玥:“……”


    她失笑著站起來,戳了戳他的臉:“小阿旌,你怎麽這麽可愛呀!”


    她一邊笑一邊走了。


    祈旌皺眉站起來,十分無奈。


    他那邊還蓋著房呢,忙的不行,他老遠看著縣太爺和族長他們走了,特意過來看看她……結果她誇他可愛?他堂堂男兒……


    算了。


    可愛就可愛吧,她開心就行了。


    他也站起來走了。


    唐時玥去酒坊裏拿了兩個大壇子,然後又去大灶上拿了一籃子雞蛋,去工地拿了一些石灰。


    放下之後,又就近找了個麥秸垛,抓了幾把碎渣渣迴來,充做稻草糠。


    她準備嚐試一下做鬆花蛋。


    堿麵兒在這個朝代,她不知道哪裏有賣的,但是草木灰就是堿性的,可以試一下。


    她不喜歡做這種磨磯的活兒,就把兩小隻叫出來幫忙洗雞蛋,洗完了,再把水擦幹。


    雖然他們人不大,但是幹這種活兒卻還做的不錯,都一本正經的坐著,並著小膝蓋,把雞蛋摟在膝上擦,沒有一個打破的。


    她這邊兒把石灰粉、草木灰放在一起,攪拌均勻,找個破盆子放著。


    然後把鹽下鍋炒熟,倒進水和茶煮沸。再把茶葉濾出來,倒進石灰和草木灰裏頭,要一點一點慢慢加,最終攪成不稀不稠的漿糊狀,灰料就算是調好了。


    把洗好的雞蛋和鴨蛋,放進調好的灰料裏頭,滾一下,讓他們表麵都沾上一層厚厚的灰料,再把雞蛋放進麥秸渣裏滾一下,沾上一層。


    放進酒壇子密封起來,直接收到屋角,大概有個十天,就能做好了。


    其實這個倒是不用太著急。


    酒坊這邊兒,縣太爺親提了匾額,這就跟立一塊牌子“此處是我罩著的”沒啥區別了。


    唐四叔幾乎是誠惶誠恐的把字送去作匾了,同時也急忙忙的放出消息招工。


    他們細細商量了,把酒坊工人分為不同的工種,一種工種的,隻幹這一種,不許換。


    就好比釀酒的隻釀酒,洗水果的隻洗水果,切片的隻切片,投料封壇什麽的步驟,還是他們自己來做。


    一個是圖熟練,提高效率,另外也能最大限度的防止泄密,雖然其實並不怕,但神秘感必不可少,也能迷惑外人。


    所以就分了大工、小工、幫工、零工……而且都不是按月錢發,全都是按天計工,一天的工錢從十文到三十文不等。


    而且因為說好了不能換工種,所以除了青壯年,有的老人、少年,也並不敢直接就搶那三十文的工,怕幹不了,所以一輪報下來,各個工種都有不少。


    族長的大兒子唐勇憨厚老實,就負責車間管理,記記工時什麽的,裏正的大兒子陳長源識文斷字,又會說話,就負責出入記帳,來往接洽。


    唐永富還厚著臉皮過來想報一個工,叫唐勇直接拒了。


    開業那天,把沈掌櫃的也叫來,一起喝了個開業酒,炮竹一放,匾額一掛,大家喜喜慶慶的開吃。


    酒過三巡,隔壁桌上有個人站了起來。


    這個人叫唐老橋。


    唐老橋本來叫唐橋,年紀還不到五十,但是輩份很大,連族長也要叫他一聲叔,到哪裏都還是比較受尊敬的。


    所以後來他就開始自稱唐老橋了,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背著手兒在村裏閑逛,見著順眼的小輩誇幾句,見著不順眼的罵兩聲,反正也沒人敢駁他。


    酒坊這邊,他也是來過不少迴的,畢竟是村裏頭一號的產業,又是姓唐的開的,他也是與有榮焉,見著幹活偷奸耍滑的,也是要罵幾句的。


    但他都這麽上心了,臨了臨了,到喝酒了,居然沒人來請他上主桌。


    族長裏正也就算了,唐時玥一個十來歲的小娘子,丫頭片子,居然舔臉上了主桌?


    前兩天招工時,她跑來指手劃腳,他已經很不耐煩了,如今……她仗著那點子恩情,居然與族長裏正坐一起了?


    也不怕折了她的福份!


    唐老橋心裏呸了一聲,就走上前來,大咧咧的舉著杯子道:“來,來,今兒高興,我唐老橋就替大家,敬你們一杯酒!”


    唐家族長笑著端起了杯子,其它人也不會不給他這個麵子,也把杯子舉了起來。


    唐時玥不喝酒,杯裏是蔗漿,也笑著端了起來。


    唐老橋就把臉一拉,趁機發作道:“一個小娘子,懂不懂點子人事兒?還不起開!這裏有你坐的地兒麽!不像話!”一邊又向族長裏正笑道:“我替她爺娘教教她規矩!”


    祈旌當時就沉下了臉,當的一聲把酒杯頓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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