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東腦子亂到了極點,一個上午的時間,劉旭東看到寧城吧裏討論的焦點不再是王恆山被帶走這件事,而是王恆山貪汙了多少,有幾套房產,甚至有幾個情婦,劉旭東知道,這些輿論的東西都將會成為紀委調查的途徑之一,麵對網絡上鋪天蓋地關於寧城縣這兩起‘大事’的宣傳,麵對輿論好不留情的言論,劉旭東選入了困境,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就是議論的對象,如果能有世外桃源,劉旭東恨不得馬上帶著家眷去那裏過完後半生。


    陳逸鬆給劉旭東打了電話,然他過去一趟,劉旭東拖著沉重的雙腿,五六米的局裏,他走了一分鍾。


    陳逸鬆讓劉旭東坐到了沙發上,而且親手給他倒了一杯水,劉旭東欠了欠身子,表示了一下,等陳逸鬆坐迴到自己的座位上,語重心長的對劉旭東說:“劉旭東,你可能也知道了,王縣長被紀委帶走了,是昨天早上的事。”


    “陳局長,我已經知道了。”劉旭東低著頭,不去看陳逸鬆,因為他知道,陳逸鬆現在的表情應該也是最難看的,他不想再看到這種表情,他害怕了。


    “這件事也是我沒想到的,本來我以為王縣長也就是給個警告處分,最多也就是黨內記過,但我大意了,這次省紀委是認真的,天成,你的身份不同,你是他的女婿,所以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這次王縣長可能要判刑,他的收入已經被紀委凍結,下一步可能要調查房產,而且很有很多你我都想不到的調查。”


    陳逸鬆這個想不到的調查就是指的生活作風,麵對劉旭東,他說不出口,而且在陳逸鬆心裏,王恆山可能也有情人,他這麽說隻是想讓劉旭東有個心理準備。


    劉旭東點了點頭,沒有做聲,他心裏明白,就算陳逸鬆不說他也明白。


    劉旭東想把王恆山留紙條的事情跟陳逸鬆說,但他想了想,還是不說了,與其多一個人知道,不如就這樣瞞著,陳逸鬆的家底和背景劉旭東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劉旭東知道,憑借陳逸鬆的能力別說是查出誰下黑手,就連跟市裏說句話都難,劉旭東一直坐著,不說話,也不抬頭。


    “劉旭東,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但無論發生什麽你都要麵對,你是個男人,你要敢於麵對,你要充當王冰還有你嶽母的堅強後盾,如果你這個樣子去麵對他們,那麽他們就會覺得什麽都沒有希望了,我希望你能振作一點,別這個樣子好不好?”


    陳逸鬆見劉旭東一直不說話,心裏有些著急,更有些生氣。


    劉旭東心裏也明吧,在這個時候,他是唯一一個必須要堅強起來的人,他雖然什麽都做不了,但越是在這個時候自己越是要堅強,而且要比平時堅強百倍,在自己的身上還肩負著一個丈夫和一個女婿的重任,在這個兩個女人麵前,自己一定要給他們一個安全感,或許這就是自己唯一能做到了的。


    劉旭東抬起頭,看了看陳逸鬆,說道:“陳局長,你放心,我會接受現實的,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能接受。”


    “現在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我是要你振作起來,要你堅強起來,就算王縣長下了台,你還是你,以後的路你還得要走,我的話你明白麽?”陳逸鬆的嗓門提高了很多,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放心,陳局長,我明白。”劉旭東稍微坐直了一下,這句話他不但是表態給陳逸鬆的,也是表態個自己的,是啊,作為一個男人,如果遇到一件事就被打倒,那麽還談什麽前途,還談什麽以後,劉旭東心裏開始教育自己,天成啊劉旭東,你還是個爺們麽,王恆山倒了又怎麽樣?沒有了這個背景又能怎麽樣?安監局有幾個人有背景的,不都照樣活的好好的麽?


    出了陳逸鬆辦公室,劉旭東沒有迴到辦公室,他要迴家,王冰今天沒去上班,他不能把她一個人舍在家裏,她需要安慰,需要一個男人的安慰,劉旭東沒跟閆瑞東請假,他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自己以前受到他的壓迫,現在自己已經想開了,你作為一個領導不遵守下屬,人與人本來就是平等的,官小一級也是人,不管是誰,都必須受到人性上的尊重,不跟他請假,就當報了仇了。


    一路開車迴到家,章瑞紅和孩子出去了,這是王冰把他倆攆出去的,在孩子麵前,王冰永遠都是一個堅強的母親,雖然孩子還小,但她知道,在孩子麵前哭泣,會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不可磨滅的創傷,但在孩子麵前她是個堅強的母親,在劉旭東麵前王冰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弱者,見劉旭東進來,王冰哇的一聲撲到劉旭東的懷裏,哭的鋪天蓋地。


    劉旭東本來是想迴家安慰王冰的,但這陣勢他還能說什麽,或許等王冰哭完了就好了,劉旭東用兩隻強有力的胳膊緊緊的抱住王冰,任憑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大哭,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讓劉旭東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但他知道,現在他不能哭,甚至不能表現出一絲的無奈,他要堅強,要表現出一個男人的氣概來。


    劉旭東輕輕的拍著王冰的背,嘴裏小聲的說道:“要哭,你就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了。”


    王冰盡情的哭著,淚水已經把劉旭東的衣服濕了一大片,昨天跟王冰說這件事的時候,她或許還有一絲的希望,但今天,那一絲的希望破滅了,這種顛覆性的破滅裏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堅決,絲毫不給於她準備的餘地,王冰那種傷心的程度,讓劉旭東有些害怕,他努力的想用語言去安慰,但這個時候,任何的話對於王冰來說都不管用了,她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接受不了自己曾經那個唿風喚雨的父親竟然也倒台。


    十分鍾,王冰的哭聲終於輕了些,帶著啜泣聲,王冰從劉旭東的肩膀上移開,結結巴巴的說道:“劉,劉旭東,我,我要救我爸,我不能看著他被帶走。”


    劉旭東扶著王冰慢慢的移到了沙發前,讓王冰坐好,劉旭東並沒說話,他知道,王冰說這句話是條件反射,她根本就辦不到。


    王冰繼續啜泣著說:“我爸要是被判了刑,這個家就完了,我無論如何也要去救他。”


    劉旭東始終在沉默著,兩手扶著王冰的肩膀,這個動作上的安慰或許要比說任何話都重要的多,也管用的多。


    但這都是劉旭東自以為是,王冰見劉旭東不說話,兩隻手把劉旭東的胳膊推到一邊,抬起頭,滿臉淚水的說:“劉旭東,你到底管不管,你要是不管,我自己去找人。”


    “小冰,你要冷靜,你先擦擦淚,一會我們再研究研究好不好?”劉旭東說著從茶幾上拿了抽紙,抽出一張給王冰擦臉。


    王冰奪過紙巾,自己胡亂的在臉上擦了幾下,扔到了紙簍裏,劉旭東看了一眼,紙簍裏已經全是帶有淚水的紙巾,剛才自己不在家,王冰已經哭慢了一紙簍。


    “好了,我冷靜了,我要你告訴我,怎麽才能救出我爸。”王冰突然就停止了啜泣,臉上因為擦的不幹淨,殘留的淚水和紅腫的雙眼讓劉旭東有些心疼。


    “小冰,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想想,要不咱去媽那裏,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媽也知道了,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劉旭東想起了還沒給嶽母打電話,如果自己打電話告訴她,的確他不放心,但如果王冰自己去,自己也不放心,娘倆要是抱做一團哭,那麽沒有一個人會安慰,倒不如自己也跟著去,到時候還有個照應。


    王冰迅速從沙發上站起來,說:“走。”


    鎖了門,劉旭東才看到王冰連羽絨服都沒穿,隻穿了一件毛衣就出了門,他隻好又打開門,拿了王冰的衣服,追了出去。


    來到嶽母家,跟劉旭東想象的大相徑庭,嶽母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她的眼睛並不紅而且看上去也沒有因為過度傷心而憔悴。


    劉旭東的第一感覺即使她還不知道,劉旭東真想此刻時間就徑直不動了,這樣讓嶽母就不會知道,就不會因為這件事傷心。


    嶽母招唿兩人坐下,她看了看女人紅腫的雙眼,沒說話,王冰剛想開口,母親抬手擋了擋,示意自己先說。


    “我知道你倆過來是什麽事,其實昨天晚上我就隱約的知道了,今天早晨縣府的人已經跟我說過了,唉!人啊,這都是命啊,你爸就是這樣的命,我們誰也阻止不了,他幹了一輩子了,我不求別的,隻要他給人們辦了好事,在人民心中是個好官,就算他進了監獄,我也不會難過,我知道你爸這次可能要進去了,沒關係,到時候我去找市裏的領導,把他安排在一個近一點的地方,大不了就是個十年八年的,我倆身體都很好,還不至於等不了這幾年,到時候他出來了,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呆幾年,我這一輩子了,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也沒有兩年,隻要他出來我能再多活一年,我就賺一年……”


    劉旭東已經聽不清嶽母說些啥,隻覺得一股股淚水直衝眼眶,劉旭東努力的控製著自己,強忍著不讓淚水湧出來,王冰早已經是淚流滿麵。


    “媽,你別說了,別說了。”王冰終於哭出了聲。


    “孩子,你不能哭,哭能管用麽?要是你能把你爸哭迴來,我陪你一起哭,你要相信命,這就是你爸的命,也是我的命,你這樣哭,傳出去不好看,聽到了麽,不能哭。”


    王母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非常平靜,劉旭東想不到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家庭婦女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內心,把這件事看的如此平淡,相比自己這個已經快三十歲的大老爺們,自己跟她差的太遠了,劉旭東在心裏鄙視自己,看不起自己,他又一次告誡自己,要堅強,要經得起任何的考驗,這就是上天給與自己的考驗,如果這件事自己想不開,那就不要在官場混了。


    或許是聽了母親的話,也或許是自己的淚水已經流的差不多了,王冰不再出聲,眼淚也流的少了很多,劉旭東把握住這個機會,對嶽母和王冰說:“媽,小冰,這是我們家的一道坎,我們一定要努力的邁過去,不要讓旁人看我們的笑話,這件事是我們控製不了的,媽說的沒錯,這是命,我們不得不認。”


    嶽母點了點頭,沒說話,王冰卻厲聲說道:“我不認命,我要去找,我一定要把我爸救迴來,我們這個家不能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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