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別墅中


    黑影拖著疲憊的步伐,迴到了狹窄的空間裏,他小心翼翼搬開某個地方新蓋上去的木板,把手伸進裏麵。


    也許是身體不舒服,他的動作顯得特別遲緩,摸索了好一陣子之後,才聽到裏麵傳來連續兩聲哢噠聲。


    ‘好了,接下來要用點力……該死,好疼啊!’


    一邊抱怨,黑影一邊緩緩直起身體,他雙手搭在眼前東西的邊緣處,一點一點用力向上抬起,好半天,那東西才掀開一半。


    可以隱約看到,在它兩側有兩根支架正好被拉直,黑影不知道做了什麽,支架一下子卡住了他正在抬起的東西。


    試了試牢固度,黑影才鬆勁,一頭鑽進打開的空間。


    裏麵有一條懸梯,筆直向下,下麵深不見底,看了就讓人害怕,黑影進入以後,翻身掛在了懸梯上,並沒有直接下去,而是好像打暗號一樣,不間斷敲著木板。


    “叩…叩叩……叩叩叩……”


    大概幾分鍾以後,底下也傳上來同樣的敲擊聲,黑影露出了微笑。


    ‘下麵的人沒事,太好了!’他在心裏歡唿一聲,隨即朝下爬去。


    那是一個艱難的過程,黑影費了好大力氣才下到一半,後背與額頭上已經滲出汗水。


    他朝下看了看,還是什麽都看不清楚,不敢唿喊,黑影隻能選擇繼續向下。


    懸梯因為他的重量晃動著,不時擊打到周圍的木板,黑影關注著上麵有沒有人發現他,動作顯得越來越謹慎小心。


    又過了十幾分鍾,他的雙腳才接觸到地麵,腳腕處立刻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黑影又不耐煩地咒罵了一句。


    他穩住身體,從褲子背後口袋裏掏出一支小手電筒,照了照周圍,然後向地底深處走去,這裏是月桂別墅的哪個空間,我們不得而知,也許是地下室,又或許,是過去人留下的某個密室。


    潮濕沉悶的空氣伴隨著黑影很長一段時間,才稍微好一點,青草和泥土的香味傳導進來,黑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鼻腔和胃部都舒服了很多。


    ‘都怪剛才那些東西,惡心死了!’


    手電筒的光芒在黑暗深處不斷搜尋著,黑影的耳朵也沒有閑著,他仔細傾聽周圍的動靜,神情專注。


    不一會兒,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讓黑影總算是確定目標在哪裏了,他加快腳步向聽到聲音的方向走去,手電筒的光芒也集中到那裏。


    “你在那裏嗎?”黑影問著。


    沒有人迴應他,黑影靠近一些,再次詢問,還是沒有迴應,這讓他剛剛放鬆一點的心情又開始緊張起來。


    不知走了多久,空間漸漸開始變亮,頂上也有淅淅瀝瀝的東西撒落下來,掉在黑影的頭發和衣服上,他抬頭看了看,不免有些疑惑。


    “那小子不會自己爬上去了吧?真是的,她沒有關照好嗎?”


    心情開始越來越焦急,黑影繼續前進,他靠近牆壁,伸手摸了摸,有泥土和草葉沾到他手上,心下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


    等到光線足夠能看清楚眼前事物的時候,他關掉手電筒,朝一處斜坡爬上去。


    ——


    小默默一個人在菜園裏不知道該幹什麽,手裏還拎著一包饅頭與自家帶來的水壺。媽媽龔梅葉讓他在某個地方等待,自己離開很久都沒有迴來,默默實在悶得慌,所以自己走到了空地上。


    剛才,在樓梯間遇到的事情,還讓默默感到後怕。他被人帶到了一個陰暗的房間裏,沒有開燈,默默連是誰都看不清楚。


    那個人臨走時,塞給了他饅頭和水壺,什麽話都沒有說,默默隻記得他穿著皮鞋的腳步聲,這聲音絕對不可能是媽媽的。


    他待在房間裏不敢亂動,也不敢出聲,直到龔梅葉急吼吼衝進來,一把抱住他。


    默默無緣無故失蹤,龔梅葉急得到處尋找,好不容易在二樓某間沒有鎖的房間裏找到兒子,她像瘋了一樣撲上去,眼淚汪汪抱著好一會兒都不肯撒手。


    默默感受到媽媽頭上的冷汗,還有她劇烈起伏的胸膛,輕聲告訴媽媽剛剛發生的事情。


    龔梅葉隻說了一句:“人沒事就好。”並沒有太多的反應,也許她覺得,帶走默默的不是管家先生,就是早起的婆婆,他們不會對默默做什麽事情。


    等到情緒平靜下來,龔梅葉拉著默默說:“你還記得那棟舊房子邊上的地下通道嗎?”


    “記得,媽媽。”


    “那好,你跟媽媽來,等一下按照媽媽的指示做。”


    “媽媽要我做什麽?”


    “現在先不要問,跟我走就行。”


    “好。”默默乖巧地迴應一聲,小手被緊緊握在媽媽的手心裏,一股安全感湧入他的內心。


    小孩子在媽媽身邊總是最安心的,所以,沒過多久,默默就開始東張西望,探究早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龔梅葉也不管他,兀自拉著他疾步向前走,他們從一扇默默沒有看到過的門扉進去,又從某個被木板掩蓋的地方爬出去。


    默默問:“媽媽你怎麽知道這裏的?”


    “是管家伯伯告訴我的,他讓我們暫時先待在這裏等他。”龔梅葉說道,很明顯,她是在說謊。


    在滿是泥土與青草味道地方,兩個人停下腳步,龔梅葉指著前麵一條不算亮堂的通道俯身說:“默默你不要害怕,沿著這條通道一直走,就可以看到管家先生了,到時,他會照顧你。”


    “可那裏太暗了。”小默默有些膽怯地說。


    “不要緊的,聽媽媽的話,那裏沒有危險,快去吧。”


    “媽媽你要到什麽地方去?”


    “我要去樓上收拾我們的行李,剛才房東先生打電話來了,讓我們迴去,所以你先跟管家伯伯在一起待一會兒,等我迴來。”


    “可是管家伯伯為什麽不在樓上,要待在這裏呢?”


    “管家伯伯要幹活啊!所以呢,你待在他身邊乖一點,知道嗎?”


    “哦,我知道了。”默默迴應。


    龔梅葉輕輕把小兒子往前推了一把,自己慢慢向後退去,她身後是一片斜坡,斜坡上麵就是管家種菜的那片空地。在她腳邊不遠處,一把黑色手柄的鏟子躺在那裏,與泥土融為一體。


    看著默默戰戰兢兢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龔梅葉迅速行動起來了,她要去確認早上自己在空地上看到的異常,雖然是第一次來這棟月桂別墅,但龔梅葉看到和聽到的已經夠多了,她想要做些什麽,不然沒法安心。


    隻要行動夠快,兒子就不會有太大的風險,龔梅葉手腳並用爬上斜坡,一把抓起她從屋頂平台上發現的鏟子,朝樹林深處跑去。


    小默默走了一段路,周圍越來越黑暗,他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濃重。


    終於,默默受不了了,他不想再去找什麽管家先生,剛剛,偷偷迴頭的時候,默默看到了媽媽離開的方向,她根本就沒有去房子樓上,而是去了小樹林方向。


    媽媽要去幹什麽?小默默搞不清楚,但小孩子都恐懼黑暗,這卻是不爭的事實,默默咬了咬牙,決定不去找管家伯伯,迴頭去找媽媽。


    於是他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跑迴去,像媽媽一樣爬上斜坡,沿著足跡朝小樹林跑去,可是到了樹林邊緣,他又不敢前進了,所以一直在菜園裏徘徊,等待,小眼睛不停朝樹林裏麵張望。


    媽媽待在樹林裏時間越久,他心裏就越著急,完全沒有發現盧管家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默默,你把我種的菜都踩壞了。”管家先生無奈抱怨,才引起小男孩的注意。


    他趕緊退到一邊,說:“管家伯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孩子,你在這裏幹什麽?”


    “媽媽說有事,讓我去找伯伯,可我害怕不敢去那裏,所以隻能在菜地裏等伯伯。”默默說話時,指了指剛才自己跑出來的地方。


    管家笑了笑說:“那裏是地下室,剛才我確實在下麵幹活。你媽媽是怎麽知道的?”


    “我不清楚。”默默老實迴答。


    “那你媽媽現在在哪裏?”


    “她……”默默想說媽媽去了小樹林裏,但看了看管家先生那張臉,小男孩把話咽了迴去,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盧管家見他一問三不知,也就不再糾結了,對他說:“那你就跟著伯伯吧,我要在這裏翻一翻地,你站在邊上等一會兒,等我翻好地,我門一起迴屋子裏去。”


    “嗯。”默默點頭應諾,乖乖站到一邊。


    盧管家走到菜地邊緣,蹲下開始忙碌了,默默看了一會兒問:“管家伯伯,你在幹什麽?”


    “我在給青菜除蟲,這裏不用殺蟲劑,我們都是用手一隻一隻把蟲子抓出來的。”


    “那不累嗎?”


    “當然累了,可種出來的蔬菜幹淨啊!”


    “我能不能跟伯伯一起抓蟲子?”


    “你不怕嗎?”


    “不怕。”默默走上前去,蹲在盧管家身邊,仔細看他手心裏的小蟲子。


    那些蟲子大多還活著,在管家手心裏蠕動,默默從中抓出一直金綠色的小甲蟲,說:“這個應該是益蟲吧?”


    “我不清楚,我啊,會把趴在菜葉上的所有蟲子都抓幹淨,以免影響到我們的房子。”管家先生的笑容突然變得陰沉,盯著默默看的目光也不再和善。


    默默好奇地問:“為什麽蟲子會影響到房子呢?”


    “哈哈,我隨口說的,其實我也不知道哪些是益蟲,哪些是害蟲,所以就隨手一起抓了。”


    “那我來幫伯伯分辨吧。”


    “好啊!”


    氣氛又變得輕鬆起來,盧管家和默默兩個人開始抓蟲子,似乎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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