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完整的身體如何,斬斷了情緣如何,再不能愛她了又如何,隻要能夠留在她身邊,他便心滿意足!


    然而,若雪也從未想過,曾經那個自信滿滿,有著遠大抱負的王毅哥哥,竟是為了自己這樣一個卑賤而不值得的人人,做出這樣不值得的事。


    但她又能如何呢,身為神界仙俄,從出生那日起,便注定了要為神界的榮辱付出一切,包括愛情,包括姓命,包括信仰。


    神後傳召她那日,她也曾想過反抗,想過抗拒,但神後何許人也,她二人雖隻是神界不起眼的宮娥侍衛,但一舉一動卻都在神後的監視之下,神後更是以王毅的前途命運作為要挾,她不得妥協,且不能不妥協。


    再度見到王毅時,她幾度無法克製自己心頭的情愫,恨鐵不成鋼的攆他走,但最後的最後,她還是留下了他,既然不能以夫妻的情分了卻這漫長的一生,那就給彼此都留出一條路吧,能夠知曉彼此安好,靜靜的守護對方,卻也是另一種幸福。


    兩人各懷心事,若雪似是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以手支頜道:“坐吧!”


    話音落下,自有粉衣宮娥為王毅搬來楠木小凳,王毅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坐了下來,抱拳道:“迴貴冥妃娘娘的話,奴才把事情辦砸了,還請娘娘恕罪。”


    每每聽到他這樣的自稱,若雪心頭總像是被誰狠狠惋了一刀似乎的,但麵上卻似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方晴會意的朝前走了幾步,招唿左右,帶著滿殿宮娥出了寢殿大門,並帶上了鏤空雕花的朱漆木門。


    直到方晴做完了這一切,若雪這才淡淡道:“那女人還活著?”


    “是!”王毅答了一句,繼而到:“柳氏還活著,隻是,奴才發現了另一樁小事,不僅能讓柳氏死得悄無聲息,更能讓合宮眾人說不出半點是非來。”


    若雪柳眉微跳,淺淺一笑,饒有興致的道:“哦,是嗎?說來聽聽!”


    “是!”王毅再度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才道:“奴才今日本以將柳氏置於白綾之中,柳氏修為盡失,斷不能自救,誰曾想,竟半路殺出了個女人,那女人雖然蓬頭垢麵,刻意遮掩了容貌,卻瞞不過奴才的眼睛,她不是別人,正是華宇軒的馮常在馮月嬋,他的哥哥似乎得了柳氏的恩惠,一朝得以飛升,馮月嬋救下柳氏後,勸諫柳氏逃離冥司,更是精心策劃了一番,可惜那樣精心的策劃,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隔牆有耳的結局。”


    聽著王毅一句一句熟悉好聽的聲音,若雪絕世的容顏漸漸浮上一層淡淡的詭異,心下已過盡千帆,麵上卻隻淺淺笑道:“好了,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出門時,告訴方晴,就說本宮有請,請慧冥妃務必光臨玉堂殿,本宮有要事相商。”


    “是,奴才告退!”


    慧冥妃武靈芸,自從神界九公主以兮貴冥妃的尊位嫁入冥司後,伏冥對她,徹底失去了往日的恩寵。即便是晨起拜見王妃,眾妃歡聚一堂時,伏冥的目光,始終也離不了柳筱筱與若雪二人,甚至於噓寒問暖的隻言片語,也不曾關懷幾分。


    無論是誰,沒了伏冥的恩寵,即便尊位極妃,在這冥王府後宮之中,也隻能淪為一如馮月嬋那般的小透明似的存在。


    若雪與織雪雖是親親的兩姐妹,但脾氣秉性卻大相徑庭,若雪在眾人麵前,總是高高在上,雍容華貴的,但在好幾個不經意的瞬間,武靈芸驚訝的發現,若雪在織雪麵前,卻是個唯唯諾諾,怯生生的樣子,絲毫沒有半點公主的風範,倒像個伺候在織雪身邊的丫鬟般。


    這位九公主若雪,據說是神後最小的女兒,年芳二百四十歲,她出生的時候,若雪與武靈芸早已嫁入冥司,所以從未有幸得見,但即是神後最小的公主,按理說應當恃寵而驕才對,又為何會在織雪麵前,那般怯弱。


    這件事情,對於武靈芸來說,如同芒刺在背般不舒坦,但她卻從未有機會解開這個謎團。加之,自若雪嫁入冥司以來,織雪曾三令五申,不許武靈芸與之走得太近,若雪也從來不肯放下麵子相邀,此番邀請,倒讓她有些意外。


    雖則意外,但武靈芸卻還是應邀前來,她到達玉堂殿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玉堂殿偌大的寢殿中,空無一人,唯餘貼身丫鬟方晴伺候若雪左右。


    “嬪妾參見皇貴冥妃娘娘!”武靈芸在人前,向來是個桀驁不馴的,出了名的口無遮攔,即便伏冥,也隻當她是可愛率真,從未苛責。此番如斯乖覺,倒讓若雪有些意外。


    “姐姐請起,長姐一直當姐姐為左膀右臂,自然與本宮也是好姐妹了,這等虛禮,能免則免吧!”若雪溫婉一笑,指了指下首一方金絲軟椅道:“姐姐坐吧。”


    對於若雪的邀請,武靈芸雖則雲裏霧裏,但卻也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了,淺笑道:“不知娘娘邀嬪妾來,有何事吩咐。”


    雖是謙卑恭敬的話,但卻說得有那麽幾分違心。


    若雪並不作答,隻轉眸遞給方晴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方晴會意,轉身入了內堂,再出來時,手裏卻多了一方玉麵錦扇。


    那玉扇通體散發著金色的華光,玉色的緞麵似上好的羊脂玉般,玉堂殿明晃晃的燈光照射下,更是折射了萬千光華,燁燁生輝。明黃色的流蘇慵懶的落在方晴白皙的肌膚間,同樣散發著金色的華光,將那原本白皙的肌膚,承托得晶瑩剔透。


    若雪素手執扇,笑道:“此扇名曰霜玉扇,是本宮二百歲那年,太上老君送給本宮的生辰禮物,是難得的二品玄器,普通人若被霜玉扇所傷,立刻便會魂飛魄散,化作一把塵埃。若是兩界之人,輕則修為盡失,重則即刻身死殞命。本宮知道,姐姐原是神界仙俄,修為也不算極高的,這霜玉扇,本宮有意贈予姐姐,不知姐姐可會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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