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友民道:“最近下麵的鄉鎮多受春旱之苦,雲先生神功了得,自然想替他們排憂解難,於是打算求一場遲到的春雨。”


    錢述一看幾人,啞然道:“求雨什麽的不是民俗活動了,真能成功?”


    趙周喬是五人中最年輕的,不由一笑:“要是成功了,我們天星會什麽也不用幹,也能吸引一大批人進會。就算是沒成功,意思到了,也能籠絡民心。雲先生不愧是雲先生,端的好計謀。”


    孫謝便道:“那我們誰負責這塊?”


    宗友民看了四人一樣,最後目光落在了那一直沒有開口的李慧之身上:“慧之,你對秘法之類的最為熟悉,便由你負責吧,到時候你親自陪雲先生走一趟。”


    李慧之沉默地點了點頭,好一會兒才道:“其他的,我可以安排,但這時間地點……”


    宗友民思索道:“時間麽,就定在集會之後,剛好讓信徒們看看雲先生的手段,地點麽,我聽說幹旱最嚴重的是一個叫做四喜坪的村子,那裏離市裏不遠,肯定有很多人去看,正好方便我們宣傳,就選在那裏吧。”


    聽到這裏,白秀心裏沒來由地生出幾分擔憂,但願小龍他們選了另外一個地方,不然兩撥人撞在一起,別惹出什麽事端來。


    他正想著,宗友民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靈降節上麵給了我們三個名額,除了慧之,還有誰跟我一起去?”


    說到重點,老圖頓時打起精神,和白秀凝聽起來。原本他們以為這麽重要的節日,幾人迴爭先前往,沒想到那四人臉色竟露出了幾分難色。


    待宗友民催促起來,最好說話的孫謝頓時招架不住,尷尬道:“上半年增收的會員不夠,分會手頭有些緊,怕是……”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頓時也附和了起來。宗友民便有幾分不悅:“去年形勢不是挺好麽,今年怎麽搞的?”


    趙周喬唉聲歎氣地道:“宗老哥,你在雄城大學,自然挺好,我們四個區,人本來就分散,很難聚集在一起。近段時間,當局又在宣傳反邪教,我們不好開展活動。加之其他宗教在網上正被熱捧,能收到這些人已經很不錯了。”


    錢述也道:“不是我們不想去,而是這四百萬供奉費,實在拿不出來……”


    白秀對錢財之類的東西向來不敏感,但聽到這個數字還是吃了一驚。雄城並不大,分下來五個區,能加入天星會的,人數絕不會多。一個區向上輸送的數額已經如此巨大,再加上高層盤剝所得,這由普通會員籌集的會費恐怕是龐大的數字,再平均下去,出去個別的富戶,估計很多人得傾家蕩產才供得起。


    這實在太可怕了,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神,信徒們付出的不僅僅是虔誠的心靈,還有多少個破碎的家庭,難怪像這樣的邪教人人喊打……


    他正沉思,老圖卻是發現了機會,頓時舉了舉手:“給四百萬就能去嗎?我想報名!”


    一時之間,眾人的神色是各不相同。趙周喬幾人很快迴過神,連連朝宗友民打眼色。宗友民也是怔了好一會兒,最後叫人看不出喜怒道:“這可不是小孩子的玩笑話能作數的,你家裏大人知道麽?”


    一見他們反應,老圖心裏頓時笑開了花,特神氣道:“不就是半年的生活費嘛,我還付得起,根本不用問他們。對了,幫我表哥也報個名,一會兒我一起把錢打給你。”


    別說他們,白秀也是有些驚詫。這老圖真是人不可貌相,居然這麽有錢……


    見他們仍是將信將疑地看著自己,老圖頓時豪氣萬丈地道:“賬號多少?”


    宗友民皺了皺眉,趙周喬卻是飛快報了一個號碼。老圖便去打了一個電話,沒一會兒,宗友民的電話也響起了起來,等他掛了電話,又沉默了一會兒,對幾人道:“那就我們四個人去吧。”


    他的話無疑肯定了一件事,老圖竟然真的把錢打給他了。這下,那四人看老圖的眼神瞬間變了。趙周喬笑眯眯地將自己的位置讓了開來,一把拉住他道:“圖明是吧?來來來,這邊坐。”


    老圖倒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往那兒一坐,便跟對方稱兄道弟去了。等上菜的時候,老唐一見這場麵也是傻了眼,在他們離開時,才尋了機會問道:“老圖你使了妖術,竟然連宗友民都對你服服帖帖的?”


    老圖嘿嘿一笑,將事情這麽一說,老圖唉聲歎氣地罵道:“敗家子,敗家子!”


    “你還真入戲,當我是你大外甥了……”老圖切了一聲,還不忘翻了個白眼。


    老唐卻甚是了解他,疑惑道:“你這鐵公雞居然舍得花這個錢,莫不真是鐵了心要拿下這天星會?”


    老圖得意一笑:“不是我的錢,我為什麽要心疼?這錢是小洛從上頭申請下來的!嘿嘿,反正這天星會早晚要倒台的,那錢自然也會追迴來,不虧!”


    老唐頓時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就連白秀也失笑起來。


    最後老唐將他們送出了和樂莊,宗友民他們走在前麵,已經迴市裏了。臨上車前,他終於正了正神色,對他們道:“那姓雲的就是四聖君中的一個,聽說道行很深,你們一定要小心,千萬別急著行事,被他們瞧出了破綻。”


    老圖一邊上車,一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還用得著你說?忙你的去吧!”


    老圖開車跟著宗友民他們迴到了雄城,然後又轉到了雄城大學。不過他們並沒有進學校,而是開進了附近一個高檔小區,最後停在了一棟獨門獨戶的別墅前。


    等兩人到了,宗友民五人才一起下了車,顯然很給老圖麵子。老圖自然得意萬分,溜下車,眼珠一轉,便打起了壞主意。


    哪知他剛要開口,一個人影突然從街道的角落裏衝了過來,不待宗友民的司機攔下,那人便猛地跪倒在他麵前。


    那是一個年輕人,二十來歲,身材瘦弱,穿著樸素,他匍匐在地,哽咽開口:“宗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妹妹,她化形期馬上就要結束,如果在無法完成化形,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宗友民估計也認得他,淡然道:“之前我就給你寫了介紹信,你還沒有入會麽?馬為樂,要是沒有入會,天星大人是無法賜予你天女心的。”


    那叫馬為樂的年輕人緩緩抬起頭,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入會要三萬塊,我、我沒有那麽多錢……”


    趙周喬頓時一笑:“你就沒有親戚朋友麽?既然事關你妹妹的性命,就算是借,也要借來啊?”


    馬為樂麵露痛苦:“他們也沒有錢,我隻借到三千塊。”


    幾人頓時哄笑起來,宗友民眼中明顯地多了幾分輕蔑之意:“會裏的規矩就是這樣,你若暫時沒有錢入會,那便等湊夠了錢再來找我吧。”


    “這是一隻狸妖,既然能化成人形,修為也不會弱。”


    老圖在一邊悄悄歎氣,“一隻修為不弱的狸妖,不管是偷、是搶,還是騙,絕不會差這三萬塊錢,看來他是一隻懂得自律的好妖,我們不能讓好妖寒了心,能幫就幫他一把吧。”


    他說著頗有暴發戶氣勢地上前:“不就是三萬塊錢嘛,我給了!”


    趙周喬瞥了馬為樂一眼,笑了:“喲嗬,這小子今天真是遇到貴人了。”


    宗友民眼下自是不敢得罪老圖,對出來查看的助理曹鴻宇道:“你去拿一隻天女心來。”


    曹鴻宇一怔,倒也沒有多問,迴頭拿出來一個兩根手指寬、一個巴掌長的小盒子,小心地交給他。


    宗友民看了看老圖,最後把它遞給了馬為樂:“拿去吧。”


    馬為樂的手顫抖著接過,將它緊緊抱在懷裏,對他和老圖各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匆匆離去。


    宗友民朝曹鴻宇打了個眼色,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對老圖和白秀道:“我們那裏珍藏了一罐好茶葉,一直舍不得喝,今天終於能用上了。”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老圖便昂首挺胸地走在了他身後。白秀卻察覺出了一絲異樣,便不動聲色地道:“表弟,我女朋友來找我了,我想跟她去逛逛。”


    老圖腳下頓時一頓,這便是白秀之前也說過的謊,於他看來無異於一個暗號,難道白秀發現了什麽?他便眨了眨眼,對他道:“快去吧,我就不陪你們了,還要和宗老哥好好‘敘敘舊’呢。”


    宗友民在一邊陪著笑,對曹鴻宇道:“你去送送辛先生。”


    白秀卻道:“不用麻煩了,她就在學校門口等我,走過去很快的。”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往雄城大學走去,待離開他們的視線,他卻一轉方向,繞到了馬為樂離開的那條路上,然後追了過去。


    馬為樂顯然心急如焚,走的非常快。白秀追了十來分鍾,才漸漸看到他的身影。不過他並沒有現身,而是藏在了附近,不遠不近地綴著。


    馬為樂的家似乎離雄城有點距離,路兩邊剛開始還點綴著一些房屋,但漸漸地,人煙稀少了起來,路邊全是茂密的樹林,倒是方便了白秀隱藏。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從後麵冒了出來。它的速度並不快,慢悠悠地朝馬為樂開了過去。這是一條鄉村小路,並不寬敞,在車經過的時候,馬為樂特意往林子邊走了走,想等它過去了在趕路。


    而意外就在這時候發生的,那車突然一打滑,竟是直直朝他撞了過去。要說馬為樂反應也快,就在那車撞過來的瞬間,他連滾帶爬地翻上了樹林矮矮的土坡。


    不過他顯然沒有猜到這車本就是衝他來的,一站穩便居高臨下地罵道:“沒長眼睛啊,怎麽開車的?”


    他連忙去檢查懷裏的天女心,見沒有損壞這才鬆了口氣。他沒有注意到,那半開著的車窗內,突然伸出了一隻手。


    一點銀光從那隻手上一閃而過,如同一道閃電向仍低著頭的馬為樂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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