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道:“這老先生竟能淩空踏步,莫不是個神仙?”


    葉軒卻搖了搖頭,試探著踩了踩,驚訝道:“這是障眼法,下麵有什麽東西托著。”


    眾人這才恍然,方瑾道:“看來是出發了什麽機關,搭建起了這座浮橋。”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順著那空中霧橋走了十來分鍾,那建築便漸漸現出了端倪,竟是一座參天石門,上麵幹淨利落,隻有四個大字——卜命劫生。


    方家眾人頓時一聲歡唿,方淩笑道:“忙活了這麽久,終於到地頭了。”


    老張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走著?”


    哪知他們剛邁過那石門,四周場景驟變,迴頭看去,哪還有什麽霧海,他們腳下竟是一片沙漠。


    方瑾皺眉道:“難不成這裏也是一個他空間?”


    方淩便將詢問的目光看向老張二人,哪知老張目光滴溜溜一轉,搖頭道:“再往前,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走了,你們想想辦法吧。”


    隻差這臨門一腳,他卻撂了挑子,方淩頓時有些不滿。老張苦著臉道:“姑奶奶莫怪,我們也是第一次來啊。”


    葉軒道:“就沒有什麽線索?”


    “線索嘛……”老張嘿嘿一笑,指著白秀道,“問他啊。”


    白秀怔了怔,倒也沒有覺得其他,兩人顯然清楚他的底細,知道他會通靈四式也不奇怪。見其他人希冀看來,他隻好道:“那我試試吧。”


    他抽出破魔之刃將手指劃破,卻也沒有召出血線,畢竟這裏十分廣袤,絕非禦魄魂引及蹤可以追蹤。隻要這裏曾經有人生活過,那便可以試試魂令咒……


    他想著便用用鮮血血在沙地上劃出一個代表各個方位靈圖,然後將一根頭發放在其中,最後輕輕點在圖心,念出咒語:“天玄地冥,引吾魂而行,是為三皇律令,千神百鬼聽我命!”


    細細發絲無風自動,突然如同一根指針急速旋轉起來。白秀將手指從靈圖上鬆開,用血飛快寫下劫生二字。那頭發一陣抖動,速度瞬間慢了下來,最後緩緩停在了一個方向。


    看來這真的是那劫生一族的地盤,他鬆了口氣,將破魔之刃歸鞘,一邊紮好傷口,一邊道:“應該是在西邊。”


    方淩對他早就深信不疑,便道:“夜長夢多,我們趕緊過去吧。”


    艱難跋涉兩個小時後,前麵果然出現一些殘垣斷壁。


    殷明很是興奮,奔過去轉了幾圈,篤定道:“這是一個洪山文化遺址,看它的形製,規模不止這一點,我們往深處看看,那裏應該還有其他城區。”


    方淩便道:“一步一步來,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我們先將這片區域搜索一遍。”


    白秀舉目一望,這片遺址足有幾十畝寬,那些坍塌的隻剩下牆角的房屋層層疊疊地、從內而外地排列著,非常的整齊。一條幹涸的河流貫穿東北、西南,穿過城心匯聚成一個小湖。


    當然,這裏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河也好、湖也好,早就隻剩下光禿禿的河床了。


    就算如此,透過這破敗的舊城,他依稀可以想象出當年繁華的景象。


    不得不承認,這劫生一族的規模比他猜測的要大得多。


    他不由想到一點,如今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他們還會留在這裏嗎?


    如果不是,那他們是遷出去了,漸漸消融於普通人社會,還是和眾多古文明一樣,消失在茫茫時間之河中?


    眼見天就要亮了,葉軒提議道:“我們似乎並不是身處什麽幻境,沙漠中危機重重,我們要小心了。”


    老張提議道:“看來這裏沒有什麽線索,要不我們去找找還有沒有其他遺跡?”


    丁一思維活絡,指著那幹涸的河流道:“我們便順著這河找吧,隻要那什麽洪山人要吃飯睡覺,就一定離不開水。”


    這不是為一個好主意,殷明判斷了一下河流的走向,麵朝東北方向道:“這裏看上去是平民的聚居區,這條河是東北向西南的流向,更為重要的城區應該是在上遊。”


    方淩當機立斷地道:“好,我們現在就出發。”


    有了明確的方向,他們的速度快了幾分,大約走了一刻半鍾,前麵竟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樹木,看上去附近就有一片綠洲。


    眾人心裏有了底,倒也不慌了。


    葉軒道:“前麵遺址的麵積似乎比剛剛那片還要大,裏麵情況不明,要不我們先在這裏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進城?”


    安雲點點頭:“葉兄弟說得沒錯,我們養好精神才能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方淩顯然被他們說動了,見眾人滿臉疲態,便道:“好吧,這裏非常隱蔽,岸上地勢開闊也非常方便警戒,就在這裏紮營吧。”


    眾人鬆了口氣,三三兩兩去休息了。


    白秀倒也樂得如此,之前被那濃霧打斷,他還沒來得及問他二哥。


    不過周圍人多耳雜,他也不好問,便道:“二哥,我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白澈一臉好奇,便跟著他走了一段,最後在一個避風的地方停了下來。


    白秀沉吟片刻,硬著頭皮道:“二哥,那天晚上……”


    他話未說完,忽聽營地傳來一聲驚叫。


    白秀聽出那是方心的聲音,心中頓時一驚,也顧不得和白澈說話,趕忙跑了迴去。


    其他人估計也嚇了一跳,連忙詢問道:“怎麽了?”


    方心抱著自己的背包連連退了好幾步,指著那堪堪搭了一般的帳篷道:“那邊、那邊好多白骨!”


    白秀鬆了口氣,小心走過去一看,果然見那薄薄一層黃土下麵,隱隱約約露出一層陰森森的白骨來。他連忙安慰道:“或許這裏當年是個漩渦,很多船隻在這裏翻覆,才淹死了一些人,不用怕的。”


    見她仍是一臉驚嚇,丁一打趣道:“方心小姐姐,你還是個修行者呢,怎麽膽子這麽小啊!”


    其他人也偷偷笑了起來,隻有殷明走過去仔細看了看,然後神色漸漸變了。


    黎明前的黑夜通常是最黑暗的,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一團濃墨中。淩晨五點,營地裏一片寂靜,連守夜的兩名方家弟子都打起了盹。


    而就在這時,無數黑衣人在黑暗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靠了過來。其中兩人飛快朝那兩名弟子撲了過去,幾不不察的刀鳴過後,其中一名弟子瞬間沒了氣息。另外那名弟子許是幸運,睡夢中竟避開了要害。


    劇痛將他喚醒,眼見那利刃就要刺下,他拚了命地喊道:“警戒!警戒!敵人來了!啊——”


    那名弟子的慘叫聲瞬間將所有人驚醒了過來,安雲和那剩下七名弟子倒也沒有亂了陣腳,他低聲道:“大小姐,敵人太多,你們快走!”


    方淩神色冷峻,對其他人道:“沒想到進了這裏還是被他們追上了,我們進城去,那裏更利於躲避,我們正好趁機找找有沒有劫生的線索。”


    在安雲幾人喊殺聲的掩護下,方淩一行悄然而退,很快就衝出了那些黑衣人的包圍圈。眼見就能脫身,一道火光猶如閃電一般朝眾人疾馳而來。


    轟的一聲巨響,那河岸的矮牆瞬間被炸開一個豁口,他們若非躲得快,怕已是粉身碎骨。


    “飛煙符……”白秀神色一變。


    眼見又有一撥人極為迅速地圍了過來,他頓時道:“明誨初和天驕的人都來了,安雲他們怕是兇多吉少,你們快走,我來擋擋他們。”


    白澈急聲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斷沒有留下你的道理!”


    方心也是不允:“你說過要和我同生共死的,莫非又要丟下我?”


    白秀心中一暖,心中暗道,就算他死一千次一萬次,也斷不能讓他們出事。更何況,他還答應過衛葳,一定要保葉軒平安,就算不可為他也要試試了。思緒飛轉之間,為讓他們安心離開,他便佯裝鎮定道:“那就讓阿心留下來幫我,放心,我自有辦法脫身,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阿心涉險的。”


    他如此一說,其他人果然鬆了口氣,丁一一拉白澈,便勸道:“那我們趕緊走吧,拖得久了,反而連累白秀。”


    白澈也之事態緊急,最終點了點頭,看著白秀道:“老弟,答應我,一定要安全迴來。”


    白秀一笑,道:“葉軒他們就托你照顧了。”


    看著他們消失在夜色中,也看著那無數人影飛快逼近,白秀終於開口了:“阿心,你怕不怕?”


    此情此境,和當日在聽魂之地一模一樣,方心堅定地攥住他的手,搖了搖頭:“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丟下我,隻要我們在一起,我什麽也不怕。”


    她話音剛落,一個蒼老的聲音嘿嘿笑了起來:“好一對癡男怨女,今天老夫就成全你們,在這做一對亡命鴛鴦吧!”


    一道火光亮起,在眾多黑人的簇擁下,破陣子閑庭若步的走了過來。而他旁邊,赫然便是白秀許久未見的明誨初。她麵無表情看著他們,明豔無儔的麵容竟是讓他陌生無比。


    她先是盯著方心看了幾秒,最後冷若冰霜地道:“我說過,隻要我還活著,就一定有機會讓你生不如死。”


    她十指一彈,八道符咒如雨一般朝白秀和方心落了過去。方心剛要出手,卻教白秀擋了擋,他右手一推,便將那青色光芒迎了上去。那八道符咒卻也非它們主人那般咄咄逼人,被那青色光芒一激,便消散不見。


    然而白秀卻似受到重創,不待收招,一捂心口便吐出一口黑血來,身形也跟著搖搖欲墜起來。方心頓時沒了主意,連忙扶住他,驚慌道:“白秀,你怎麽了?”


    白秀示意她不要多問,破陣子卻得意道:“小姑娘眼光不錯,竟還識的那雨恨雲愁漫天星,可惜你沒有發現我在那漫天星後還隱藏這一道驚天符,嘿嘿,這小子其實早就受了重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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