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後找到了真正的洪山文化遺址,卻因此發生了內鬥,趙一辛三人脅迫徐明殺了小葉哥,然後借死亡逃遁,徐明害怕事情敗露,躲到了這裏,而岑翠直接瘋了。


    這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淘金故事,尋找寶藏的一群人因為貪欲互相殘殺,最後遭團滅。


    不過白秀心中仍是頗多疑問。


    首先,趙一辛三人藏匿二十年,最後為什麽會被某個修行者殺害?是小葉哥的親人知道真相後為複仇雇兇殺人,還是另有隱情?


    再者,岑翠的死太古怪了,她和那小旅館老板夫妻是何關係,他們又是什麽人?方家影部的人突然出現,和他們又有聯係嗎?


    另外,這洪山文化遺址到底是個什麽地方,為什麽會出現在劫生一族遷徙的軌跡上,它和後劫生天是不是也有某種聯係?


    最後兩個問題,他們在洪山文化遺址中,到底發現了什麽?孫迎最後又去了哪兒?


    白秀拿起其他筆記本,正欲翻看,卻覺頭痛欲裂,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而就在這時,他發現自己手心竟有一點青翠的光芒正不斷閃耀。


    “這是……”白秀一怔,旋即過來,這正是明誨初之前留下的那個初字,迴想起它上次亮起的情況,他忍不住想到,難道她也在附近?


    正愣神,轟轟轟幾聲鈍響突然從樹林附近的山頭傳來過來,白秀起初以為又是一陣雷聲,但越聽越覺得不對,突然他神色一變,抄起桌上其他幾本筆記便往外衝去。


    然而已經晚了,喑啞的轟鳴聲朝村子席卷而來,泥土碎石伴著雨水洶湧而下,所過之處,瞬間被夷為平地!


    這片樹林地勢最低,白秀根本沒有地方可躲,隻一兩秒間,他就被這龐然巨龍吞食湮沒!


    嘩嘩嘩——


    一陣清脆悅耳的水流聲突然將他喚醒,白秀坐起身,意識仍有那麽幾秒空白,等他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天已大亮,自己竟又坐在一個泉眼邊。


    不過這泉眼可比酒釀井大得多了,泉水從底下湧出,匯聚於一個碧綠幽深的小潭,潭水從一邊飛流直下又形成一個小型的瀑布,再往下去就是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了。


    “我怎麽會在這兒?”他失神地打量著四周,記憶還停留在昏迷之前,等他檢查起傷勢時,卻發現自己竟然毫發無損。


    不,比毫發無損更奇怪,連之前左肩的傷也好透了,他不禁喃喃道,“難道我昏睡了很久?”


    “對了,那三個筆記本……”白秀左右搜尋起來,但找著找著他神色突然變了——等下,貪狼玉闕去哪兒了?


    他心中一沉,打算仔細清點一下自己的東西,卻發現口袋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了。


    好一會兒,他才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包括明貪狼玉闕、玉簡在內的全部東西,甚至連破魔之刃都被他弄丟了……


    他茫然站起身,想去找尋它們,卻發現四周竟是接天連地的槐花樹林,哪有什麽樹屋村。


    是了,他現在連自己身處何處都不知道。


    在原地呆立許久,他終於歎了口氣,邁開腳步,沿著那小河緩緩朝下遊走去,無論如何,他必須盡快趕往後劫生天,而在此之前,他想要弄清楚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然而沒走幾步,白秀便發現了問題,他的身體就像要融化了一樣,懶洋洋的提不起一點力氣,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那場泥石流中受了內傷。


    渾渾噩噩地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那小河便到了盡頭,並入了一條大概又五六米寬的大河,而在河的對岸、他視線的盡頭,他隱約看到了一些房屋的棱角。


    這附近還有住戶?白秀想起了徐明日記中的記載,就算他莫名其妙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也不會遠在千裏之外,難道前麵就是他口中的村子?


    他沿著那較大的河流又走了十來分鍾,突然發現了不對,這條河竟不是朝著一個方向流去,而是盤旋著向內,直到中心地區,而那些建築就在河流的盡頭。


    毫無疑問,這讓白秀想起了黃泉碧落,而那近在咫尺的村子也顯得格外詭異起來。


    正遲疑,一艘小遊船突然從河流上遊冒了出來,白秀舉目一看,那上麵空蕩蕩,連個掌舵的人也沒有,這就奇怪了,莫非它是一艘鬼船?


    小遊船看似簡陋,速度卻也不慢,很快就飄到了他附近,幾乎與他隻有一米之隔。白秀思緒飛轉,沒有遲疑太久,身形一躍,便跳了上去。


    等他站穩,他仔細打量起這艘小船來,這是很多水域景區都會有會的遊船,簡單的木板艙上掛了兩排輪胎,上豎著七八根鐵管,用油氈布一遮,便成了船篷。


    這船隻有六個座位,船尾擺著一台柴油發動機,卻是熄了火的,而船的兩倍係著兩條橫幅,因為風吹日曬,早已模糊不清


    這頗具生活氣息的布置讓白秀一時有些失語,更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太過疑神疑鬼。


    沒錯久,兩岸的地勢漸漸抖了起來,小遊船順著水流疾馳而下,那村子很快就露出了冰山一角。


    一座巨大的仿古牌坊跨立河岸兩邊,它的腳下是兩條順著河流蜿蜒而下的青石板路,石板路靠山的一邊是兩排臉對臉、古色古香的磚木小樓。


    樓房之間是條寬闊的青石板馬路,兩邊擺滿了商鋪,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小遊船穿過牌坊,繼續順流而下,五六百米開外,又是一座高大的牌坊,穿過牌坊,竟是一片汪然如海的湖泊。


    湖的兩岸亦是人流如織,層層疊疊的房屋呈半環在湖岸兩邊鋪開,猶如一座龐大的宮殿。


    湖的最後一邊,與那河流遙相盼顧的是座高如城牆的堤橋,上麵車水馬龍,時不時傳來汽笛的鳴叫。


    白秀不可置信地看著它們,猶以為自己走進了那幅名傳千古的清明上河圖。


    突然腳下一震,白秀迴頭一看,竟是碼頭上有人拋出索攬將船拉到了岸邊。


    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吊著煙鬥頭也不抬走了過來,一看見他也是愣了愣,旋即惡狠狠地道:“你是哪個旅遊團的人,誰讓你坐‘返航兜兜’過來的?”


    白秀尚沒有迴過神來,對方已是一把將他拉下了船。


    男人正欲發火,卻又忍了下來,似是抱怨,又是叮囑地道:“兜兜船從上遊送下來沒有人駕駛是很危險,下次可不能貪圖方便,偷偷溜上船了,知道不?


    也不知道今天誰在上麵發船,這麽不負責任……”


    白秀連忙不好意思一笑,卻猜到這人心軟嘴硬,正是打聽消息的最好人選,便道:“大哥,來的時候也沒注意,從渠城過來要怎麽坐車啊?我有個朋友也想過來玩玩。”


    那中年人嘀咕了幾句,最後不耐煩道:“那可就遠了,可以先坐高鐵或者飛機到梁城,然後坐汽車到恆元縣,那裏有專門的旅遊大巴進山來槐花嶺,很好找的!”


    槐花嶺?!梁城?!


    繞是白秀也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震驚之意,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梁城與複城的距離又豈止一萬裏,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完全一竿子打不著的兩個地方。


    穿越了?


    白秀腦中思緒一片混亂,能想到的也是這種無稽念頭。


    見他兀自發呆,對方頓時沒好氣道:“沒事就快離開這裏,別耽誤我們幹活!”


    白秀胡亂點了點頭,上了岸邊,卻見眼前人潮湧動,說不出的怪異,腦海中更是茫茫一片,好似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方心他們呢?之前一路並未察覺他們的痕跡,難道他們也莫名其妙“穿越”到其他地方去了嗎?


    “咦,你怎麽在這兒?”


    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背後響起,白秀下意識地看去,卻見一張熟悉的臉龐湊了過來,頓時也覺得有些意外:“丁一?好久不見。”


    沒錯,此人正是葉軒的同事丁一。


    因為白家事務所特殊的業務,加之他自己也經常去找葉軒,和葉軒手下的人自然打過很多交道,這丁一又是個自來熟,一來二去,他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白秀隨意編了個緣由,便道:“聽說這裏很熱鬧就過來看看,你呢?”


    一說到這個,丁一頓時怨聲載道:“別提了,本來我休假來著,結果被隊長抓了壯丁,陪他媳婦考古來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白秀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既然衛葳跟孫迎是同行,他或許可以向她打聽一下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隊的事,說不定她會有所耳聞。


    如此一想,他問道:“他們呢?”


    丁一翹了翹拇指,指著北麵山頭:“進去三十公裏有個小村子,聽說那裏塌出了一個古墓,葳葳姐和他老師還有一個師兄連夜去了,隊長不放心,這才拉上我給他們保駕護航。”


    白秀試探道:“反正也沒什麽事,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丁一頓時苦了臉:“那地方真夠無聊的,隻有一兩戶人家,守著一大片村子,也沒有別的去處,我可是告饒好久才向隊長請了半天假來這兒溜達溜達……”


    白秀不好意思一笑:“那我借你的車用一下,晚上迴來請你吃飯。”


    “那怎麽行!”丁一頓時道,“要是隊長知道我對你照顧不周,他一定會嘮嘮叨叨個沒完,我送你過去好了!”


    說著他蹦跳著朝那堤橋跑了過去,還不忘迴頭朝他招手。


    白秀跟著他過了橋,繞過那一小片樹林便見不遠處竟是一個大型停車場。


    丁一取了車,徑直開出了槐花嶺城區,駛上了一條柏油小路,沒走三分鍾,車子轉頭上了一條水泥路。


    大概行了二十來分鍾,水泥路到了頭,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堪堪能通車的黃泥小道,白秀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觸,因為這樣的小路讓他想到了傑路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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