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目光一轉,連忙勸道:“江陵,這事老漢我也知道,淩蒼不告訴你,是怕你打退堂鼓。”


    江陵仍是那副神色:“哦?那你們現在可以說了。”


    這時淩蒼歎了口氣:“這事是我不對,如果我一開始沒有瞞著你,現在也輪不到一個陌生人在這挑撥離間了。”


    他又瞥了瞥白秀:“我倒是好奇得很,怎麽會這麽巧,在我們要出海的時候老六就遇到了你,莫非你也在打劫生鼎碎片的主意?”


    “胡說八道,我和春子在衝嶺村遇見辛方純屬意外。”程祿立馬打斷了他的話,“倒是你,和天驕的人走得那麽近,心怕是早就不在我們這邊了吧?”


    淩蒼並未理會他,繼續說了下去:“你不是明月島的子弟,卻能輕易解開這裏的機關,看你年紀輕輕,若說這是憑你自己的本事,大家信嗎?


    恐怕你早就了解過這裏吧?”


    說到這裏,就連程祿眼中也露出了幾分懷疑之色,更別說其他人了。


    江陵臉上看不出喜怒,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白秀,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白秀沒有立即迴答,他心緒飛轉間想到一點,江陵是個多疑的人,他絕對不能像淩蒼那樣從中挑撥,倒不如打打感情牌,反而會離間他們。


    於是他故作黯然地搖了搖頭,迎著他的目光說道:“我說過,我來這裏隻是想還程祿一個人情,迴去我們就分道揚鑣,我是什麽人重要麽?”


    程祿一時慚愧:“好兄弟,有你這句話,我怎麽也不該懷疑你!”


    江陵也不由一笑,然後將視線一一掃過淩蒼和錢老:“你們還沒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言下之意顯然是選擇相信白秀。


    “看來少東家對我們還是有諸多誤會……罷了,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吧,到時候要怎麽做,你再做定奪。”淩蒼苦笑道。


    他轉頭凝望著那石門:“我們明月島有五大禁術,其中有一道就是守護這地宮的,叫做八星祭屍陣。


    五大禁術中,諸如九幽封魂之類的秘術完成條件極為苛刻,始終沒有人成功施展過,這八星祭屍陣則要簡單得多,卻也是裏麵最為殘忍的一道。


    布陣者將五百餘人活活坑殺,取其魂魄氣運加以秘法煉製,再以八八之數分為八部分種於他們的屍體之上,其力量便能生生世世為布陣者所用。”


    江陵皺起了眉頭:“這麽說來,打開地宮確實十分兇險。”


    錢老笑了笑:“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八星祭屍陣雖然兇險,但我們也不是沒有方法破解。


    它的克星就是明家五寶之一的天地鈴,隻要鈴聲一響,我們就不會有危險。”


    明家五寶白秀也聽說過,“天地鈴”通天曉地,“招魂幡”收魂納魄,“陰生靈”天下至寶,“生死簿”符咒之本,“梳心鏡”照魂辟邪。


    他原本以為這些都是傳說中的寶物,沒想到它們真地存在。


    他正沉思,淩蒼又瞥了他一眼,長歎道:“我之所以會說之前那些話,就是怕這位兄弟故意在這蠱惑人心,好支開我們,獨占劫生鼎碎片。”


    程祿嘖了一聲:“這八星祭屍陣要真這麽厲害,除了你還有誰能進去?”


    淩蒼笑將起來:“既然我明家天地鈴能克它,說不定他也有其他寶物傍身。”


    程祿正欲反駁,錢老已是一擺手。


    “都別吵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齊心協力拿到東西。”他很是威嚴地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對江陵道,“我和淩蒼已經決定進去,你看著辦吧。”


    江陵神色不定地走到一邊,然後將白秀和程祿也叫了過去。


    他問道:“看來他們早就打著自己的主意,眼下又不是翻臉的時候,你們說怎麽辦?”


    程祿是個沒主意的,眼巴巴地看向白秀。


    白秀隻好道:“姑且按他們說的做吧,事到如今,我們也隻有同心協力才能全身而退。”


    估計江陵也是這麽想的,他轉過身對淩蒼二人道:“那我們要怎麽才能打開這石門?僅憑你們三人之力可行嗎?”


    淩蒼直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走到石門下,以手代尺,仔細丈量起來。


    不一會兒,他點了三個位置出來,在上麵各自貼上了一張符咒。


    等一切準備就緒,他跟錢老和白秀說起了接下來要做的事:“你們跟著我往符咒裏運靈,我沒有喊停,你們千萬不要停手。”


    白秀跟著他們到了石門前,凝神一查探,捕捉到了三道符咒上蓬勃的靈力波動,想來它們都不是凡品。


    見二人已經點住符咒,他依葫蘆畫瓢將兩指輕輕貼了上去。


    淩蒼輕聲一喝:“起!”


    三人同時運靈,符咒中華光暴漲,眨眼間已在石門上映出一個環形光圈。


    它不斷盤旋、擴展,很快就鋪滿了整個石門。


    白秀正好奇江陵怎麽打開這石門,哪想一陣極為清脆的鈴鐺聲毫無征兆地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叮鈴——


    叮鈴——


    叮鈴——


    堪堪三聲過後,他定睛一看,一枚拇指大的黑色鈴鐺在光圈中如聞風而長,很快它已是拳頭大小。


    待看清它的樣子,白秀心中訝異,這天地鈴竟和鍾鳴那枚銅鈴一模一樣。


    不過想想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明家和聽魂之地淵源頗深,會有那裏的東西不足為奇。


    而當時鍾鳴以一鈴之力便能洞開城門,也難怪這天地鈴會被明家人奉為至寶,說不定當年他們能以生魄來往於聽魂之地,就是它的功勞。


    他正胡思亂想,一聲沉悶的轟鳴也緩緩浮動開了。


    白秀轉頭一看,那原本緊閉的石門已然打開了一條堪堪能讓人通過的縫隙。


    淩蒼示意兩人停止運靈,自己則一揮手,將那鈴鐺重新撈在袖中。


    三道符咒失去支撐,瞬間化為飛灰。


    剩下的人這時才迴過神來,其中一個年輕人興奮得手舞足蹈:“師叔祖,您真厲害,直接將門後的法陣破了!”


    錢老一個勁地打量白秀,最後唏噓一歎:“長江後浪推前浪,老漢我真地老囉!”


    其他人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淩蒼卻清楚得很。


    “不知閣下師承何門?”他朝白秀質問道,“我對修行界也算了解,倒不知道哪家哪派什麽時候出了一個如此厲害的年輕高手。”


    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更何況你還知道我們明家的禁術,我更加好奇你到底是哪位前輩的高徒。”


    他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將目光投向白秀。


    白秀篤定在場眾人沒人能堪破他的靈力波動,又想到之前明誨初的話,他心裏有了主意,順著淩蒼的話就編了個師門出來。


    “不是我不願意說,隻是師父收我為徒的時候就交代過,萬萬不能透露她的身份,實在抱歉。”


    見淩蒼仍盯著他看,他悄悄掐了個法訣。


    對方的神色驟然一變,隨即又掩下了。


    淩蒼笑道:“既然你不方便說,那我也就不問了……此行兇險萬分,你務必保護好少東家。”


    白秀自是點頭應了。


    淩蒼也就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夜長夢多,我們趕緊出發吧,我來打頭陣。”


    眾人跟著他進了石門,一條寬闊的通道映入眼簾。


    奇怪的是這通道出奇的短,五米不到便被一牆影壁擋住了,然後一改方向露出兩個暗口,一左一右不知道通向何方。


    見大家詢問看來,淩蒼遺憾道:“我也不知道這裏麵什麽情況,眼下我們隻能先走走看了。”


    江陵本就對他不抱希望,轉而看向白秀:“你有沒有什麽發現?”


    白秀煞有其事地觀察了片刻,又沉吟些許,最終道:“或許可以用我的方法打探打探情況。”


    江陵滿意一笑,示意眾人退開。


    白秀沒有拖泥帶水,再次施展出了禦魄魂引及蹤。


    淡淡的血線從他指尖竄出,不及到岔道口便沒入了地麵,不多會兒,那地上的一截也消失不見。


    “怎麽樣?”江陵不無期待地問道。


    白秀故作思索地沉默了片刻,期間偷偷將目光掃了掃淩蒼,見他眨了眨右眼,這才道:“右邊吧。”


    “好。”江陵已對他深信不疑,當即做出了決定,“我們去右邊。”


    “這……”錢老遲疑出聲,看了看淩蒼,見他默不作聲,索性不再反對,“行,你是東家,我們都聽你的。”


    一行人從右邊的通道魚貫而入,他們走了約莫五分鍾,前麵隱約有光傳來。


    程祿性子急,率先往前衝了幾步,旋即他迴過頭來:“這個‘小房間’是空的,隻有之前那種長明燈!”


    其他人走過去一看,眼前是個八九米見方的石室,裏麵的確空蕩蕩的,兩邊牆上各掛了四盞油燈。


    他們搜尋了一圈也沒什麽線索,隻能繼續往前走,結果走了二十來分鍾,不遠處又有火光跳動。


    淩蒼的神色突然變得無比陰沉,連忙一擺手示意大家停下來。


    他盯著那幾團火光凝視了片刻,臉色越來越難看:“快退,退到光照不到的地方去!”


    等遠離火光,淩蒼這才鬆了口氣,正好見其他人尤其是江陵審視看來,他順勢解釋了起來。


    “這地宮的情況極其特殊,它是由大、中、小八陣互相鑲嵌而成,也就是說剛剛那樣的石室有五百一十二個之多。


    它們之間以特定的距離相連形成一個整體,這中間有多少條路我就不說了,但正確的隻有一條。”


    程祿嗤之以鼻:“如果是這樣,這地宮得占多大的空間?五百一十二個石室互相勾連,遠遠超過了明月島的範圍,難道它大部分挖在海裏?”


    淩蒼懶得和他多說,隻對白秀道:“據我所知,正確路線所經過的石室必須‘陰陽相合’,也就是明暗相隔,我們卻連著遇到了兩個亮著燈的石室。


    你剛剛恐怕指錯了路……至於你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我就不知道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劫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HE觀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HE觀山並收藏劫生最新章節